红筝渡

红伶SaMa 6万字 149人读过 连载

红筝渡新朝乱世,行风云剑舞,破诡谲奇谋,一段历史长情,一曲红筝渡戏,破镜尘筝,归来成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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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三十四章、过豫章险事配俏语34

更新时间:2024-04-05 09:09:52

《红筝渡》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新朝乱世,行风云剑舞,破诡谲奇谋,一段历史长情,一曲红筝渡戏,破镜尘筝,归来成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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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打湿他怅然的脸庞,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对他说的:“北境的雪吹来中原便成了雨。”心想:古人云“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这番却也遣了雨来送我。

他想起他的理想,他的爱情,他所记挂的人来,也许,足够了,都足够了。忽然间,一阵笛音透过雨幕飘进了他纷乱的心中,他看到那彼岸的花向他盛开。他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今天也将在这里走向终点。

新朝建国三十三年,新帝刘慕即位的第三个春秋。自新朝平定内乱以来,新王刘慕奉行休养生息之策,举政清明,轻徭薄赋,因而国家承平,国力富强。

这日清晨,位置正对着皇宫正殿的朱桥上一人正望天出神,此人姓冯名纪,正是淮裕一代的进士。

冯纪呆呆地望着天空,他明白,马上,他就可以见到当朝天子,而这,将会是他迈入新朝权力中心的第一道台阶。

“走吧。”

领事太监一声令下,全国各地的进士们个个束手入殿,金碧辉煌的殿堂、玉石修葺的台阶。

冯纪心下十分好奇,却又不敢大转脑袋,只得眯着一双眼睛小心地左右瞥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正拜间。冯纪隐隐听见殿外传来骑马之声,马蹄声愈来愈近,听得一人飞马入殿,身上兵甲叮铃作响。

“陛下,我等……”那人还没说完,只见皇帝刘慕座下三人中一人迅速起身斥曰:“苏越,你骑马入朝,持刀入殿,汝欲反乎?”说完回身下殿,双手作揖,拜刘慕道:“陛下圣明,请陛下治苏越之罪。”

刘慕嘴角微动,顿声道:“苏卿家不必如此,今苏将军急回如此,定有要事相告,可令先说。”

苏越在殿下正声道:“今臣随白大人北伐扶滁,大破扶滁兵马于灿州,北收韩阴,直指蓟城,收复岭北,指日可待!”

“好!”刘慕听后大喜,指着苏越称好,随即拔出身侧令剑高举指天道:”昔日我新朝深陷内忧外患之中,全赖在座诸位公卿鼎力相助,挽救新朝。父兄之灵在上,且看儿臣此番北伐讨贼,定要收回失地!扬我新朝威名!“

刘慕言罢,泪流满面:“诸臣何在!朕命你们即日率军进攻蓟城!支援白卿家,此次北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朕只等你们凯旋佳音!”

冯纪在殿下听着,闻身后百官皆起身高呼:

“臣等必定收复失地,请陛下放心。是时三公拜过,众人皆出殿来,一众进士跟在队伍最后,独冯纪回身拜刘慕道:“陛下圣明,臣少喜读兵书,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效力,这番北伐扶滁,请陛下看在微臣拳拳之心,准许微臣作一书官,随军北上,以览我新朝风采。“

刘慕见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随即便赐文书之职,准许冯纪明日随军北上。

翌日,冯纪正理卷间,忽见一人手执文书而来。正看去时,只见那人正眉修目,气质不凡,直走到冯纪面前停下。

冯纪正奇间,那人作揖道:“小人乃当今宰辅荀迁长子荀括,现在曹公帐下任随行军师,在下见先生昨日在殿内随机应对,曹公爱才,特遣在下来告之。“

冯纪心下大喜,答礼道:”先生过誉了,只是小人家乡偏僻,不识人间泰斗,天下变局,更是知之甚少,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荀括笑道:“世人都道书生只识得应付文章,却不知还有先生这般人情练达之人在。那我便告诉先生,这十数年前,太尉长孙禹勾结扶滁外族,裹挟先帝,威逼朝政,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故天下群雄并起,其中西境榆中曹氏,东川梨亭苏氏,湘南南襄花氏声势最大。这长孙禹见天下大乱,单凭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便向北割灿州,蓟城一带给扶滁,借扶滁兵马二十万南下,后三家大败长孙氏于盛乐,北上瀛都,是时宫内尚书将白荇与诸将里应外合救出先王、今王刘慕与长平公主刘荫,力战一夜,拼死杀出,不料先王中了埋伏不幸驾崩,临死前将灿州,蓟城一带土地封给白荇。你昨日可见殿上有交椅四把,正是如今权势滔天的曹,花,苏,白四家。“

冯纪拱手道:“小人见昨日殿中止有三人,却是为何?”荀括应道:”新朝虽然光复,但如今蓟城一带仍在扶滁手里,白荇手握北川之兵,如今正坐阵韩阴,故不在朝中。

“昨日骑马入朝者谁?“

“此苏越也,昨日怒目而斥者,乃其父苏棋也。昔日战时,苏越战勋卓著,屡救先王,长平公主素慕之,数与先王约为驸马,其正少年,亦不识什么人心话术。“

冯纪听后拜道:”臣正欲为陛下分忧,只愁才疏学浅,还得烦请先生务必指点一二。“

荀括忙扶起冯纪:”扶滁虽为大国,然气数已几乎尽矣。其昔日领军大将,殷素、萧桓、奚缘、庞肆者四已去其三矣,今割据蓟城以抗争者,无非其后也。而我军骁锐如曹漪,苏越,韩渝,白铭川之流,如今尽往韩阴,先生只需在韩阴少息,待打破蓟城,撰以文书,转覆陛下,则前途无量也。”

冯纪心下大喜,拉住荀括的手道:“某案前苦读十数年,阅便古今文书,所知所学如萤火微光,然今闻先生一言,却如从冥冥者见日,真是豁然开朗啊!”

荀括笑了笑,道:“先生如此才学,实在是在下幸事,既如此,则你我当改日再见。”荀括说完,脚步无声地走了。

冯纪在案前坐了一夜,心中自有了一番思考,已是无心整理卷宗,直整理了行装,等到三公出行之时跟在车丈队伍后头。

冯纪随军奔行一夜,到了韩阴,随瀛都臣子下寨。韩阴四周连营千里,刀光闪烁,烽烟林立,夜晚明亮如昼。

冯纪登上望台,只见望台之上众将严阵已待,正座坐着白荇,四周曹敷,花云,苏棋皆在,众将齐整,谋臣如云。四面烽火皆燃,狼烟焚向天空。

白荇举杯道:“今日诸位在此,定当打破蓟城,收回失地,扬我汉家雄风!”说罢一口饮尽,摔杯于地。众将皆起,共举杯而饮,掷杯于地。

夜晚,冯纪随荀括行至曹敷房内,荀括侧开门扉,眼神微微一瞥,示意冯纪入内,冯纪心下惶恐,弯腰入内。只见曹敷坐在正椅上,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

冯纪心惊想道:古人云世间有鹰视狼顾之相来,这番可算见着。曹敷见冯纪进来,起身迎接到:“先生自朝堂一见,别来无恙啊!”冯纪拜道:“久闻曹公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曹敷欠了欠身子,在正座坐下,一边摊了摊手说道:“坐。”冯纪脸上微微淌下汗来,急忙就了座。曹敷道:“我生平素喜随即应答之人,自由应变之才,今日请先生入营,不为别的,只为请先生品鉴我西境之茶来。”说罢便令人侍茶。

冯纪赶忙谢过,缓缓接过茶点,掀开茶盖,迎着热气微饮了一口,细细品道:“西境之茶,味甘而烈,有豪烈之魄也。”

曹敷抿了一口茶,茶杯挡住了他的半面脸庞,而他的目光却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锁定了冯纪的眼睛,一边低声问道:“比起先生在朝中所饮的如何?”

冯纪猛得一惊,心念电转间,眼睛坚定地对上曹敷的眼神,镇定心神,缓缓说道:“这皇家之茶,品味醇厚,入口甚是甘甜,然饮完之后却意味全无。而这西境之茶,味道浓烈,品味深远,在下尤其喜爱。”

曹敷听罢笑道:“先生品味高雅,正是在下所欣赏之人,希望他日在朝中有机会再与先生共饮品茶来。”冯纪心下松了一口气,忙道:“曹公如此赏识,小臣定当不负所望。”说着连忙起身深深地行礼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小臣就不打扰曹公饮茶雅兴了。”曹敷微微点头,冯纪这才抱着手退了出去。

次日众军在望台上坐着,冯纪随同一众京官坐了一席主位。忽得探子来报,城下扶滁军姚彻叫阵。白荇大喜曰:“扶滁多日不战,今我大军至,其不过以卵击石耳。”

白荇之弟白衡身后转出一人曰:“小将岑猛愿往。”言罢,提斧上阵。白衡正欲派人前去擂鼓,还没走到鼓前,城下探子飞马又至,报曰:“岑将军被姚彻一刀斩了。”白衡大惊,白荇怒曰:”岂有此理,今日盟军新到,却显我白家无人!“说罢急令白铭川出战。

话说白铭川正欲出战,台下有一人曰:”小将南襄花棠青是也,不劳白将军出马,我当斩贼将之首,献于帐下,以祭我淇州之觞也!“白荇允曰:”古人云‘虎父无犬子’,花将军可即往也。“

言毕,花棠青持剑出,去战姚彻,花云亲自擂鼓助威。两人战过三十合,不分胜负,花棠青心欲急胜,正拨开姚彻长刀,右手袖间暗器急出,恰被姚彻刀挡住。

姚彻回马便走,花棠青策马急追,忽得姚彻猛得勒马回身,下腰避过剑锋,侧身一刀,花棠青急挡不迭,失衡落马。身后花云属下急上,救回花棠青。

此时姚彻横刀于阵心,大笑曰:“中原小儿,暗箭伤人。果是新朝无人,一代不如一代。竟叫如此黄口孺子上阵,昔闻吾兄姚嬴死于一女子之手,曹漪何在,速来领死!”

白荇此时大怒,身侧六十斤虎头阔刀震地有声,此时正欲亲阵操刀,忽见台上一女子提枪便走,飞马而下,冲出关来,直取姚彻,大喊道:”在下曹漪,尔等受死!“姚彻大怒,拍马来战曹漪。

冯纪看去,只见那曹漪意气风发,顾盼神飞,有轩昂之气行于眉间,一眼看去时,只觉翩婉如龙,料是绝非寻常人物。

曹漪入阵,一枪挑开姚彻刀锋,倏得回身倒刺姚彻,姚彻急横刀挡住枪尖,曹漪看准空挡,轻抒猿臂,右手点住枪尾,拨出长枪,呈纵劈之势,一枪打翻姚彻。

扶滁偏将涌上,拉回姚彻。是时扶滁前军奚缘见部将落马,舞双枪来战曹漪。曹漪正向后走,猛得卧弓搭箭,奚缘眼快,急勒住马,正欲躲间,曹漪一箭飞射五十步,正中姚彻左心。奚缘大怒,舞双枪来战曹漪,曹漪收弓于背,持枪敌住奚缘。

双方毫不相让,三枪共舞,有道是:三枪合吟残阳涌,八面杀气山河动。长缨煞风沧州冷,臂枪行处四月寒!这边丹枪承名九曲朱缨,那边双枪合名日月流影,台上白荇暗暗叹曰:“久闻淇州万人敌奚缘,今日见了,果然骁勇异常。”

两人战过百合,依旧不分胜负。白荇自知兵多,带着前军冲下关去,奚缘回马便走,士卒皆退,丢下兵甲武器一地,白荇大喜,道:“扶滁定是惧我等铁蹄之危,诸公可即回。”于是令手下收缴扶滁兵甲,众军回城,当夜开宴庆祝。

白荇带了白衡坐在正座饮酒,喝得酩酊大醉间,白荇道:“今日首胜,可即令舞剑助兴!”

侧面花家子弟微醉,花家大将韩渝之子韩湘才上前拱手道:“小臣愿舞。”于是拔双剑起舞,正舞间,眼神不住地瞟向曹漪。

曹敷眼眸低沉,饮茶而宴,曹漪在曹敷侧饮酒,见韩湘才不断看向自己,还往自己这挥剑,心中愈发不爽。

韩湘才舞剑毕,白荇带头鼓掌道:“好一个名门虎将,曹将军今日在关外大破敌将,韩将军舞剑精湛,不愧为天赐良缘!”于是举酒便饮,众皆喝彩。曹漪心下大怒,掣开腰间双剑便站起来,正声道:“小将不才,愿与韩将军同献剑舞,以博一笑。”

韩湘才见状以为曹漪认可自己,这下喜笑颜开。花云忙摆手道:“曹将军不必谦虚,曹将军的武艺,可比犬子的好了太多啊……”花云说着,言语中尽是讥讽之意,一双狠厉的眼睛看向花棠青,直把花棠青的身子缩小了一半。

曹漪假装醉酒,这下正步上前,双剑在空中起舞,辗转跳跃间丝毫不避讳韩湘才身位,韩湘才只觉那双剑时而临喉,时而近心,好生可怕,每次正要闪躲之间,那双剑忽又近身来。

曹漪收尾,将双剑抛于天空,随即踏栏而起,一边踩过韩湘才肩头借力,飞起两脚将双剑踢飞,那两把锐剑疾飞出去,一柄瞬间击碎适才曹漪适才所坐桌椅,插在父亲曹敷身旁;

另一柄径直向白荇去,白荇醉着身子急躲,那剑直插入白荇身后大堂龙首墙壁之上尺许,惊得白荇直冒冷汗。

众人皆惊惧不语,回头去看曹漪时,只见韩湘才抱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呻吟之声。

曹漪这才拱手道:“诸位大人,刀剑无眼,适才多有得罪,小将愿自罚三杯。”说罢便要身侧侍卫上酒,花云抬手,大喊后头守卫上酒,不多时一守卫近前,端来三大斗栀酒。

曹漪举杯便饮,将杯中酒一一饮尽,饮尽最后一杯,曹漪摔杯于地,作揖道:“小将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众人依旧欢饮,一夜方散。

曹漪径直出,跑到房顶上迎着星光坐着,忽听得背后脚步跟进,回头看去,却是苏越。却说苏越、曹漪二人征战多年,私交甚厚。

苏越运起轻功跃上房顶,笑道:“刚刚那一拳可不轻,想必那韩湘才要疼好些时日了。”曹漪“哼”地一笑,“我看他还敢不敢满口曹漪、曹漪、曹漪,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今天真是失策了,就应该朝他的脸打,白荇这老不死的东西,也是够惹人厌……”

苏越见曹漪有些醉意开始滔滔不绝,打断道:“毕竟韩湘才还是和你爹订了婚约了,要是以后……”

曹漪厌烦地摆摆手道:“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这个国家,要打仗,得要人去杀人,也算了却了你我这么多年的一番心愿,光复新朝。第二,还不是有你这个老朋友,有凝儿,曹慑哥哥也在,我心里快意。等仗打赢了,我就一个人潜逃去西境我哥哥的封地里偷偷找一块人少的地方待了,谁还管得了我……”

苏越笑道:“人家找上门怎么办,我看人家可是喜欢你的紧呢。”

曹漪醉着,斜着眼睛瞥了瞥苏越道:“你倒是别再提他,就问问这新朝,谁敢找我曹漪的麻烦?”说着拔出腰侧承媱剑来就在空中乱挥。

苏越素知这剑威力,连忙拉道:“姑奶奶,醉了就回家躺下罢……”

谁知苏越话音未落,曹漪两眼惺忪,迷离地一晃,身子就沉了下去,趴在房顶一动不动,侧着就睡着了,苏越使劲摇了摇曹漪,只见曹漪纹丝不动,这下无奈,心想倒也没什么关系,便也倒在房顶仰天倒了一宿。

此后数日,奚缘接连带兵将前来挑战,战不多时便四散奔逃,众军接连嬴了数日。这日白荇正欲速胜,急令众军兵出,大喊道:“贼将奚缘,屠戮淇州,有辱先王,擒之者封侯赏邑,加官进爵!”

众军齐上。奚缘回马便走,扶滁军一路直往后山丛林处去。这边四军齐上,直追奚缘,各自率部追入丛林。谁知扶滁马快,转眼间不见了奚缘身影。

四军都欲争功,随即分流,各自拼杀。众人行过数里,日影西斜,曹敷、曹漪在树林里转了半天,忽眼见前方一军马至,正欲拼杀,却见得是花云。

白荇带军行了数里,看见前方兵马齐整,倏得万箭齐发,为首领军者,横刀立马,身上锦铃叮铃响动,不是奚缘,却是庞肆之子庞懿。白荇挡过箭雨,心中急欲抢功,直接领兵拼杀过去,庞懿不甘示弱,舞刀来战白荇。将士们盔上的红缨飘飘,在太阳最后的余晖里交互着。

另一边,却说苏越寻不见了白荇,兜兜转转,忽得豁然开朗。转出丛林,来到一处山上,山侧僻静,霞光满地,略有点点炊烟从山侧升起。

苏越心想:好生幽静安详之所,今后若老于此,亦是美事。苏越心中正想间,背后奚缘率伏兵急出,苏越大惊,急持双刀挡住奚缘。苏越这番本是跟随在白荇身后压阵的将领,因而所带兵马不多。

苏越不敢恋战,急忙回马,却见得一个女孩牵着一头小驴站在两军之间吓得哇哇直哭,呆住了不动。只见一人身着扶滁甲衣,策马行至女孩跟前,一把抱起女孩,回身便走。

苏越只道是扶滁兵将又抓新朝边境普通人家的孩子回去,心头怒起,迅疾勒马回身,舞双刀来战那人,两人一交马,苏越抬手一刀砍过,只见那人身姿绰约,微微侧身躲过苏越挥击,右手迅速回刀横扫。

苏越看准时机,弃过右手短刀,反握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拉,使出苏家秘技错骨分筋之法来,瞬间拉近距离,一把夺过女孩。只听得那人“啊”地一声,声色温婉柔和,却是一女子之声。

待那人回过身来,苏越看去,只见那女子面色如雪,一双玲珑眼睛泠泠如月。苏越猛得愣住了,手里不由得收了力。那女子右臂通红,眼角微微含泪,这下显然是有些生气,秀眉倒竖,从上而下一刀直奔苏越,这一刀看似怒中斩出迟钝无比,实却颇有章法奥妙来。

只见苏越清醒过来,急忙下腰躲闪间,那刀直劈在苏越马上,苏越战马负痛狂躁,倏得跃起前脚,直把苏越颠了下来。

苏越身体瞬间失衡,右手下意识地去拉那女子的手臂,刹那间两人双双落马。原来这山势不平,方才两厢争斗间,已是到了悬崖边缘。

苏越右手抱着牧童,只见那女子直跌了出去,苏越连忙用左手去抓,正所谓忙中生乱,苏越急抓间,左手摸到一酥软之物来,那姑娘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心里又是羞,又是恼,大喊道:“你这淫贼做什么!”

苏越正当少年,此时红晕也涌上脸庞,连忙换了位置去抓住那姑娘的胳膊,眼看着离悬崖越来越近了,苏越沉身运气,一把将手中女孩推上悬崖,左手紧紧抓住那姑娘。

此时,悬崖上方出现一人,劈手抱住女孩,定睛看时,却是奚缘。只见奚缘右手一把抓住苏越,气沉丹田,使出形气化力之法来,一把将二人拉上。

苏越刚踏上平地,步伐尚未站稳,奚缘抬手一掌击在苏越颈上。苏越只觉面前天旋地转,倏得昏死过去。

却说白荇与庞懿拼杀一日,互折了许多兵马。暮色降临,白荇、庞懿士兵皆无夜战准备,于是只好各自回营。白荇正回间,忽得旁边白铭川上前来问道:“父亲,苏越不在我们身后,是不是该……”白荇冷笑一声,道:“自然是不必。”这边自顾回了韩阴。

苏棋见苏越不在,问道:“我儿苏越何在?”众人或言不知,或不答。

苏棋心头大怒,却又不好此时发作的,暗遣左右道:“马上召集二十个苏家本族精锐壮士来,令其在夜沿着树林搜寻,务必要将吾儿活着带回来。”

此时瀛都城内,刘慕正连夜批阅奏折,刘慕禁军亲信景致、符婴进来。

却说先帝刘评尚在时,长孙氏乱权,四公皆不在所管制范围之中,于是刘评将所有亲信与能制之将皆留在瀛都城内,或封作御林军长官,或禁军统领,因而禁军与御林军将领达数位之多,刘评将死时,就将刘慕托付给禁卫众人。

此时禁军两员首领景致、符婴径直进殿道:“陛下,瀛都城内的修缮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刘慕将笔放在案上,道:“二位将军是父王留下的大将,今夜里无人,不必如此拘礼,如今夜深,二位将军可速去歇息。”

符婴作揖道:“陛下过誉了,此君臣礼节,如何能不守呢。”景致道:“陛下疼爱手下将士,正是万民之福,倒是陛下,也该早些休息,保重身体啊。”刘慕听后笑道:“朕今日高兴,想必一定夜不能寐,才起来看看奏折,”刘慕说着,拿过一小卷册子来:“你们看,前线战事一切顺利,我军接连斩将、夺旗、收获兵甲器械无数,声震扶滁!你说,朕知道了这个,如何能睡得着呢……”

此时景致向身后看了看,在确定了四周无人后,才缓缓对刘慕说道:“陛下好糊涂,这扶滁败将割据北方早晚会被我们击败,倒是如今陛下的难题,是在朝中啊……”刘慕疑道:“这话怎么说?”

符婴在侧道:“昔先王在时,常谓我等,这天下分裂割据,说着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实际上,这些个地方王侯,还不是各个手握重兵,哪个是愿意听令的?长孙氏篡权根源,是先王的削藩之诏……那些什么公爵大臣,早就有了不满,花家、曹家、苏家,一个个都选了隔岸观火,长孙只是太过狂妄冲在了最前头,乱了事情,底下的那些个公侯才起来造反,说什么光复新朝,最后还不是将先王的削藩诏令给毁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刘慕愣住了,漠然不语,景致说道:“如今天下虽归新朝,然苏、曹、花、白四家权势滔天,谁又知道哪一家会成为下一个长孙呢?先帝仁慈待人,宽己纳下,包容宇内,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政局从来是生死之所。陛下当早作打算,彻底消灭四公之时,才是陛下真正统一宇内之日!”景致说着,和符婴一起跪道:“臣等愿为陛下鞍前马后,虽万死而不辞!”

刘慕直愣在了原地许久,这下想到惨死的父亲刘桓,眼里闪着泪光,他慢慢地扶起二人,眼神犹如灼热的太阳,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道:“先王的愿望,儿一定会完成!二位不必再说,朕已经明了,就待四公回来,朕定要有所手段!”

景致、符婴见状便弯着腰退了出去,刘慕此时一个人在房里,不经想起曾经长孙禹把持朝政,威逼众臣,一把将四公的奏折都摔到了地上,“曾经、现在、未来!这新朝……都是刘家的……也只会是刘家的!”

蓟城内苏越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你这流氓,可算是醒了。”女孩的声音温柔,却又有得一丝怨气来。

苏越只觉天旋地转,忽得“啪”的一声正正好好打在自己脸上,苏越顿时清醒过来,只见自己正在一间陈设良好的屋子里,一名女子身着青色长衫,面若霜玉,肌容似雪。正侧坐在床头,用着双剔透的眼睛望着自己道:“昨日的帐,勉强算是清了吧。”

苏越也不答话,呆呆地望着女孩,只觉这女子脱下军服,更显得白净雅致起来,倒像是那月上的仙家下了凡来,心里暗暗念道:古人曾云‘自是霜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也离魂’好生一个清泠淡雅之人。

那女子见苏越直直地看着自己,心下正羞间,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晕,倏得一掌又奔苏越脸庞,苏越见状下意识猛扣住女孩手腕,“嘶…”苏越这一抓间,没想得力道,恰忘了白天挫伤了女孩的右手,女孩疼得把手缩了回去,眼角微微闪着泪花,撅着嘴道:“我只是跟着奚缘出去玩了一趟,昨天去救那个小孩子,你这家伙扭伤我的手不说,还……哼!”这“哼”地一声倒像是要哭出来。

苏越连忙坐到近前,轻轻拉过女孩的右手,缓缓将青色的衫衣卷起,只见手腕处一大块红肿。苏越抬头,静静地看着女孩宵色的眼眸,细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姑娘,”一面施展筋巧为女孩揉起来。女孩歪着头,本想假装没听见,这下见苏越依旧满脸抱歉地看着自己,心底反倒有些高兴起来,白净的脸上微微溢着红光,细压着声音道:“叫我殷泠好了。”

此时苏越听到这个名字,心下大惊,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奚缘终于是敲响了早就开着的门,“好了好了,给了你草药你不去好好敷着,倒跑来这里撒野。”殷泠急忙把手缩了回去,将袖子撩下,。苏越见奚缘进来,急忙问道:“莫非她就是……”奚缘点点头道:“正是,她便是殷素的亲生女儿。”

这下殷泠反倒惊讶了起来,“叔父,他是?”奚缘笑答道:“我和你一般大呢,别整日叔叔长叔叔短的,这位便是在盛乐救了你娘的苏越……”

奚缘正说间,趁着苏越不注意,迅速上前点过苏越三道大穴,封住苏越内力:“殷素是我结拜兄弟,更是领我入门的恩人,他待我如同至亲。昔日花棠青用暗器毒害殷素,不仅手段残忍,事后还想赶尽杀绝!多亏是你救下殷夫人来……”

苏越挑了挑眉:

“所以这就是你们扶滁人对待恩人的方式吗?”

奚缘笑道:“非也,这就是你们新朝所谓的先小人,后君子是也。”苏越笑着,坐在床前翘起腿来:“那什么是你的君子呢?”

奚缘道:“曾经新朝光复之时,我就觉得这蓟城早晚也是要还给新朝的,我们扶滁首领也希望能早日与新朝和解,让我归还蓟城,如今只我一个人独掌扶滁南方兵权,割据在此,前不应新朝,后无援于扶滁,这蓟城就是现在拱手让给你们也无妨。”

苏越疑道:“那你为何坚守这么久?”

奚缘顿了顿,心下怒起,抬手一掌将身侧椅子击得粉碎,道:“殷素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花棠青的命,在下一定要取!在下据守多日,内欺扶滁幼主,外祸天下苍生,不顾此身万劫不复,正是为了引花家出现。你如今在这里,我绝不会让你走出这个房间半步,但我不会对你动手,等我杀了花棠青,便会自己撤出蓟城,这也是为了兑现我对殷夫人的承诺。”

苏越听罢,内心只觉震撼,一时语塞。回头去看殷泠,只见殷泠一双眼睛已是哭通红。奚缘看着苏越和殷泠两人,对殷泠道:“你先去休息会,以后还有机会进来的。”

殷泠听了这话,忙收了泪,微微一笑,便去了。此后数日,奚缘禁苏越于城西楼阁处,然遣殷泠时来看望。

苏棋见数日搜寻无果,便向白荇请作了先锋,日日带着大军来到蓟城之下叫骂。奚缘在城墙上道:“若要我留得苏越性命,且交出苏家家传宝剑‘纯钧’剑来。”

苏棋一听,心下大怒,令众人即刻攻城,蓟城城下四军共进,火炮投石齐发,城上弓弩齐下。蓟城固若金汤,两军一连战了数日,不过徒增死伤。

一日夜里,众人在议事厅集会,白荇道:“蓟城城池坚固,储备丰富,今久攻不下,诸公可有什么良策?”说完看了看曹敷,曹敷喝着茶不语,只假装没有看到白荇,花云率先说道:“今苏公子被俘,情况万千危急,然危机无门,若能够骗得奚缘打开城门,我等兵马装备远胜于扶滁,纵使地形不利,也可一战,反而若是一直拖延下去,只怕圣上那边夸下的海口不好交代啊……”

白荇道:“花公与吾心中所想正好相合,他日可以纯钧宝剑为引,反骗奚缘打开城门,否则一直在此,只怕回去后圣上怪罪。”

苏棋听了这话,斜眼去看了看曹敷,见曹敷依旧无言。

苏棋道:“苏越被俘,实吾之过,今日攻不下蓟城,与诸位无干,他日我当以剑为引,率军走在最前,不过,”苏棋把剑放到案上:“诸位可要齐心协力,共破蓟城,各自带兵厮杀,不得后退!”

“好!”白荇听了这话,心里有了十分的喜悦,迅速站起身来:“若是如此,我想这蓟城是指日能破!”

殷泠见得新军攻城日益凶狠,心下思绪万千。这一日两军刚刚罢战,殷泠照旧给苏越送饭来。殷泠刚一进门,只见苏越翘着腿靠在床上,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

殷泠把餐盘放在桌上,却见苏越好像没看到自己一样,殷泠想了想道:“你要是这么无聊,不如陪我出去溜溜弯可好?”

苏越听了这话,心下有些吃惊,一面笑道:“你就不怕我跑了不成?”殷泠撅撅嘴,嗔道:“我是想着你怪无聊的,出去走走很好。而且你被奚缘封了穴道,还有本姑娘看在旁边……不不不,”殷泠说着,使劲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刚刚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你出去走走,但是我们两个约好你可不许跑。”

苏越笑道:“那我要是跑了,你又要如何呢?”

殷泠认真地说道:“我可是很认真的,我偷偷带你出去,你要是跑了,我肯定会被奚缘叔叔骂死,至于你,就罚你永远也见不到我好了……”

苏越听了,轻轻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好吧,那我答应你,那…我们往哪里去?”

殷泠翩然一笑道:“去本姑娘当时擒住你的地方……”殷泠带了苏越一路悄没声地来到树林里,在转过无数个交叉路口后,苏越再一次见到了那冉冉升起的点点炊烟。

苏越在自由的空气中张开双手,拥抱蓝天,正想对着山头大喊几句,只见殷泠向小孩子一样跑了出去,苏越微微一笑,心下想道:她心里倒像是个小孩子,这下还真不怕我跑丢了,便迈开步子跟上殷泠。

殷泠走上山坡,突然指着远处,对苏越招手道:“你快来,看,那是什么花?”苏越走上前去,抬起头,看见陡峭的山崖边一棵树上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朵。苏越道:“这是桃花,我们东川人结婚时候都会戴这种花。”殷泠脸颊微微一红,道:“只可惜长在那种地方……”。

说着一面又向前方的村庄走去,走过数里,远远地看见那个两人相识时争抢的女孩子来,殷泠想到那一日的事,不由得“扑哧”一笑,“哎……”这下正想叫苏越,远远看去时,才看见苏越跟了上来。

殷泠见苏越显得有些呆滞:“对不起,是压抑的穴道让你难受对吗,不如我现在就替你解开。”苏越惊讶地看着女孩温柔的眼睛,正想要说什么,却见殷泠不等苏越反应,抬手解开苏越身上三处穴道。

谁知殷泠才解开苏越最后一道穴道,只见苏越直运起轻功向后飞去。殷泠见苏越不回头就去了,原本红润的脸上不住地浮着怅惘之色,这下倒也不去追,却转过头来,呆呆地愣在原地,低着头,不愿去看苏越去的方向,忽的眼角流下两道泪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低声安慰自己道:“至少这样……”

忽然泪眼朦胧间,殷泠觉得头上发梢颤动,猛得回过身去,却见苏越笑着,将一支桃花别在自己的发梢,温柔地说道:

“姑娘要的桃花,在下特替姑娘取来。”

殷泠这下直愣在原地,见了苏越,泪水却流得更多,直用拳头捶苏越。

苏越笑道:“怎么,才去了一会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可是有什么人欺负姑娘,告诉在下,在下帮姑娘出气去。”殷泠眼眶里泪花闪闪,嗔道:“那你可只管打自己去吧……”

苏越笑了笑,轻轻将殷泠搂在怀中,“你可是说了不让我走,怎么现在这么害怕。”殷泠靠在苏越怀中,心下想了想,脸颊上一红,一面轻轻推开苏越,道:“你这坏蛋,我才不上你的当……”

两人乘着星光,在山崖上玩过一夜,第二日五更才返。

临走时,殷泠重新点过苏越穴道,将门锁好,回身将头上的桃花取下,悄悄用小盒子装了放在身上,从桌下拿出一面布满灰尘的小镜子来,殷泠用手轻轻拂去镜子上的灰尘,将镜子放在桌上,捻开胭脂为自己梳妆起来。

镜中的殷泠黛眉红唇,神色清冷,飘飘欲仙。女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心下却不由得浮现出苏越的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