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华

翛北鱼 3万字 118人读过 连载

望春华胆怯懦弱的小怂包和她能文能武的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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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二十章 生辰吉乐21

更新时间:2024-04-03 05:30:17

《望春华》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胆怯懦弱的小怂包和她能文能武的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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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这天寒时节在外营生的人儿冻得是直搓手跺脚,薛幼盈如今在长致坊的明月楼做簪娘的活计,每日赚得银钱不多,却足以养活一家的生计。

在这太平风流的世道下不乏夹缝求生的惨淡和善恶人心的转变,及笄年华的薛幼盈倒是见识了许多。

从前她还是官家小姐时也养尊处优,居雅室着锦缎食佳肴,仆婢成群,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

在家学里读过圣贤书中晦涩难懂的道理,也跟着祖母悟了些许处世本领,更因母亲嘴里说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前程学着如何执掌中馈……

直到家道败落,父亲因贵妃祸牵连入狱待罪,薛家亦被查抄,母亲旧疾发作无可医治骤然离世。兄长薛临四处奔走,用朝益暮习挣来的官职换得一丝圣心怜悯,这才接回了年幼无辜的薛幼盈和薛麒。

四年前,刚跟着兄长来到北海子居所时,从小娇养长大的薛幼盈看着这间屋子心中怅惘,尚且年幼的薛麒还因寒屋陋舍而哭闹不止。

薛临心绪不宁,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居陋室,还是囚牢狱?”后再无多言,背身转去局促拥挤的一方厨灶忙碌,无论如何一日三餐终归是要顾及的。

那时的薛临尚且不知前路,只想尽自己所能庇护这世上仅剩的血缘之亲。

看着神色淡然的兄长,动作生疏地生火做饭,薛幼盈醒神过来,墩身哄着不过五岁的薛麒。

许是被这句话中的牢狱二字给吓着了,薛麒顿时噤声,往薛幼盈怀里凑了凑,小声抽噎着。

而薛幼盈在牢狱中呆了段时日,因接连不断的祸事让她娇俏灵动的面颊上再不见从前温婉明媚的笑颜。

她始终记得牢狱里腥臭腐朽的味道和与那些虫鼠同处的日子。

黑暗又不见天日最是难熬,耳闻身边人哭嚎着求死求生,眼见被狱卒拖拽的尸身留下的几道血痕……那展早已血污遍布的牢门,一开一合间不知是生路还是黄泉路。

初时她怕极了,是以夜不能寐,整夜无眠守着趴在她腿上睡觉的薛麒。

到后来她也是胆怯的,但是见得多了后反倒多添了几分坦然,这许是得益于博学多识的祖母早年间对于她的教导。

祖母曾说,人行于世无愧于本心,坦然即可。在薛幼盈尚且不能领悟的年纪,祖母就给她讲了这个道理。

那时,她也曾问祖母何为无愧于心,何为坦然?

祖母就给她讲了古时候赵国蔺相完璧归赵的故事,年纪尚小的她听懂了蔺相如的聪敏胆识,也隐约浅薄地悟到了祖母话里的坦然的意味。

家变之后,薛临四处劳累贴补家用;薛幼盈愈发懂事沉稳,如今是家中掌厨,倒是像模像样;就连薛麒也知晓家中艰难甚是勤勉用功读书。

赵嬷嬷看在眼中十分感怀,几个哥儿姐儿心性如此宽厚,她自叹弗如。

这赵嬷嬷本是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薛府出事前,母亲便焚了她的身契销了她的奴籍,这才幸免于薛府一难。她念及旧恩虽说自己过得艰辛,但还是时常接济照拂兄妹三人。

要说兄妹三人能有如今心性,坦然以对家破离散的磨难,薛临的仁义良善功不可没,他的肺腑之言和身体力行即为表率,纾解消弭着这些的苦楚。

薛临师从范骞,勤学数十载,深谙儒家之道,却不死磕儒士之礼。

正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困于心,不乱于情,这便是他立世处身之理,也是他一直言传身教于弟妹的家训。

薛幼盈以兄长为范,渐渐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子。

这两年,薛临一边挣辛苦钱一边筹备着科举,读书人终究是有自己的抱负追求。薛幼盈懂得兄长拳拳济世之心,也舍不得兄长过于劳累,就央着赵嬷嬷给她找些活计来分担家中重负。

薛临自是不肯,却也拗不过薛幼盈。

她做过许多苦力活计,只要能挣银钱。只是那年苦寒冬日里替人浣衣生出了许多冻疮,那段时日甚是煎熬,薛临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下苦力,甚至不惜丢弃前程。

薛幼盈只好舍了这份不太清闲但是能挣银钱的活计,但好在攒下了些许本钱。本想借此做点小买卖,不承望被地痞流氓抢了去。

只可惜了她的银钱,早知道被抢就拿去买些好菜好肉,给兄长和麒儿改善饮食了。

那件事发生后她只是躲在北海子东巷河道边泣了好一阵,后再没对谁提起过。

奇怪的是,翌日有一位京兆尹府衙役打扮的男子来送还了她的钱袋子,旁的也没说。

那人还不等她说完谢辞,折身就走了。薛幼盈只以为是她运气好,官府撑腰,寻回了她的银钱。

上天垂怜给了她一副巧手,从前她便喜欢摆弄饰物,母亲见她喜爱也请人教授过些许门道,她便拿着式样图寻了明玉楼的掌柜的想同他做笔生意。

起先荣掌柜也是不愿的,与小女娃子做生意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荣掌柜见她图纸上新颖的簪钗式样心下难免动摇。

为求生计这些日子薛幼盈还学会了不少市井之道,说好听些叫三顾茅庐,说坦率些便是耍无赖,硬是让她谈成了这次的生意,这才有了这几年的生计无虞。

天色渐晚,似是又冷了些许,寒意像是比冬日里更沁骨头。

“薛姑娘,眼见这是要下春雪了,赶着归家吧。”林娘子与她同为簪娘,是个心善之人。

薛幼盈并不着急,但还是停了手上的活儿,抬头对着她说:“林娘子快些归家吧,我手上这个做完便回了。”

目送她离开后,薛幼盈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那盏灯烛,多了几分光亮和暖意,转而继续做着手上的精细活儿。

今儿得了些做莲花灯的料儿,她准备给麒儿做盏花灯庆贺他生辰。

她做事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醉心,若为男儿身有这份耐性说不定能考取个功名。

又不知过了多久,漫天春雪纷飞,在风中打着转儿,飘落到了薛幼盈的发间肩头。

周围的摊贩收了一家又一家,街上零星行人来往,还有些贵家车马过长致坊往东边的长乐坊去寻酒作乐。

直到晚霞余晖散尽,薛幼盈才起身舒展僵直的身子,四处打望时瞥见了从西巷口穿行出来,正抹泪揉眵的邓娘子。

见状,薛幼盈紧忙收拾了台面,拿着莲花灯迎面而去。

邓娘子常在西巷口卖米饼,家里虽清贫如洗,但生性通达良善,一心想着勤劳发家,无论日子如何愁苦,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柔柔的笑意。

世间女子抛头露面在外营生多是家中不易。邓娘子的夫君曾是镇北军将士,若不是前两年负伤残缺了一条腿便被遣散归家,也不至于为生计发愁。

虽说是有一笔抚恤银两,但一家七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的,生计周转起来总归是艰难。可邓娘子少有抱怨,只是每日里愈加勤恳地挑着米饼担子叫卖,她长相温婉为人和气,做的米饼又风味极佳,因而她的米饼总是长致坊里最早售罄的。

“邓姐姐这是怎么了?”薛幼盈递了随身绢帕给她,关切地问道。

在她的眼里,邓娘子是个坚韧的女子,瘦削的肩膀却扛起了一家人的生计;邓娘子也是个如春风般和煦的人儿,总是用自己的善意温暖着薛幼盈和长致坊里的穷苦人。

满目疮痍的邓娘子接过绢帕,泣不成声,泪水如断珠串子似的往下坠。

这番场景看得人心疼,薛幼盈轻抚邓娘子的肩背,从旁柔声宽慰着,也没再多问是何事令她如此伤怀。

这京城看着有繁花织锦,烈火烹油之盛,殊不知寻常人家的惨淡之景。

那日雪夜,薛幼盈搀扶着邓娘子还家,冒着雨雪风霜,无从遮挡。

那一路上邓娘子凄声吐露心中悲凉,她的一番苦诉让薛幼盈心绪难平。

麻绳专挑细处断,明明邓娘子已经用尽气力去向上向善地过活,却抵不过一句“三年为期,一岁一金”。

典妻之俗,何其糟粕。不成想在这天子脚下,谁背靠权势手握钱财就可公然欺压百姓,做出典雇人妻这等辱没斯文之事。

起因是融安酒楼的丛掌柜看上了风姿秀逸的邓娘子,于是差人打听了她家中情况,后知她家贫瘠可欺遂意欲夺妻为妾。

奈何那丛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虽说常年无子却能在丛府站稳脚跟可见一斑。纳妾不成,便有人给丛掌柜出了典妻这等阴损主意。

邓娘子的婆母惯是个见钱眼开的,丛府的人登门说明来意时她还欲将人打骂出去。直到那人拿出报酬,老婆子立时转变了脸色态度,不惜以命相要强令着愚孝的儿子签了典妻契。

这封索命的契书是圈禁她的囚笼,而旧日的情意和年幼的子女却是她嵌入白骨的枷锁。

“这是命,我认了……”

二人行至老旧屋门前时,薛幼盈痛惜重情重义的邓娘子这般遭遇,所以留下了那盏寓意福气如意的莲花灯。她带不走心中有牵绊的邓娘子,只期这盏灯能给她带去一丝微薄慰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世道如此晦暗,薛幼盈头一次生出了庇护穷苦之心。

彼时她有心无力,心下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