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文野]大津那罗的逃亡

恐山安娜苏 5万字 293人读过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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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32章 榆枋之见32

更新时间:2023-06-26 11:51:41

《[主文野]大津那罗的逃亡》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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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那是连接人与人关系的温暖纽带。如果要给自我满足的方式列一个排行榜,毫无疑问“释放善意”会一骑绝尘稳登榜首。

“小安寿,帮助他人绝不是什么坏事,”温和的平松爷爷告诫我,或者说曾经告诫过我。“人们只是太害怕了,就像野鸟一样,哪怕接受好意、愿意低头啄食,被靠近后还是会警惕的飞走。希望小安寿不要伤心、不要对大家失望啊。”

彼时我还处在要舔棒棒糖的年纪,不甚了了地点头答应。我并不是真的对救人行为热忱,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小孩子讨大人欢心的本能吧。

每次我捧来受伤的小动物,求平松爷爷救它时,老人家总是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一边摸摸我乖顺的脑袋,一边将眼角的皱纹笑出一朵花。我会追着爷爷问小动物如何了,如果它们恢复健康,爷爷就会用毛巾轻轻包裹住动物,然后和我一起到山里放生;如果不幸死了,他也会编织一些骗小孩子的话语安抚我的心灵。

说实话,小动物的死活我可以自己确认,不需要劳烦爷爷。可我想要爷爷对我的用心,想听他为了我不伤心而小心翼翼的口吻,还想让他对我“关心弱小”的行为给予夸赞和认可。

我是自有意识起就是没人要的废物,所幸四肢俱全,身体康健,比设施里的其他儿童更早被领养。此后辗转多次共换了8个新家庭,有的是因为经济状况不再支持,有的是回访时查出主家在做非法生意,还有的家庭刚刚决定要收养,就发现妻子有孕,之后便杳无音信。

钝感如我,也实在是感到恐慌,不想再被抛弃。因此最后一次被退回后,我离开了设施,来到没有法律监管的垃圾山,想办法自己谋生路,打算赚到大钱后去雇佣一对稳定的养父母。

我对未来表示乐观,但我的替身却啼哭不止。

哦对,替身。

大概是精神具现化之类的东西,可以理解为某种超能力或异能力。

我的替身名叫【柳沢玉枝】,通体雪白,四肢纤长,胸肩宽阔而腰肢细窄,面如猫头鹰,双眼处漆黑空洞。它站直身体有两米多高,是个会说话的人形替身,还自称很弱,面板6C,和普通人无异。可我小时候亲眼见它单手掀翻过一辆卡车,所以能力方面还有待商榷。

它以袖遮面,尽管没有袖子:“呜呜,安寿君,12岁的小女孩在大城市里能找到的工作,只有卖火柴了呀。”

“但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主人公只有7岁,你不觉得我能做的更多吗?”

“咦?”柳沢玉枝立刻停止哭泣,抬起头若有所思,“有说官方年龄吗?是不是你把适读年龄记错了啊?”

我的脚步停下。

“2001年1月20日晚,你第一次将这个故事讲给我听,我问小女孩有没有到法定工作年龄,你说怎么可能,她跟我一样大。

“那年我7岁。”

我对它质疑我“记错了”的行为感到不满。我的记性非常好,柳沢还给我金贵的大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记忆宫殿”,它质疑谁都不该质疑本体。

“呜啊——你的记忆力太犯规了吧!”它后仰,“这样的话,要不要试试应聘资料管理者?我以前在漫画里看到过,无论是拜访者还是资料全都记得一清二楚,简直是人形计算机!很帅哦!”

我想了想,在柳沢给我讲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中,情报员和资料员死得都很早。

“不去。感觉会早死。”我说。

两米高的替身耷拉下脑袋,不知为何转眼闷闷不乐起来:“是哦,唉,都是因为我太柔弱,没法保护本体去做想做的事呜呜——”

“不,我没说想去做……”

柳沢总是感情丰富,性格开朗,如果能被普通人观测到,一定能交到许多朋友。我语言蠢笨,反应迟钝,学不会这高妙的技巧,甚至骗不到朝夕相处的养父母的爱。不过替身是本体精神力量的体现,想来我的内心其实是能够贴合柳沢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发掘出来。

大概等我长到了两米,也能像柳沢一样每天神采奕奕。

沦为租界的地盘实在难以景气,巡警和军警顾头不顾尾,根本管不过来横滨肆意滋生的黑暗面。我这样无家可归的小女孩要么饿死街头,要么被抓去成为别人的器官。无论如何,大摇大摆地走在黑街实在是没脑子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恐怕是一块肥美的雪花牛排在铸铁锅里来回煎自己吧。

身后逐渐跟了几个衣衫破烂的流浪汉。柳沢粗略扫了几眼,武器大多是铁管和撬棍,毕竟大家太穷了,连刀也买不起,只能把他们盯上的猎物乱棍砸死,再捡能卖出去的部位出售。

我裹好白斗篷,确定除了脸和脚之外没有露在外面的部分,这样柳沢动手的时候,血就不会溅到我身上。斗篷陪伴我很久了,它很神奇,怎么也弄不脏,一直是纯白色。

柳沢的上半身是一个夸张的白色倒三角,脸像一块锋利的猫头鹰面具,手很宽大,骨头一般的五指十分细长尖锐,柳沢自称“比剪刀手爱德华的还要长”,看起来攻击力十足。搭配上它的力气,干掉一些混混绰绰有余。

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看不见柳沢,一步步紧逼而来。我拢了拢兜帽,开始考虑背对着他们蹲下是不是能保证鞋子里面也不进血。

斗争一触即发,我缓缓缩小,在地上窝成一团。然而正在此时,一道意料之外的嗓音终止了犯罪的发生——

“哎呀小爱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爷爷回去。”

我抬头,垃圾堆顶颤颤巍巍站着一位老人,遥遥喊着话。等他喊了第二遍,我才意识到他在叫我。

我刚想回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爱珠”,柳沢就跑到我身边,用胳膊肘捅我,催我答应他。

我说:“好的爷爷。”

我背对着几个虎视眈眈的混混,旁若无人爬起垃圾山。他们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忌惮上面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迟迟没有出手。

老人粗糙的大手把我拉了上来。时刻为黄昏,金红色的日头明明在降落,我眼中却见它缓缓升起。太阳慷慨,无数光线平等地穿过高楼与陋巷、赞美与咒骂,迟迟打在我的脸上。

现在想来,那应当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景色,没有好好欣赏一番实在可惜。

爷爷姓平松,曾有一个孙女儿名为爱珠。爱珠和我一般大的年纪时就死了,他不忍心见我遇害,便帮我离开垃圾山;又见我无依无靠,于是收留我在店里住下了。

“店”是一间普通的报亭,开在港口附近,总有人乘船或乘车前闲来无事,会买一份封面顺眼的书刊解闷,因此收入不算很低,至少供我们两个吃饱饭是没问题。

我在柳沢的指导下帮爷爷进货、记账,很快熟悉了流程,只是委屈柳沢巨大的身体要团成球才能进房间。

有一天也是黄昏时分,爷爷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忽地说起了过去的事。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本来打算把家产交付到儿子手中,可那混小子不仅结婚生子不听他安排,事业上也是个撒手没,几天不见就听说跑去参军了。

噩梦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3年后儿子归来,身体完好无损,精神却早已崩溃。他某天夜里杀了妻子和女儿,把她们埋在树下后,自己吊死在树枝上。

平松奶奶难以面对现实,早早逃向了彼岸。

平松爷爷认为这是他早年不择手段大肆揽财的报应,一夜之间白了头。他捐出一半财产,给了女方家属另一半,用剩下的积蓄在港口开了间报刊店,打算在迷茫和后悔中度过余生。

后来遇到了我,爷爷说日子有了不少盼头,今年还要送我去念书。他变得很信因果报应了,因此也时常叮嘱我要讲良心、行善事,去了学校要以和为贵、互帮互助云云。

他说着说着睡着了,我想大事不妙,傍晚睡觉第二天会头疼的,我可不想爷爷带着不舒服的身体工作。

“平松,平松。”我把他摇起来,抬头看他。而爷爷醒来后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说:“小安寿真懂事。去帮爷爷烧壶水吧。”

我赶紧去了,途中还在问柳沢,为什么爷爷会叹气。我希望他能过得舒心,最好生活中没有一点烦恼。那口叹气实在吓到我了,我仿佛透过它预见了我被驱赶、被抛弃的未来。

柳沢弓腰亦步亦趋跟着我,绞尽脑汁帮我想:“他一定是想要你叫他爷爷啦!你已经被收养两年了,叫得亲近一点老人也会高兴的吧?”

我大惊。像我这种来历不明、毫无用处的小孩,怎么能堂而皇之喊他爷爷呢?在心中擅自把他称作爷爷的行为本就令我羞耻,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和脸面、亲昵地伪作他的孙女啊!

身为我精神力量的化身,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想法,怎么说都太不应该了。我十分气恼。如果我打得过柳沢的话,我会打它。

我想起跟爷爷初遇的场景,平松爷爷向我伸出手,于是我喊了“爷爷”。那是我值得珍藏一生的两个音节,是记忆宫殿里无视一切顺序排列在甲-A-α-0的宝藏。它重要到足以推翻14年来我对过目不忘能力的一切诅咒,甚至可以真心将它赞美,感谢它在任何时刻都允许我回忆美好,不必独自煎熬。

然而。

直到爷爷死去的那一天,我才明白,值得诅咒的并不是能力,毕竟无辜的能力没有善恶之分;值得诅咒的是我自己,因为人的愚蠢是可怕的剧毒,它会殷切地、热烈地,将人最不想看到的地狱妥帖送至面前。

我的未来离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