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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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5章 第五章5

更新时间:2023-06-29 05:54:03

《心医》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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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神龙年间,飒圣皇后韦氏与女儿安乐公主密谋窃取皇位。

为了扫清障碍,韦后决定逼反太子李重俊。于是经常在百官面前羞辱太子,并联合宰相等重臣,进谗言欲废除太子;而安乐公主则在驸马武崇训的撺掇下,上书要求中宗李显封她为“皇太女”。

神龙三年七月,太子李重俊不堪□□,联合左金吾大将军李千里、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李思冲以及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人,率左右羽林军及千骑三百余人发动兵变,史称景龙政变。

政变中,李重俊虽然杀死了驸马武崇训父子及其党羽十余人,但终被前来护驾的左羽林将军刘景仁和临阵反水的千骑将官王欢喜等人弹压。

政变失败后,李重俊带领家奴逃亡终南山。是夜,太子被左右亲信所害,献其首级于太庙。九月,中宗李显改元景龙。

自此,韦后和安乐公主母女距离皇位,只剩下前任皇帝、中宗李显的亲弟弟、安国相王李旦。

景龙初年十一月,一场大雪降临边城潞州。

未时还未过,潞州府的街面上已经见不到人影了,连巡街的哨丁也偷懒躲回了街铺。家家户户更是紧闭门窗,人们瑟缩在昏黄的光晕中,吸收着亮处的一丁点暖意。

潞州首富张暐的家中却丝毫未受影响,府内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朵朵暖云携带着钟磬演奏的宫乐,自宅院中央的宴会厅升腾而起,向全城宣告着即将与清河崔氏结为亲家的喜悦。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鸡翅木地板上响起,张府的内宅总管余伯飞奔而来。沿路的下人、护院纷纷躲避,为气势汹汹的总管让出一条通路。

仓惶的身形卷起一阵乱风,将飘进廊道的雪花搅得上下翻飞,如同一只只无头苍蝇。

幽深的门洞重重叠叠,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老人急得额头沁出汗来。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他必须第一时间去报给自家主人知道。

思及此处,他越走越快,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回廊间。直到靠近正在待客的暖阁,才渐渐放缓脚步。

余总管喘匀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皮裘暖帘前,就听里面传出“飒圣皇后”、“安国相王”、“临淄王”等尊贵无比的称呼,显然正在商讨机要大事。可再大的事,也大不过眼下这桩。

他用力搓了搓有些麻痹的右手,曲指在门框上弹了几下。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余总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极度恭敬的语气禀报道:“阿郎,刺史府里的张管事来了,说宇文刺史想借府中的夜明珠一用,现在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里面的人似乎没没听清他的话,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是余总管吗?进来说话。”

余总管急忙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裳和袄子,又掏出粗麻手帕揩去额头细密的汗珠,满是愁容的脸上变出和煦的笑容。

他撩起暖帘进屋,屋内暖似初夏,空气中弥漫着悠扬的沉香。

暖阁中央摆了一张宽大的案几,自家主人张暐正坐在案几的一边为客人烹茶,另一边坐着清河崔氏的两位贵客。他们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名穿着男装的少女,一位如出水芙蓉般清新雅致,一位则楚楚动人顾盼生辉。

余总管怕冲撞了贵人,只扫了一眼便连忙低头,恭声道:“阿郎,刺史府里的张管事来了,说宇文刺史宴饮待客,想借府中的夜明珠一用,他人现在正在前厅等您。”

张暐其实刚才就听清了。

这个张管事是他的旁支侄子,自幼机灵多智,他就便安排进了刺史府伺候。前些日子因为家中有事,张管事已经告假回清河老家了,临行他还赠送了好些财货。这会怎么还能出现在前厅?

趁着余总管进屋的空挡,他略略思忖,有了大致的猜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能明说,但又必须要我亲自去处理。会是什么事呢?」

心中疑惑,脸上却未露分毫,张暐一面笑着告罪,一面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个钥匙。对着四位崔氏贵客说道:“元诲、元慎、两位侄女,可不是我不愿意烹茶啊,只是宝库的钥匙就此一把,只能劳烦几位贵客稍候了。”

崔元诲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克明兄不必在意,你我马上就是亲家了,自去便是。”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漏壶,“只是吉时将近,还请不要耽搁太久了。”

张暐闻言,又是连连告罪,这才示意余总管头前带路。

暖阁不大,几步间主仆二人就走到了门口,余总管为张暐撩起暖帘。

崔元慎抓住空档,用特殊的方式咳嗽了一声,然后假装嗓子不舒服,浅浅啜了一口香茗。

侍立在身后的清新少女领会了意思,两根玉指探向腰间的描金丝绸小算袋。指尖触及袋口中的一块玉佩,她突然黛眉轻蹙,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就是这么一耽搁,张暐已经走出了门口。

少女赶紧收敛心神,迅速从算袋里抽出一个纸人【1】,低低地念起了咒语:“授尔五鬼,到吾坛庭,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视听,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咒闭,她将纸人朝着门口处弹去。纸人瞬间化为一道白光,粘在了余总管正要迈出门槛的鞋底上。

毫无察觉的主仆二人自顾自往外走,他们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出暖阁所在的小院,来到一座自雨亭前,才屏退左右。

余总管再也按捺不住,一下跪倒在雪地里,带着哭腔说道:“阿郎,素娘出事了!”

听到这几个字,张暐只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将他整个人冻成冰柱,原本准备去扶起余总管的双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张素儿是张暐的幼女,她出生时张家有如神助般拿下了潞绸的采买权,自此张暐将她视作家中的福星,疼爱无比。为了能让她嫁入崔氏,张暐不仅拿出了一半的家产作为嫁妆,还答应从此投效,协助崔氏在潞州办一件大事。真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张暐心痛如刀绞,他颤声问道:“素儿不是在她母亲处化妆吗,出什么事了?”

余总管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个粗使婢女在北面假山的福洞里发现了异常,然后报了上来。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婢女婆子倒了一地,都被吸干了血。素娘她……”

接下来的话却如一口脓痰,在余总管的喉底来回滚动,怎么也出不来。

张暐气急攻心,一脚踹翻了年迈的忠仆,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余总管颤颤巍巍地爬行几步,匍匐在张暐脚边,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素娘她衣衫不整得躲在最里面,似是被人奸污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我已自作主张将她安置在了书斋那里,周围的下人奴仆都驱散了,我那几个崽带人守着路口,没人能靠近。阿郎,我担心这件事被崔家知道后,他们会悔婚。”

听到爱女竟然遭遇这样的惨事,张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就要跌倒。余总管来不及伸手搀扶,只好往前一扑,垫在主人身下。

威名的赫赫潞州首富就这样半举着双臂,跌坐在老仆身上。他双眼失去焦距神,不复平常的坚定和锐利,只有泪水冲出眼眶,沿着满是岁月沧桑的脸颊滑落。

大约过了一刻钟,张暐才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缓缓回过神来。

涣散的神光回敛,双目一闭一睁间,迸发出狠厉的凶光,他厉声问道:“是谁做的?”

身下的余总管摇摇头,勉力维持着跪趴的姿势,从牙缝里挤出回话:“不知道。我请赵真人看了,赵真人说那人也会法术,不仅遮掩了行迹,而且道行比他高,因此追查不到。”

张暐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性,起身走到廊檐外,从低矮的草木上抓过一把积雪,双手捧起闷在脸上,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了。经历过诸多风浪的他知道,任何负面情绪都只会干扰决策。

思考片刻后,他快速吩咐道:“我去同崔家的人解释,就说刚刚开宝库,发现夜明珠被盗了。因为我家担着潞绸的采买,得罪刺史便会失去这宗大生意,只好闭门搜查,先将夜明珠找出来。”

见主人恢复理智,开始谈论正事,余总管忍着关节的疼痛从地上挣扎起来,建议道:“五日后还有个吉时,阿郎不妨同崔氏的两位贵客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到时再举办问名礼。”

张暐点头赞道:“还是你思虑周全。你这就去通知该知晓的人,然后去找赵真人,来让他去外院客商的住处探查一下,那里与北面的假山只隔了一道墙,看看凶犯是否在那些人中。还有,问问他有没有安神的法子。”

余总管心领神会,在脑中过了一遍计划,发现了一个破绽,复又问道:“阿郎,是否要找些替罪的人?我们索性将这个偷盗案做实了,演一出戏给崔家人看,免得他们生疑,影响到素娘的亲事。”

张暐欣慰地看了这位老伙计,眼中尽是感激,说道:“找些平时不老实的,别坏了好人。你安排好之后,跟其他知情人一道带来佛堂见我。”

余总管唱喏而去。

又等了一会,估摸着跟往返宝库的时间差不多了,张暐这才转身往暖阁里走去。进到屋内,将准备好的说辞同崔氏的众人讲了一遍。

崔元诲十分大度,为了表示安抚,他还主动改了称呼,说道:“亲家不必自扰,我等也是知道经营之不易,官面上的关系自然是要仔细打点的。既然五日后还有吉时,尽管先去将家中的重宝寻回。改日我等陪着亲家一道去刺史府中致歉。”

张暐没想到崔氏这么给面子,连声道谢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见人已离开,崔元诲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问道:“善儿,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崔善儿摇摇头,回道:“回禀大伯、二伯,刚刚出手匆忙,纸人粘在了后头的总管身上,需要找个机会取回纸人,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崔元诲不满地哼了一声,吩咐道:“那就尽快去收回纸人,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回禀给我们,不许再耍花样!”

崔善儿嗫嚅着低头。

崔元慎语气更为严厉,斥责道:“善儿,你做事太过浮浪了,不知轻重缓急。这样怎么能完成飒圣皇后的使命,怎么替家族出力?想想你父母惨死时的样子,你要知道,只有我们崔氏才能为她报仇!”

崔善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责骂,只是一味低眉顺眼。

崔元慎忽然话锋一转,说道:“玉华,潞州这边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闻言,崔玉华猛得抬起头,秋波盈盈的美目瞪得溜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想要争辩几句。还未开口就听崔元诲也赞同道:“嗯!就这么定了!”语气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两位长辈都已开口,崔玉华知道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了,只好悻悻地应了下来。

酉正。

张府外院的一处角落,何方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往一间柴房走去。

进屋后,他熟练地从角落的干草堆中抱起一捧,转身,如同一块破布般瘫了进去,再将怀里的干草铺平。做完一切,他便不再动弹。

此时灵魂回归,他才记起自己曾经是是一名顶尖的心理咨询师,穿越来这个世界四个月了。

穿越的当天,也是如今日这般大雪。当时,他从凤城一位赫赫有名的钢铁大亨家中出来,大亨的一个女儿确诊了阿斯贝格征【2】,他被请去做一些认知行为训练。

不料回羊城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连人带车被一辆拉钢卷的货车压在了底下。再睁眼,就成了古代一名低贱的奴隶。四个月的马桶刷洗下来,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回忆了一会美好的前尘往事,何方逐渐迷糊。

正欲睡去间,突然柴房的门被人猛力踹开,一个肥壮的管事带着数名凶恶的奴仆冲进屋内。

他被吓得一个机灵,急忙翻身坐起,向门口看去。就见火把的映照下,带头之人却是祁管事。

这名管事与何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很是有些过节,他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见到祁管事都是绕着走的。

这次仇家主动寻上门,何方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等他反应,几名大汉虎扑而上,几下就将他打晕,又七手八脚地把他捆成了一个粽子,最后还不忘往他嘴里塞条麻布。

祁管事检查一番,很是满意,便吩咐几名恶奴抬起粽子,他则亲自拿着一个灯笼在前头带路。

一行人七弯八拐,来到外院通向内院的门洞处。只见门洞外远远站着两名护院,门洞内,刚刚给他传话的内院管事正恭敬地站在一边,里面似乎还有位身份更高的人。

祁管事心中吃了一惊,忙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走到门洞,施礼后恭敬地说道:“回王管事,贼人捉来了。”

原先他听王管事说要在外院捉拿一名偷盗重宝的贼人,以为是自己事发了,吓得不轻。忙给王管事塞了一个分量不小的金饼,王管事这才告诉他,只需随便弄个人顶包就行了,装装样子而已。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死活不肯再说了。

就听里面幽幽地传出一个声音:“好!是什么人啊?别是个好的!”

祁管事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王管事所言非虚,这才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语气恭敬万分,小心翼翼地禀道:“是个傻子,平时就痴痴呆呆的。是早年府里的侍婢与往来的胡商私通后,偷偷生下的。本来应该同他母亲一起被溺死,阿郎心善留了他一条贱命,给他口饭吃。”

言下之意,这是个无足轻重、没有来历的人。

里面的人哦了一声,冷淡地说道:“我记得这事。”

突然语气一转,大声暴喝:“现有奸猾匪徒一名,串通内外管事,及恶奴数名,偷盗府中重宝,人赃并获,与我拿下!”

两位管事和一干恶奴皆是心头一惊,其中一人手一抖,粽子便大头朝下直接撞到了青砖地面上。何方疼得瞬间清醒过来,正要呼嚎,就见远处射来两道人影。

两名护院身法奇快,矮身贴到近处后,伸手朝腋下一戳。被戳中之人当即浑身瘫软,栽倒在地上。两人也不停歇,戳翻一人后,便再次矮身闪到下个目标身侧,如法炮制。几下兔起鹘落,门洞边就躺满了人。

何方第一次见到古代的人施展功夫,被吓得不轻,心中腹诽:“原来古代真的有功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这两个人戳的应该是肋下神经节,那么用力的一下,神经节受到刺激,就会发出上行信号,导致神经系统紊乱,进而引发半边身子甚至全身的麻痹瘫软。”

又想到自己如果要被这么戳一下,定然是受不了的,何苦遭这活罪,他索性继续装作晕死的样子。

见所有人都倒下了,里面的人走出阴影,正是余总管。他吩咐道:“把他们提到佛堂那里,阿郎要念经。”

何方心中暗道不妙:「阿郎这种称呼主要在唐朝使用得较多,莫非我竟然到了唐朝。完蛋!唐朝的奴婢制度特别发达,我若真成这个朝代的奴隶,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3】

两名护院躬身唱喏,随后左右肋下各夹住一人,左右手又各自提了一人,正好八个。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就往佛堂走去。

又听他们说起“念经”的来历:“……自此以后,阿郎每每要处置什么人,便会先对着他们念即便往生的经文,免得府里再闹点什么灵异的事情。”

此时此刻,何方这才明白自己即将被杀。情势骤落又骤落,他心中如有万匹神马奔腾,想喊冤嘴被堵住了,想挣扎却被捆得死死的,当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我大概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了吧。」

在清稗类钞等多本记录古代官员侦破奇案的资料中可以看到,官员往往会主动装神弄鬼来破案,由此可见古代的鬼神之说极有可能是官府用来教化百姓的,令百姓心中有所敬畏。我们要相信科学。

阿斯贝格征算是自闭症的一个亚种,区别在于有无明显的语言和智力障碍。是的,自闭症虽然会诞生天才,但八成智力都是有问题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同时唐令拾遗?户令规定奴隶只能与奴隶通婚,奴隶与良人生下的孩子依旧是奴隶,不被法律认可;所以一旦成为奴隶,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除非能立下大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