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霁月书》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猩红之眸从黑暗中苏醒,厚重的帷幕缓缓拉开,在被风与光宠信的云霭洲背后,被隐藏了数千年的的历史即将浮出水面。元术与刀剑,荼蘼与霁月,他们之间的纷争从来不死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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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历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四日。和风季。
栖白小镇。
海面波光粼粼。
还雪端坐在黑崖之上,他默默地眺望着分割天海的地平线,身形仿若木雕。
良久,他收回目光,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皮鞘,缓缓抚过怀中重剑。
剑长五尺,刃宽三寸,飘逸的云纹如藤蔓般缠绕其上,光泽哑白,似雪,如玉。
这是一柄只需要竖劈就能破开铁甲的重剑,但它却双开刃,锋芒极利,两侧寒光微微一闪,便能轻易点起敌人心中的畏惧。
即便放眼整个云霭洲,也罕能寻见将臻美与肃杀如此精妙结合的绝世工艺,说是战场上杀人的重剑,其实更像供奉在武庙里的礼器。
一如它传世的名字“惊瓷”,冷厉而优雅。
蓄力,拔剑,旋斩!
还雪的身形忽于静止中爆发,惊瓷出鞘,一记完美的圆斩于清脆的剑鸣声之中乍现!
剑光如圆虹,惊瓷的剑鸣竟连浪潮奔涌的嘈杂声都压了下去,剑风荡清了周围一丈的落叶。
还雪呼吸之间,力量再度聚集,他尝试折返惊瓷做一次回燕,却发现再难驾驭掌中之剑。
刚才的旋斩,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
还雪摇摇头。
果然是如野火般暴烈的武器,自己还是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它啊......
“还雪!”
清清脆脆的喊声掺杂在海风中,从崖下传来。
清夜一头粉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连双眸也是同样的粉蓝,只不过更加晶莹些。
她鼻尖挺翘,挂着汗水,踮起脚尖在石丛中挥手,“奎兴在找你了!”
还雪探头看了一眼,大声回应。
“知道了!”
他收剑入鞘,踏着青葱草地往山下奔跑。
早晨的海风向来和煦,清爽之中掺杂着丝丝凉意,很快便把脸上的汗珠拂去了。
清夜把早饭递给还雪。
“给你给你,刚买的玉米粥跟豆饼。”
她跟还雪年纪相同,都是十四岁,只不过一个沉静,一个活泼。
每天早上,还雪都会在黑崖之上练剑,清夜要么一同陪着他,要么提前买好了早餐提醒还雪上工的时间,雷打不动。
清夜轻皱鼻头,将凌乱的鬓发撩至耳后,她眯起漂亮的眸子审视片刻,又开口道,“今天是搬货的活诶,你刚练完剑,还有力气吗?”
“当然,搬东西可比练剑轻松多了。”还雪往嘴里塞豆饼,噎着了就大口喝粥咽下去。
“那下工之后陪我观潮吧。”清夜笑嘻嘻的,“我听翰亚老爷子说傍晚会有大潮,到时候我们去黑崖上面看,肯定很壮观!”
“又有大潮了?”还雪一愣,“现在不是和风季吗?”
和风季又称安生之季,素有“风调雨顺,云散天澄”之名。
也是最适合航海货运的季节。
但最近短短一个月不到,雾朦海已经迎来了三次大潮,似乎有些过于频繁了。
“翰亚老爷子是不会错的,他看了几十年的云象,熟悉雾朦海就像熟悉自己的家。”清夜说。
还雪抬头看看天色,答应下来,“好,那下工之后我们就去观潮。”
蓝天鹅港。
码头的喧嚣声此起彼伏,等待船运的货物堆满在空地,忙着装卸的精灵们身影匆匆。
“嗨呦喂!加把力!把这船货装满,再走一趟青离域,今年的收入就不愁了!”
“贾维尔你在哪!船长找你!”
“再来两箱!把帆撑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工头奎兴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他招呼还雪道。
“这里!这里!”
奎兴指指身后堆积如山的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熏鱼跟粗制海盐,“把这些搬完,一百铜铸,没问题吧?”
“没问题。”还雪直接扛起俩木箱。
还雪年方十四,按理来说工头根本不会用这么小的孩子。
但他手脚麻利,力气丝毫不逊色码头的熟练工。
而且大家都知道还雪家里还有个成天不干活的酒鬼父亲,如果他不努力支撑起这个家,恐怕父子两人早就沦落到上街要饭的地步了。
奎兴安排好装卸任务后,擦擦额头的汗,扫了一眼还雪卖力搬货的背影。
他看见还雪偶尔会往停泊船只的地方抬头张望一下。
而坐在那里的清夜也会同时转头望向还雪,仿佛心有灵犀。
奎兴不由得“哼”地笑出声来,唱着小曲开始指挥下一轮货物搬运。
风帆上映衬着夕阳鎏金般的余晖,满载的船只随着波浪起伏远去。
还雪刚把奎兴递来的两张通票塞进口袋,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呼声由远及近,一个灰发精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停在还雪面前气喘吁吁。
他是镇子里的酒肆伙计。
还没等对方喘匀气开口说话,还雪就知道了他的来意,“是还裳又喝醉了么?”
伙计点点头,“而且还跟人打了起来,砸坏不少桌椅。”
“他老毛病又犯了啊。”路过的奎兴耸耸肩,似乎并不意外。
还雪轻敲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请你转告老板,修缮费用我会去结清的。”
他又从兜里摸出几个零散的铜铸塞进伙计手里,“还有,谢谢你们把他抬回家。”
伙计讪讪道:“还雪,你得劝劝你爸了,怎么总能这样呢,天天除了喝酒闹事啥也不管......”
“如果劝说有用的话,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醉醺醺的船员掉进海里了。”奎兴摊手,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还雪摇摇头,他转身跟清夜打了声招呼,“我先回去一趟看看他怎么样了,你在崖上等我吧。”
“好。”清夜点头。
她也知道还裳是什么德行。
还雪推开木门,刺耳的“嘎吱”声分外清晰。
屋子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遮掩不住破旧与清贫,木板被锈蚀的面目全非,屋顶也是修修补补。
每到晚上,栖白小镇总是海风不止,透过缝隙往里钻,湿冷湿冷的。
听到楼上传来熟悉的鼾声,还雪松了口气。
活着就行。
反正他对这个爹也没报多大期望,之所以回来看看是怕还裳被二楼的晾衣绳缠住脖子勒死——他之前真的干过这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