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Mo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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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雷古勒斯拼命奔跑，试图追上他。

“你又自己先跑了！”他怒气冲冲朝他喊。

“雷尔，对不起……”小天狼星的声音朦胧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他听到自己心跳加速，额头冒汗。

咚咚咚、咚咚咚，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但身体仍在原地，只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身影走进一片白色浓雾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他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只猫头鹰正锲而不舍地敲着窗户，深绿色的装潢有力地证明先前只是一场梦。

雷古勒斯砰得推开了窗户。“克利切！这个点送信？”雷古勒斯皱起眉头，话音未落，那个自责的家养小精灵已经出现在他身边，哭嚎着冲向桌角：“对不起雷古勒斯少爷！该死的克利切没有办法拦截住这只猫头鹰让它打扰了主人的休息——”

雷古勒斯熟练地一只手把克利切按在原地，另一只手从猫头鹰嘴里接过信件——“克利切，这不怪你，是我说的没有允许不要进我的房间，重要的信件直接送过来——”

“是的少爷，所有泥巴种和肮脏混血的信件克利切都会——”

“够了，克利切。”雷古勒斯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烦躁。他扫了一眼戳印，圣芒戈？波特？西里斯那个好兄弟？他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值得他大半夜给自己送信的交情，圣芒戈特有的信封让他有些心慌。

但看到信件内容后，雷古勒斯几乎将纸捏碎——

魔法部发生爆炸案，西里斯走了，现在，圣芒戈。

詹姆·波特

走了？什么走了？他绞尽脑汁想读出可能隐藏的第二种意思，但他失败了。随后，他又觉得这是一个顽劣的恶作剧，但日历告诉他，距离麻瓜该死的愚人节还有接近一个半月。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借口，脸色迅速变得惨白，撕碎了信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上次食死徒会议上他们策划要在情人节那天给魔法部制造些“小惊喜”。

“克利切，我需要出去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意思是，隐瞒我今晚出去的事，这是命令。”雷古勒斯将碎片揉成一团，挥动魔杖给自己换上黑色羊毛长袍，戴上兜帽后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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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出现在圣芒戈门口，他发现人们对穿纯黑色的长袍、戴着兜帽的形象避之不及，有些大胆的巫师甚至皱着眉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脑海中那个可怕的设想再次出现了，他拽紧了袖子，快步走进医院。

圣芒戈里一片混乱，无数人在尖叫着□□着，血迹斑斑的地板被各种脚印染成了黑色，到处倒着血流不止的人。直到被别人猛地撞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抓住一个路过的治疗师问她有没有看到布莱克家的人。那个治疗师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不知道就匆匆离去，留下他在可怕的大厅里疯狂地奔跑。

他不相信西里斯已经死了，布莱克家耀眼的星星不会轻易坠落。

但当看到波特行尸走肉般的背影后，雷古勒斯顿在了原地。他旁边是一具白布遮盖着的尸体，那只没盖严的手上戴着一枚花里胡哨的戒指——梅林，不要是他。他又往前凑近一些，看到一道浅白色的伤痕在无名指与尾指之间——那是他九岁跟西里斯打架时留下的伤痕，当时他第一次说讨厌这个家。

雷古勒斯的心脏掉入了无形的桎梏，他喘不上气也无法再前进一步。他又变成了梦里那个虚弱无力的孩子，知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一切——作为布莱克？作为食死徒？还是作为他的弟弟？

但他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迈出脚步，只是在原地狠狠地看了一会儿，发誓把这一幕刻在脑海最深处。虽然他不清楚今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出来，必定是跟食死徒事有关——他又回忆起几个月前发生在克利切身上的事，突然觉得想吐。他的选择、他的追求，到底成就了什么？真的值得他付出一切吗？难道这就是更好的世界？

这时，远处一个红头发的女巫匆匆跑来，在她发现他之前，雷古勒斯低下头转身离开，重新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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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没有直接幻影移形，而是沿着大街游荡，路灯将他长长的影子投影在石板路上，仿佛他也是其中一根灯柱。

这大半年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从一只朝气蓬勃的鹰变成了一只被不停驱赶着前进的羊。还记得上个夏天，六年级的暑假，当他在卢修斯的推荐下终于成为了食死徒，受到了他一直崇拜的那个男人的肯定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是多么骄傲、多么自豪、多么满足，就像他拥有了整个世界，复兴家族的梦想近在咫尺！一个还没成年的在校生就成为了食死徒的一员，这是难以想象的荣耀。

所以，当黑魔王向他借一个家养小精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克利切——每当回想起这个举动，他就恨不得能回去杀了自己。该死的，那个晚上，就是他差点害死了克利切。那么这个晚上呢？灯影开始变得模糊。

对啊，那这个晚上呢？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西里斯，是他害死了他，他让这颗星星陨落了。

西里斯一直是他景仰的人。他爱他，也有些嫉妒他。他羡慕他才华出众，天马行空——虽然雷古勒斯并不赞同他对家庭责任的摒弃。西里斯不知道，他曾无数次从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打量他，看他跟波特像他们儿时那样玩闹。自从来到霍格沃兹读书，他们之间的嫌隙就越来越大，不但难以说上一句话，甚至都不会留给他一个表情。

但雷古勒斯知道还有亲情夹杂在隔阂之中——每年圣诞节他们交换的礼物，以及西里斯十七岁生日的时他让猫头鹰送去的成人礼，一块他从博金博克淘到的金色怀表，纯黑色的表盘，时针和分针上分别缀着一大一小两颗钻石。当他收到西里斯的回复，看到信纸上那只潦草的简笔画小黑狗时，他开怀大笑。

但他的成人礼呢？或许他永远来不及给他准备了。

如果这时有人经过，会发现一个男孩蜷缩在街上最阴暗的角落里，痛苦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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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波特那封信的残骸，用魔杖将它点燃。他看着纸张在黎明将至的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羊皮纸在火焰里挣扎着扭曲着，最后一点点化为灰烬。

他抽出一张信纸，落笔写下：

波特先生：

谢谢你的通知——

突然，瓷具摔碎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的早晨，随后紧跟着一连串尖锐又突兀的笑声。雷古勒斯猛地站起来，拿起魔杖跑向一楼的客厅。

客厅中站着一位魔法部官员，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正坐在沙发上她专属的位置发出疯狂的笑声——就像中了胳肢咒。她脚边是碎了一地的茶杯，克利切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魔法清扫碎片。他的父亲皱着眉头坐在餐桌边，不停地吸着手里的烟斗，手边是一份未打开的《预言家日报》，封面中央最显眼的地方写着“魔法部发生毁灭性爆炸”。

“所以昨晚的事情就是这样，布莱克先生及太太。”那位官员尴尬的目光从沃尔布加转向奥赖恩，最后看向雷古勒斯，他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请节哀顺变。”

“节哀？不，不！雷切斯特先生，你完全搞错了！我巴不得他死掉！那个家族的叛徒、血统的叛徒！他不是布莱克，他配不上这个高贵纯洁的姓氏！”沃尔布加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向克利切。“快去给我把他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扔了！不，直接烧了他的房间，就像在家族挂毯上那样！”说罢，沃尔布加突然握住魔杖跑向那面挂毯。

“四分五裂！”她向挂毯上原本代表着西里斯的那块已经烧焦的黑洞甩出了一个咒语，但被跟在后面的雷古勒斯挡开了。他上前紧紧搂住她，“妈妈！你已经烧过这块挂毯了！破坏性咒语只会毁了整块挂毯甚至是这面墙！”

“对，对，我不能毁了布莱克家的挂毯，我不能毁了布莱克家的荣誉。”沃尔布加突然停了下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握紧了他的手，“雷尔，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也不能让祖先失望，布莱克就靠你了……”她低声喃喃。

安抚好母亲后，雷古勒斯又回到客厅，奥赖恩已经送走了魔法部官员。他仍在沉默地抽着烟斗，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雷尔，你知道了，对吧。”奥赖恩疲倦得像是几个世纪都没休息过的嗓音响起。

“是的，父亲。”雷古勒斯感到自己的声音苍白无比。

“你母亲怎么样了？”

“喝了一些镇定魔药，正在歇息。”

奥赖恩点了点头，终于坐到他对面，目光却落在那份报纸上。“西里斯……布莱克，几年前就已经背叛了这个家和我们的姓氏，”他抬头看向他，努力捕捉雷古勒斯的表情。“你要理解你的母亲，她对他，很复杂……她的第一个孩子让她非常失望。”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稍作停顿后，奥赖恩继续说道，“被家族除名的人，不论他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我希望你也不要理会。”

雷古勒斯仍然低着头沉默着。

“或许你们，或者说我们，曾经有一些不错的回忆，但我们选择了我们的路，他选择了他的，执意跟我们背道而驰。任何人都回不到过去，只能往前走。想想你的母亲，还有布莱克家，你是唯一的继承人了。”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向书房走去。

是的，雷古勒斯心想，他们就像一股绳子突然被砍成了南辕北辙、渐行渐远的两部分，永远不会再有交点。

他是布莱克唯一的继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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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布莱克家其他人跟奥赖恩的想法都如出一辙，没有人再提起西里斯，更不用说为他举行葬礼。这是雷古勒斯第一次感谢詹姆·波特，如果没有他，自己不得不想办法在黑魔王眼皮底下做出挑衅他的举动——为哥哥秘密举办葬礼。二月底，波特第二次给他送信，上面交代了葬礼的时间及地点，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老宅。

他从没回复过波特的任何一封信，波特对他的通知很可能也只是一种出于道义的责任。他是食死徒、是斯莱特林，而他是跟邓布利多走得很近的格兰芬多，似乎不论怎么看，对他们而言保持距离才是上乘之策。而且他很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这些事了。

葬礼当天他出现在波特家门口，但他没有走进去，透过斑驳的窗户，看到前厅中央摆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木，旁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白色的花朵；桌上和地上歪斜地散落着许多酒瓶，墙角摆放着更多没拆开的高浓度威士忌。波特瘦了很多，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正无力地靠在棺材边，就像他的灵魂也跟着西里斯一起死了。

至少，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真正为西里斯的死伤心默哀。雷古勒斯观察着屋内来来往往许多略有印象但对不上名字的面孔，他们或是端着酒杯分散在各个角落低声交谈着，或是神情麻木地坐在走廊里。

随后，他又见到了那个红头发女巫。雷古勒斯眯起眼睛，回忆起她的名字，莉莉·伊万斯，去年毕业的学生会主席。她倚在墙边，神色悲痛，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红酒杯，正哀伤地看着波特。突然，她像是很难受一样，捂着嘴朝门口跑来，他几乎没来得及完全让开。

她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用手撑着花园里的树不停地深呼吸，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你是——西里斯的弟弟吗？”他探究的目光被身后的声音打断，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看起来跟波特或伊万斯一样，也糟糕透了。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想跟这个男人对视，但他看了他一眼就避开了他的目光。“你是西里斯的弟弟。我是卢平，莱姆斯·卢平，西里斯的朋友。”这个男人并没有介意他的失礼，而是温和平静地作了自我介绍。

“如果你想跟谁谈谈，我会一直在这边。”卢平似乎想跟他握握手，但手没伸出多远就缩了回去。他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找出一张纸条，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个地址。“我曾经听西里斯多次提起过你，他……”，卢平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总而言之，他还有一些东西在我这里，而且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你知道的，詹姆几乎完全崩溃了，他强撑着举办了葬礼。”

雷古勒斯低头接过纸条，“谢谢你，卢平，还有波特。”莱姆斯抬头看向这个跟西里斯一样拥有着黑头发和灰色眼睛的男孩，试图从他身上看到昔日挚友的影子——但很可惜，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身上根本没有西里斯那种肆意的张扬和明媚，半长的头发、苍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在坟墓间游荡的幽灵。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卢平再次叫住了他，“布莱克，保重。”雷古勒斯没有转身，只是在原地短暂地停留了一秒就快步离开了。

莱姆斯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西里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