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里的人》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来阅文旗下网站阅读我的更多作品吧！
免费阅读
回到老家已经一周了，依旧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昨天还在纷乱的外乡，而今天像是瞬间转移过来的，这里改变了很多但又好像没有改变。拂晓的霞光明媚的照耀在大地之上，给地面带来了早春的温暖之光。我穿着薄薄的毛衣正无所事事散着步，游走于乡间泥泞的小道上，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河边，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吸引力带我来到了这里，好像冥冥之中我就应该来到这里。人烟稀薄的小乡村，行走在路上的人也寥寥无几，路面上坑坑洼洼不再如当初那样平坦，曾经清晰地道路开始模糊不清，早已被杂乱的枯草所覆盖住。顺着杂草的抚摸穿了过去，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河岸边。眼前一片荒凉感应运而生，浅薄的河水浑浊不堪但又看不见底，漏出了大面积的泥土而形成一道道干裂的纹路。枯黄的芦苇飘荡在水中，暗绿色的水葫芦整齐的浮在水面上，完全看不清水里有鱼群游过。河岸边大小不一的石板随意的摆放着，把石板当成天然的搓衣板供人们清洗衣物，石板上面满是干涸的泥土和小小的螺蛳壳趴在上面，可见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清洗衣物了。岸边的几棵树木高大但又枯瘦老态，毫无生机可言，看上去随时都会濒临死亡，也曾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曾经这里的一切美景似梦境一般，也一去不复返，人们逐渐抛弃了曾经，现在回首依然是一种奢望。我看着眼前一幕幕真实的画面又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到了过去，我那模糊的儿时，有着一件让我无法忘怀的事情，一直都在我的心中回荡。
自小我时常会听老一辈的人讲，河里面有一群妖魔鬼怪，每一条河里都有，大河里面有大的妖怪，小河里面有小的妖怪，又可称为“水鬼”。它们没有固定的长相，也没有人见过它们真实的样貌，见过它们的人就得要像它们一样去水中生活。它们喜欢吃掉那些聪明又好看的小孩，它们也只能一直生活在水里，偶尔也会来到河岸边侦查一下人类。它们都是死于河里的人的灵魂，它们曾经在河岸上也是人类，但出于各种原因被迫溺水而亡。死于河水中的他们肉体可能会被人打捞上来，也有可能腐烂掉，最后被水中的各种游行动物吃掉。但是他们的灵魂会一直在水里漂浮不定的生存着，想要再次返回人世间生活，就必须要找到一个生活在河岸上的肉体，再进行转世投胎重获新生。
河里的水鬼们每天靠近有人居住的房屋一侧游荡着，它们每天都期待着有人来到河边走动，它们就会有一线的机会重回人间。早晨和傍晚是它们最忙碌的时候，从河的东边游到河的西边看看有没有人是它们想要的肉体。它们最喜欢的还是一些尚未懂事而懵懂的孩子，这些孩子最容易被忽悠到水里，年幼的肉体也总是被水鬼们所吸引。它们无法到岸边杀害人类，也无法强行直接抓住人往水里拉去。但是它们会采取策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伪装成可爱的一只小兔子或者一只活跃的小松鼠，亦或者一条灵动的小鱼来吸引岸边的人类。把人类引诱到水边，触碰到水源，它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立即扎入水里变回成水鬼的原本模样，猛地抓住人类的身体，一只脚或者一只手使劲的往水里带去。带岸上的人到它们的水中世界，它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它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水中世界，重新去往人世间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旅程。而被带到水中的那个人的灵魂又再次重蹈覆辙寻找岸上的人，一代又一代的寻找着生存下去。
我看着眼前荒芜又苍凉一片河域，无法将这个虚幻的故事连接起来，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旧在我的脑海中无法忘怀。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的故事了，当我再次回到家乡看到这片河流，便又开始回想起了，它一直都萦绕在我的记忆里。这个故事也一直影响着我，至今我都不敢靠近水边。这个故事是如此的荒谬，而我却如此的惧怕。
我最早听到这个故事是在很小的时候，小的记不清是几岁了，记忆也在不断的模糊着。我的奶奶最先讲给我听的，也是讲的最多的一个亲人。爷爷和父母以及一些长辈们也都讲过，他们的版本各不相同，但有一点相同的就是河里面是有水鬼的。和我同年龄段的孩子们也都知道这个故事，也都是听上一辈的人一代代传下来的。懵懂的孩子们也都会信以为真，有些孩子会非常害怕水源，也有些孩子会带着好奇心去探究水源里面的生物。尚未懂事之前我也始终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因为确实有很多身边的人死于河里。可直到我长大之后才知道我是如此的纯真和愚昧，那些都只不过是大人们编造出来的谎言，水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水鬼，只有那些游动的动物在存活着。
印象最深的还是小时候看西游记，会觉得水中的世界就是那样的，有龙王，有定海神针，有一个奇幻的另一个世界。我想我家屋后的长河里面也有一个属于它们的世界，但绝对不是一个美妙而梦幻的世界，是一个可怕的世界。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敢靠近水边，我害怕被妖怪拖下水中，成为它们的孩子或者它们的替身，又或者把我怎么样。我不知道水中的世界是怎样的，一点也不好奇只有感到害怕和恐惧。去河边一定要跟着大人们一起或者约着好些个小伙伴一起壮壮胆看看有没有什么水鬼，但每次都很让人失望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也从未质疑过长辈的谎话。
我会好奇的寻问奶奶：“为什么我从来没都没有看见过什么水鬼，什么兔子，什么都没有啊？”
奶奶总是回答道：“你要是见到了，你就活不成了，它总有办法抓住你拖到水里，你就得死了，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奶奶在说有关水鬼的每一句话我都十分惧怕，以至于我长大之后都很畏惧河里的、大海里的破浪与巨浪。我也会跟比我小的孩子们说这样的谎话，告诉他们水里的妖魔鬼怪很期待见到他们，然后带他们进去水中世界。绝大部分的小孩子都会相信这些话是真的，因为我们周围的孩子们也都听过这个故事，以讹传讹，大家也就相信了，毕竟孩童们都还尚小也很相信大人的话。当周围的人和环境都普遍认为那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
他们掩盖了真相，因为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达到某种目的假相，最后假相战胜了真相，人们选择了蒙蔽双眼，也就选择了相信。只有当人们的认知不断成长时，才会发现那个真相原来是假相。但为时已晚，也并不重要，也便一笑而过。没有人想着去推翻这个假相，因为了解到真相时，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的外乡的朋友们时，他们会觉得可笑但又很有趣，这是善意的谎言，那也是长辈们对晚辈的关爱。可我在意识到真相的时候有些不悦，感觉被欺骗了，孩童时代实在是过于单纯的相信大人们的话。
江南的一座不知名的小镇就我的家乡，那里水源众多，什么小溪、河流、湖泊、池塘、沟渠、以及长江的支江在乡村里数不胜数，几乎每一家都有那么一块属于自家的鱼塘，可以养鱼养虾，种藕种菱角，它的作用并不比土地少，它们甚至发挥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的作用。尤其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更加的需要一片河域，没有它也许很难生存下去。需要饮用它储存的水源维系我们的生命体，需要它灌溉农地里的庄稼，需要它养育出的食材改善我们的伙食。我们住在这里的人早已离不开它，它也深深的扎根在我们的家乡。
人们依山傍水的生活着，选择平原开挖土地后种起了庄稼，房屋建设在河流边上，方便取水饮水也方便洗刷。房屋背后悠远的高山和广阔的支江做乡村的背景，零散的几间房屋就成了一群人家，一座村庄、一个小镇。我不知道我们的祖辈们出于什么原因扎根在这里，但自小我就生长在这里，我爷爷辈的老人们也都说不清为何就选择了这个地方。我原本以为所以人的家乡都应该也是这个样子，至少南方的家乡是这样的。当我去往北方上大学之后我的猜想错了，他们的河流十分稀少，并且河里还没有什么水源。我才真正的体会到在书本里讲的要节约用水的美德，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一个环保知识点，我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节约用水，还需要节约吗？每年或者每隔几年我的家乡在夏季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自然灾害，洪涝灾祸，但也会有极少的干旱灾害，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需要节约用水，河里的水根本用不完。
在乡村唯一的收入来源便就是种庄稼换取微薄的金钱，这些辛勤的农民只能靠天吃饭，而不是靠自己的辛苦付出，随时会用一场灾难断送他们，在春季满怀期望的播下种子，于夏季顶着炽热的太阳施肥除虫，而等不到秋季的硕果丰收，也没能在冬季储存粮食，而明年又将要度过穷苦的春夏。这一年的期待就这样在上天的瞩目下落空了，曾经的庄稼人还烧佛拜香祈求上天可以对那些贫苦的普通百姓给与一丝希望，但年年落空，年年失望，也只能绝望的选择丢弃了这片土地。年轻人毅然而然的远离家乡贫瘠的土地去寻找各自生存的出路，而老年人只能依靠这片土地存活下去，他们走不出这片土地，更离不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