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如何收集恶魔》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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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啊，这个月在图书店工作的人少，客流量又大，挺辛苦你的。奖金呢，我已经发给你了，多休息一下，别累着自己。”老板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脸上肥胖的皱纹几乎要把眼睛埋起来了。
米箬没有说话，只是用漆黑无光的双眼紧盯着站在对面的老板。对方也没有介意，他十分客气地拍了拍米箬的肩膀，随后扭着臃肿的身躯离开图书店。
几个店员在看到老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从书架后冒头：“吓死了，我们还以为老板要扣你工资呢，原来是发奖金啊。”
不怪他们会这么想，原本米箬也以为老板把他单独叫过来是要给他上一堂“员工教育课”。毕竟这个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周扒皮，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轮员工被气走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脾气好，或者暂时还没找到下家，而米箬属于前者。
“说来也奇怪，老板今天是心情好吗？居然会给员工发奖金。”
“哈哈哈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看米箬长的好看呗。”一个男店员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
米箬抬头轻轻瞄了他一眼，那边的店员们还在继续讨论。
“会不会是周扒皮突然良心发现了，打算给自己后半生积点德。”
“可我记得昨天他还把安安骂了一遍啊。”
被点名的林安安呆愣地转过头，她正在整理书架上被客人摆乱的书。其中一本书的位置有点高，她踮着脚尖，转头时重心不太不稳。
米箬眼疾手快帮她把书放回原位，林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然后继续去整理其他的书架。
“我记得安安家里好像挺穷的吧，昨天被骂之后好像也扣了不少钱。本来一个月的工资就不多，还净想着怎么压榨员工。啧啧，果然是资本家啊……”
“行了，少说点吧。”
关于“周扒皮一夜之间突然转性”的话题很快就结束了，陆续有客人进店买书，那些还在聊天的店员几乎都忙了起来。
米箬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点开屏幕，寥寥无几的好友列表里有一个明显的红点。
郝易尘：嘿，晚上一起去吃烧烤吗，我请客。
米箬：行，不过我可能要晚一点才下班，最近商场里客人比较多。
郝易尘：没事，我等你。
晚上九点，商场即将关门。米箬通常是最后一个走的，男店员把一摞书丢给他后就自己背着包走人了。
米箬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刚才郝易尘给他发消息说要去一趟卫生间，等他把书放好后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是十多分钟过去后，郝易尘还是没有出现，米箬怀疑他是不是上厕所睡着了。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经典的音乐铃声从隔壁的卫生间响起。
米箬走进卫生间，可能是因为电闸不稳，上方的灯总是忽闪忽闪地。
他敲了敲有声音的那扇隔间的门：“郝易尘，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但隔间的门是反锁着的，米箬一脚把门踹开。
米箬：……
“喂，醒一醒。”
他晃了晃趴在马桶上的郝易尘，幸亏马桶盖是合上的，否则……米箬不敢再往下细想，那场面口味太重了。
“嗯？我这是怎么了？”郝易尘睁着迷茫的睡眼问道。
“问你啊，你为什么上厕所还能睡着？”
“嘶，可能是我最近总是熬夜……”郝易尘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清醒之后就看见米箬站在厕所隔间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哎呀，你这样看着我还怎么上厕所，快出去快出去！”
“……”
米箬被赶出卫生间，在门口等郝易尘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商场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走光了，只余下零星几个保安。
两个人走出正门，即将迈入秋季的晚风有些许清爽，城市的夜空几乎看不见星星。马路上的车辆稀少，两个人只能徒步去烧烤摊，正好也离商场不太远。
米箬倏然感到一股视线，他扭过头，在商场旁边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垢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男人用炽热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膜拜一位神明。
在米箬发现他时，他又立刻溜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你在看什么呢？”郝易尘看米箬忽然停下脚步，他顺着米箬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却只看见一个破烂的垃圾桶。
“没什么，走吧。”
在两个人转身走后，男人从垃圾桶后面冒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个东西在蠕动。
郝易尘带米箬来到一家烧烤店，这家店貌似很火的样子，即便是深夜也人满为患。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来点了几十串羊肉串和两瓶冰啤酒。
“严教授布置的论文你完成了吗？”郝易尘撬开啤酒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泡沫争先恐后从瓶口涌出来。
“一周前就写完了。”
“靠，我才刚写完一半，剩下的一半怎么都写不出来。”
“加油。”米箬朝好友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正好这个时候羊肉串上来了，两个人一边吃羊肉串一边闲聊。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待在历史系。你说你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演技也好，还不如以后去当个演员，肯定能红。”
关于米箬擅长表演这件事，郝易尘从高中时期认识他时就有很深刻的认知。
那个时候学校要拍一部反对校园暴力的宣传短片，关于谁来饰演校霸这个角色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米箬的脾气向来都很好，那时候因为宣传短片拖的时间太长，制作组的同学只能向他求助。
米箬是那种清秀的长相，黑色的长发用头绳绑在后面梳成一个低马尾，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跟校霸的形象严重不符。
谁知道一打板后，温柔的少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眉眼间透露出一丝懒惰和狠厉，原本整整齐齐的校服现在领口大敞着，露出下面纤细漂亮的蝴蝶骨。
他双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饰演被校园霸凌的同学，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小虫子。少年冷笑一声，随后一脚踹在同学身后的墙上，楼道里回响着“咚”的一声。
“喂，小子，你身上的零用钱都交出来，我今天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米箬歪了歪头，弯腰凑到同学耳边轻声威胁道，“否则我就把你的狼狈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你猜你暗恋的那个女生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你的父母看见自己儿子屈辱不堪的照片后会……”
那个同学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直接愣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发抖。不止是他，连场外拍摄的学生和郝易尘也被米箬的气势唬住了。
“我、我会给你钱的，这些钱都给你！求求你别把照片发网上。”
米箬接过来数了数手里皱巴巴的纸币，不悦地皱起眉：“就这么点，你打发要饭的呢！”
同学被吼得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只有这些钱，真的，我没有说谎啊，不信我给你看。”
同学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衣服口袋全都掏出来给米箬看，少年瞥了他一眼，一手把纸币揣在兜里，另一只手轻蔑地拍了拍同学的侧脸。
“今天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
“真听话。”
拍摄结束后，米箬特意关心了一下那名同学。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尴尬地笑了笑对米箬说：“米箬同学你的演技真棒，我当时还真被你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你真的要霸凌我哈哈哈哈。”
“别当真，只是演的而已。”少年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回忆到这里，米箬吃羊肉串的动作微微一顿，漆黑的眼瞳微微有些失焦。
“算了吧，我不喜欢当演员。”
郝易尘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话题他已经跟米箬提过无数次了，从高中一直到大学，每次米箬都是这个回答。但他却从来没说过具体原因，可能只是单纯不感兴趣吧。
——————
第二天，米箬醒的比郝易尘早。昨晚他们喝了不少啤酒，米箬倒是没什么感觉，可郝易尘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类型。昨天要不是米箬背着他回宿舍的，他可能会被烧烤店老板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米箬照常来商场上班，这次他又看见了那个蹲在角落注视自己的男人。因为是白天他看得很清楚，男人身上黑乎乎的，像是裹了一层泥，头发蓬乱甚至有些打结，他光着脏兮兮的脚，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脸上。
米箬向他走过去，礼貌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然而男人却像是被惊吓到一样，米箬刚走过来没几步，男人转身钻进小巷子里。米箬疑惑地歪歪头，恰巧这时候跟他一样在图书馆工作的男店员也遇到了他。
“喂，你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呢。”这个时候其他人都不在，男店员也不装了，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米箬记得这个男店员的名字叫王皓，从来图书店的第一天他就看米箬不顺眼。每次王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要明里暗里嘲讽一下米箬，在没人的时候更是彻底不再伪装。
“你该不会在看那个乞丐吧，咦呃，脏死了。一会儿你记得先去洗个澡，小心把图书店弄臭了老板把昨天发你的奖金全扣光哈哈哈哈。”王皓冷笑一声，背着包走进商场。
米箬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的嘲讽，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乞丐为什么总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偷偷看他。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从没见过这个乞丐，更不可能有其他交集，不过听王皓刚才说的话，这个乞丐应该在商场附近徘徊很久了。
米箬来到图书店，把自己的包放进储存柜里。因为时间还早，商场没有正式开门，店里只有米箬和王皓两个人。
似乎是看米箬没有任何反应，王皓又想过来找茬。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的样子令他感到不痛快。
王皓从第一天见到米箬时就对他很反感，一个大男人留长头发，偏偏还特别受欢迎。他好几次都撞见有男人和女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米箬长的有多么多么好看，就连周扒皮老板昨天还特意给他一个人发奖金。
嘁，这种小白脸，全身上下也只有脸能拿出来给人看了吧。说不定背地里都给别人卖过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眼瞎喜欢这个小白脸。
王皓越想越气，刚要过来再讽刺几句，老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王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要知道老板可是从不会跟员工一样早起的，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小米啊，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老板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王皓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他觉得老板一定是要单独骂一顿米箬，昨天发奖金可能只是一时心情好罢了。
王皓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跟着两人过去，他躲在书架后，偷偷听他们的对话。
“最近上级在严查企业文化，坚决抵制那些不良风气。小米啊，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王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