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与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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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4章 第 4 章4

更新时间:2023-06-28 12:10:11

《木与碑》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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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束光降临,世界初现轮廓。那是一张纸,一张莫比乌斯环的纸。

蒙太阳神恩典,此时不分晨昏,不分四季,人的寿命也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无穷无尽。

罪人不喜欢只有阳光和永生的世界。死亡之神与黑暗之神在暗影中谋划,最终死亡之神切断了莫比乌斯环。纸片展开,有了头和尾,人类的寿命也就有了尽头。

切断神迹后,死亡之神口吐鲜血,在炽光下化为白骨。一颗树苗从头骨的眼眶长出,时至今日已高耸至云霄。

黑暗之神为了逃避惩罚,藏在了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从那片阴影中,受魔气侵染的魔物诞生了。

——节选自《圣阳典》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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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杉树上,一只鹰正扫视着林间兽道。此时刚过正午,阵阵秋风引出森林的喃喃低语,低矮的灌木随风而动。鹰紧盯着一处,抖抖翅膀乘风而下,抓起潜藏在灌木中的蛇身,又振翅飞起。

未想到,这是一条双头蛇。鹰抓住了其中一头,另一头却卷起蛇身,扑起咬住了鹰腿。

双头蛇的毒液迅速扩散。一声长啸,鹰带着蛇向下坠去。一棵树木突然伸长枝桠,穿透了蛇和鹰,再渐渐收回。

那是名为血腥木的魔物。它将树枝变为口器,藤蔓一般缠上两具尸体。不消片刻,一场杀戮的痕迹就消失在了怪物的腹中。

此时正有一人披着斗篷,拨开灌木丛,沿着兽道往林外走。血腥木在地下悄悄延展根须,等到差不多将此人包围时,根须一齐破地而出,直直指向她刺去。

这人身影一斜,像是对背后的形式了如指掌,手中一根硬木短杖劈断了大部分根须,漏了的几根穿透了斗篷,却没碰到她丝毫。

血腥木见偷袭失败,不再动弹,在风中和其他树一样摇摆、落叶。

带洞的斗篷被脱去,扔在地上,露出的是一副精致的面容。她金发垂肩,前额几缕发丝垂下,有些遮掩了淡蓝色的瞳孔,数片白色长布从肩处开始交错、缠绕,用金色的装饰绳固定在她身体上,是花神教模仿花瓣和花蕊的样式。

“哎呀。”女人抬起头,似笑非笑,一把短杖在手里转得生风。她手越过肩,短杖飞出,一条弧线绕过树林中的其他草木,精准地朝着血腥木打过去。

血腥木生出枝桠,拦在它和女人中间。枝桠被短杖撞断了几根,却也令其触碰到树干时失去力道,掉在了树干下。

知道人类失去了武器就是失去了威胁,血腥木彻底放弃伪装,枝桠根须尽数攻向女人。

女人笑意更浓,左一步,右一步,像是看透了血腥木狂风骤雨一般的猛攻,不急不慢地在枝桠与根须中闪躲,仿佛这里是帝都繁华街上哪一家的歌剧院,她正在舞台上和血腥木共舞一曲。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血腥木树下,捡起了短杖。

“不好意思,我还要赶路。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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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森林和田野之间的乡间小路上,一辆马车驶过。

这辆马车简单极了。没有篷,就像是马拉着安了轮子的木盒子。盒子左右两边加装了防止乘客掉落的护栏,并贴着边各放了张长凳,上面坐着四位沉默的乘客。

洛瑞尔就在车上,昏昏欲睡。她的意识随着颠簸或沉或浮,脑海里还在回放前几日离开卡米利亚森林时的场景。

人类、芙艾尔、涅杰、贝斯托……这世界上一切有智慧的种族,出生时都会伴随着一段相似的、奇妙的记忆,并且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像是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纯白的世界中,有个模糊的人影向自己伸出手。当人影快要触碰到自己时,就会化作无数张纸片散开,其中一片落在自己眼前。纸片上写着谁也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冥冥之中,梦的主人会明白上面的含义——那是赐给自己的礼物,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神迹。

洛瑞尔清晰地记得自己的那一张纸,上面的文字赐予她聆听花草树木言语的能力。

洛瑞尔的种族,芙艾尔从母树的花中诞生,而她听见的第一声,就是母树的话。

“我的女儿、我的花、我的果。”

芙艾尔是花神的创造物,是花神曾经存在的痕迹之一。这个世界上有无数这样的痕迹,记录着神曾经展现过的奇迹,只是现在那也成为了过去。

据传,莫比乌斯环断裂后,神的寿命也是有限的,死后则会带着原本的记忆和神力再次降生,每一次新生寿命都逐渐接近常人。千年前,幻兽之母梦神的第13世神灭后,再也没有神的转世出现。

花神在世时云游世界,救死扶伤,治愈的伤者和崇敬她的追随者后来成立了教派,在各地留下了零散的传说。其中便有一则在世间广为流传,说花神常常独自伤怀,哀悼众神之战中逝去的友人,所落的泪珠滴入土地中,化成了芙艾尔的母树。

芙艾尔天生喜静不喜动,一个族群就是一片扎了根的花草。他们搭起树屋,木材上留下一些无伤大雅的枝条,树与树之间有老藤编成的桥,连绵成一片,围绕着母树生活起居。

他们相信母树有意识,但是没有谁像洛瑞尔一样能与母树交流。

在洛瑞尔的才能崭露头角时,族长欧莉安达一眼相中她,教洛瑞尔语言、文字、弓法、处世之道。

是欧莉安达让洛瑞尔知道她为何与他人不同,又为何与他人并无两样。

“同一棵树开的花有淡有艳,结的果有涩有甜。但是最后谁会成为新树,谁又会葬身腹中?”

欧莉安达说这话的时候,细长如小刀的叶状耳总是会向后扯,像是在警戒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这位年逾百岁的芙艾尔知世故而不世故,做了最尽职的花匠,也养出了最艳的花。

卡米利亚森林这一族的芙艾尔谁都觉得,洛瑞尔就是下一任族长,只要她在适时的时候离开这片森林,出去历练一番,就像欧莉安达过去那样。

那或许是50年后,到时候族内必定会有盛大的饯别。老一辈的芙艾尔们会采了牛乳果、三日红的花和金阳棘的叶子,细细磨成白红黄三色颜料;年轻点的忙了些,已经会拉弓的得去野兽出没的林深之处,取回一大堆猫眼葡萄,还不会拉弓的要拉起绣了花草的彩布,从南挂到北,或是从仓库里把那些桌椅统统搬出,擦得焕然一新。

那一天,洛瑞尔会跪在母树下,让年长者在她额上画出三色花朵的彩绘,配上芙艾尔特有的叶状耳,自成一幅画作。欧莉安达会为她念起祝词,并送她一张母树的枝条做成的弓。用来庆祝的广场上大概可以摆下十几张长桌,桌上会垫着翠绿的巨荷叶,摆满各类新鲜饱满的蔬果,还有一桶一桶的猫眼葡萄酒,等待送别之宴时任人自取。

宴会总是盛大的,毕竟会离开森林的芙艾尔太少了。他们或许会像欧莉安达那样几十年后回去,或许这一次就是永别。

从母树中诞生的灵魂,逝去时终归会回归母树。这场饯别便是祝旅人归途不会迷路的仪式。

意外的是,离别过早地到来了。

没有彩绘,没有祝词,没有葡萄酒。那天,洛瑞尔接过陪伴欧莉安达大半生的弓,朝森林外走去。

脚下没有清晰的道路,她却只能一人踏上这段旅程。

马车猝然停了下来,洛瑞尔的腰撞在马车的护栏上,整个人像是被浇了桶冷水一样从梦中清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行囊,眼角瞥向马车前方。

“喂,你小子不要命了啊!”

车夫骂骂咧咧地用马鞭指着人,有谁站在路中央挡了道。洛瑞尔拉了拉斗篷的帽子,马车上一个穿盔甲的大汉手搭在剑柄上,旁边坐着的高瘦男子握紧法杖,还有一个慌慌张张的胡渣男正抓着个麻袋,捡着刚刚掉出的铁头盔往里塞。

来的是个人类的女人,一身白衣沾了不少泥和灰,金发倒是在夕阳下闪烁微光。她举起双手,不去动腰上别着的短杖,笑着开口:“哎呀,大哥消消气。我只是个路过的旅人,能否捎我一程?钱可不会少给你。”

车夫气归气,可不会跟钱作对。他见来的是个花神教的教徒,腰上系的钱袋还鼓鼓囊囊,底气不足地开了平常三倍的价钱,没料到女人爽快地答应了。

女人双手抓住马车,手一撑,跳了上去。她拍掉手上的灰,环顾四周,视线停在洛瑞尔身上,笑得很是开心,说:“我听见神跟我说,今天会遇见有趣的朋友,果不其然。金、银、红宝石,我今天遇到的是哪一位?”

车上的视线都集中在洛瑞尔身上。

洛瑞尔叹了口气。卡米利亚森林这一族的芙艾尔,发色只有金、银、红三色。她见身份已经暴露,自己放下了斗篷的帽子。

一头绸缎般的银发倾泻而下,随风飘动,发尾处带着火一般的红,如同一端正在燃烧的白纸,让人移不开视线。她有琥珀色的眼睛,高挑的鼻下抿着一双薄唇,整张脸像是木雕般,轮廓清晰又不失精雕细琢。

更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双耳朵,那是一双叶状的长耳,耳上羽状的嫩绿色纹路纵横交错。

“树耳族。”洛瑞尔听到那个拿法杖的呢喃道。

大概是太阳神教的人吧,她想。他们不是很喜欢异教徒,总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脸上也总是有一些斑、红疹,就像他这样,据说是接触了太多的光造成的代价。

“别在芙艾尔面前说这个词。你不知道在他们的语言里,芙艾尔的意思是花之子吗?”女人掸掸拿麻袋的人旁边的长凳,坐在洛瑞尔对面,“何况是这么一朵美丽的花朵?谁能想到,今天能有幸遇见圣女的火炬。”

金发教徒的视线黏在洛瑞尔的脸上,就像走过草丛后粘在衣服上的针球草。

洛瑞尔可从不带针球草回家。

女人看到洛瑞尔的瞳孔上下打探着自己,勾了勾嘴角,单手撑起头,说:“不用那么紧张。我叫艾达,艾达·埃里克。如你所见,是个花神教的信者,只不过托出生时抽的那张神签的福,直觉比较准。美丽的花之子,我该怎么称呼你才不算失礼?”

洛瑞尔并未收回视线,说:“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不用你的直觉猜猜看?”

艾达的笑容不改:“这可难住我了。”

众人的视线从洛瑞尔转移至艾达身上。她一点没有被难住的样子,倒是翘起一只腿,闭上眼睛,放松地靠在护栏上,像是真的能猜中陌生人的名字一样。

须臾后,艾达缓缓睁开眼。

“L……”

第一个音节响起,像是一只无形之手,一把捏住了洛瑞尔的心脏。

洛瑞尔眯起眼,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La……”艾达蓦地笑了,“莱丽雅·厄休拉·艾尔登。”

一片寂静。

还是那个拿法杖的,他沙哑的声音撕破了沉默:“树耳族可没有姓和中间名。”

穿盔甲的大汉拍着大腿哈哈笑,原本就颠簸的马车让他震得更是厉害,身上的盔甲叮叮当当作响。他体格魁梧得不像人类,宽额头、高鼻梁,一身全甲还能活动自如,胸前、肩部有几道划痕和擦痕。倒是那个拿袋子的胡渣男,怎么看都和旅行没什么关系,白皙的脸上扎着稀疏的胡须,布衣下的手腕纤细得很,一脸严肃地向洛瑞尔求证:“她猜得对吗?”

洛瑞尔扭过头,她将手肘抵在护栏上,用五指撑住半边脸,似是厌倦了陌生人的嘈杂一样,说:“芙艾尔不取姓和中间名。”

他不屈不挠地追问:“那你的名字是莱丽雅吗?”

“……不是。”

胡渣男不说话了。

艾达见闹了笑话,也笑了,摆摆手说:“只是我脑海里浮出的几个名字罢了。说不定和这位小姐的名字毫无关联,也说不定其中一个就是答案。所谓直觉就是这样,要是我真能猜中,那就叫预言了。”

洛瑞尔笑不出来。她盯着艾达的淡蓝色瞳孔,里面波澜不惊,就像是晴空万里的蓝天,深邃而平静。

莱丽雅、厄休拉、艾尔登,每个人名取前两个字母,连在一起就是洛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