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石佛

轻尘雨随 1万字 308人读过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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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3章 治心病13

更新时间:2023-06-06 16:12:19

《断头石佛》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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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兰时不知何时曾听一名僧人提起,洛邑有处龙门石窟专供神佛,信徒众多,香火不断,却独有一笼神龛残缺破败,供着一位不知名的无头石佛。

石佛的袈裟残缺破败,早已黯淡无光,自然无法辨其身份,即便有人叩拜,也终究不能成功。

岳兰时问为何。

僧人笑了笑,说:“信徒每逢起身一瞧,那原本插在香炉里的香火,不知怎么就折了啊!”

岳兰时并没当一回事,给僧人一碗斋饭便打发他走了,时至今日他也没能明白僧人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无头石佛的故事。

二十二岁这年,他授命去洛邑拯救灾情,前脚刚踏进村落,后脚便远远地瞧见半山腰的石窟洞辉煌气派,好似装着满天神佛。

佛像们身披金甲,村落弥漫着黑烟火星。

他从药箱拿出绢布蒙住口鼻,来到了村长家,吩咐村长一些防范疫病的事宜,便撸起袖子整理房间,把药箱的瓶瓶罐罐摆在案台上,又将药材分门别类地放进中药箱,然后打开了房门。

这一打开就看到门前乌泱泱站满了人,有抱着孩子的,有背着老母亲的,还有瘦骨嶙峋的少年人杵着拐杖。

“各位不要着急,在下一个一个看。”岳兰时让他们排好队,率先接了抱孩子的女人进屋。

女人欣喜若狂,脱下头上的布巾捂住口鼻,难以忍耐地咳嗽了两声。

岳兰时温声道:“多谢。”

女人似乎在惊讶岳兰时笑起来的模样,但很快就整理好表情,坐下诉说病情。

岳兰时一面给她把脉,一面写对应的方子,忙了良久才发现她怀中的婴儿不哭不闹,仿佛过于安静了,“在下可以看看孩子吗?”

谁知女人顿时惊惧交加地瞪大了眼睛,“不行!”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虎口夺食的怪物。

岳兰时微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兰时不是坏人,县长大人派兰时过来,就是为了救大家,此次时疫非同小可,望夫人信我。”

可女人就像大白天的见了鬼,一把夺走方子,慌慌张张地捂紧襁褓跑了出去。

岳兰时心想只能找机会给她孩子治病了,“下一个。”

就这样,岳兰时没来多久就给将近一半的村民开了方子抓了药,太阳早已落山,门庭的来客也逐渐稀少。

岳兰时点燃灯芯,油灯的光忽明忽灭地映在纸窗上,光影细细地勾勒出他的侧脸,连睫毛都是根根分明的。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瘦骨如柴的老人揣着他给的药材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对着他行了个叩拜的大礼,他连忙将人扶起,“不可行此大礼,在下不过区区一个郎中,实在是受不起!”

老人热泪盈眶,说了好多声感谢才走。

岳兰时累得腰酸背痛,以为送走了最后一个患者,正要关门时,少年人杵着拐杖从旁边探出半截身体,声音发虚得厉害,“先生……您是不是要休息了?”

这人一身褴褛,满头乌黑的发,乱七八糟地遮住了眼睛和耳朵,就像从未打理过,隐约能看到跳蚤在他脑袋上蹦跶,两瓣嘴唇被咬得面目全非,裂纹和血痕混在一起,当真是胜过叫花子。

岳兰时请他进来,问诊却发现他并没有感染时疫,只是营养不良,气血两亏。

“你是谁家的孩子?多大年纪了?”

“我……我没有家……”少年怯怯地道,“我出生以来就无父无母的,村里人好心收留我,大家都叫我风滚草,过完今年元宵就十五了……”

岳兰时掩饰尴尬地皱了皱眉,不曾想问出这么私人的东西出来,“那只手伸过来我瞧瞧。”

少年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体,“不能只看一只手吗?”

岳兰时见他颇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虽然这一张脸只露出下巴和嘴,但还是有种楚楚可怜的情绪流了出来,“嗯,看一只手也行,我这里有个补气血的方子,你拿回去煎两副,会好受许多。”说着他从药盒里抓了几味草药,用纸包好,再用细绳系紧,确定不会掉落才递给他,“记得早晚各一次,吃完再过来复诊。”

少年人点头如捣蒜,鸡窝般的头发一颤一颤的,那样子还真有点像风滚草。

但风滚草说完谢谢还没准备离去,岳兰时道:“怎么了?”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怀里抱着的药似乎让他无可适从,“那、那个……银子……”

岳兰时噗嗤一笑,解下蒙口鼻的绢布,递给他,“银子就不用了,把这个拿回去洗干净了戴上,保重身体。”

而就在他解开的一瞬间,风滚草愣了神,嘴唇微微张开,半晌也没接过他递来的绢布。

岳兰时疑道:“怎么了?”

风滚草立刻反应过来,“没、没什么,我……我先走了……”他貌似很是慌乱,杵着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岳兰时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关好门,去洗漱了。

他自小泡在医书堆里,常年与病人打交道,没交过什么朋友,全然不知自己的模样在他人眼中,是何等风姿。

也不难怪未见过世面的少年人初见他这样一张脸,是怎样的深刻了。

“兰时哥哥,兰时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人!”

记忆中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白布条蒙着她的眼睛,她却笑得灿烂极了,“以后长大了,病好了,我要和兰时哥哥成亲!”

岳兰时的心口一阵闷痛,他按了按眉心,试图把这些画面按回脑海深处。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背着竹篓和小锄头上了山,早晨的山间氤氲着水汽,白雾仿佛盘旋在半空的长虫,将山路的风浸得阴凉。

岳兰时打了个寒颤,往更深更冷的丛林走去。

苍术野生于低山阴坡疏林边、灌木丛中及草丛中,《本草纲目》记载苍术“能除恶气,古今病疫及岁旦,入家往往烧苍术以辟邪气,故时疫之病多用之”,他带过来的苍术昨日便开方分完了,现下只能找野生的顶上。

来到一片向阳的悬崖,这里乔木蔽日,灌木低矮,中间还有一条干涸的沟渠,他沿着渠道扒开茂盛的草,果然发现了一株粉紫色的苍术花。

用锄头松土,挖出里面的根茎,再剥下湿润的泥土,一株野生的苍术便采摘完毕。

这个村落依山傍水,山里多的是野生药材,岳兰时还采到了补气用的黄芪,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背篓里装了个七八分满。

他擦了擦额前的涔汗,见金碧辉煌的石窟就在不远处,心中好奇那僧人所说的断头石佛是个什么样子,便多走了几步,来到了石窟面前。

山下遥遥一望就已知晓这些佛像有多么气派,真到了跟前才惊呼这哪是气派,简直威严得不能直视,庞然如连绵山脉的身躯,每一尊金甲披身的佛像都有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犹如注视着冥冥众生,又犹如在悲悯众生皆苦。

但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佛身都完好无损,朱砂粉漆的神龛镶着写有金黄字的题匾,记载了供佛的名讳和由来。

并没有那个断头的石佛。

可能是后来的人重新修整了一遍,他想。

正要回程之际,骤然一阵狂风刮起,树枝草木磨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这座山在痛苦地呢喃细语,岳兰时抬头一望。

登时一张诡异又巨大的佛脸出现在视野,它的眼睛不像是在看芸芸众生,而是看他岳兰时,眉头拧得死紧,嘴唇也异常用力,如同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了。

可是它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岳兰时却不知怎的读懂了它的意思。

【滚。】

他被吓得浑身颤抖,一个不小心脚下趔趄,身体向后倒去。

下面可是悬崖。

他连救命都喊不出来,脑袋都是懵的。

只听“啪”一声,手腕被抓住,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先生小心!!”

是风滚草。

风滚草依然留着那个扫帚似的头发,穿着粗布麻衣,粗糙的手连着青筋暴起的小臂,愣是把他从悬崖边上拉起来了。

岳兰时坐在地上忙倒了两口气,惊魂未定地望了一眼那佛像,只见那尊大佛还是慈悲为怀的表情,并没有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才安心地道:“小风,真是多亏了你。”

风滚草听到“小风”这个称呼微微一怔,而后讪讪地道:“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哦……我带来的草药有限,就想采点新鲜的,刚好这座山风水不错,我寻思来瞧瞧,还真找着许多能入药的。”他难掩激动的语气,说完才后知后觉太起劲了,话锋一转,“小风呢?来山上做什么?”

可风滚草就跟没听见一样呆呆地杵在地上,由于眼睛被头发盖住,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不过那个角度,大概是在看岳兰时的脸。

岳兰时还想再叫他几声。

风滚草伸出方才救人的手,手掌粗糙厚实,手指却是纤长的,就那样缓缓地伸向他的脸。

岳兰时:“请问……”

他脸上有脏东西?

风滚草碰到他嘴角下的一颗红痣,极轻极缓地摩挲了一下,就像心神都被这颗痣吸进去了,整个人显得傻傻的。

岳兰时无奈地笑了,“小风,那是痣,不是脏东西。”

风滚草闻言蓦地缩回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先先先生对对对对不起!!”

他的脸像节节攀升的高粱,下巴连着脖子全红了。

岳兰时感觉他像只小猫,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经常有人认错,不怪你。”

风滚草摇头如拨浪鼓,就像急切地想要辩解什么,“先生的痣怎么可能是脏东西!是太……太好看了……我从未见过如先生这般好看的人……”

“咳咳……”岳兰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只当乡下的孩子没见过几个活人,整理好背篓里的药材往下山的路走去。

风滚草默默地跟在后面。

岳兰时以为他是顺路,但后来都快下山了那小尾巴还在后面,便转身道:“小风,还有事吗?”

风滚草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掐来掐去,就像肚子里憋了一堆话,正在犹豫说与不说。

他们站在山路的两端,头顶支棱着依附树枝生长的藤蔓,把正午的阳光筛下光影,像烟火扑簌簌地抖落在两人的肩头。

岳兰时上前捏了捏他并不厚实的肩膀,瘦弱得连肩胛骨的轮廓都历历可辨,不由得放柔语气,“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谁知话音甫落,风滚草的脸颊滑落两行清泪,流过下巴尖,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对不起,先生,先生昨夜给我的药材都被人抢走了,我没保护好先生的东西,明明是先生给我的……”

少年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哭起来有些走音。

岳兰时皱起眉头,低头细细考量了一会,“我给你的方子都是大补之物,这若是让不对症的人吃了,恐怕会弄巧成拙。”他想起什么,抬头道:“是谁抢了你的药?”

风滚草拭去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是玉娘。”

“玉娘?”

“就是昨日去先生那问诊过的,抱着襁褓的女人。”

“那可能是她给怀中孩儿吃的,婴孩乃纯阳之体,我的方子滋养大补,应当不冲突。”岳兰时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转身加快脚步,“但我得快些赶回去了。”

然而下一刻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岳兰时猛地驻了足。

“可是玉娘的那个孩子死了很多年了,她没有孩子了。”

话音未落,村长大惊失色地跑过来,一只手满是殷红的血,“岳先生!您可算回来了!玉娘昨夜吃了您给的方子,人快不行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