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师

南山有兔 5万字 76人读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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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24章:艾新柔23

更新时间:2024-06-13 17: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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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韵端坐在山巅凉亭,这个由她凡人夫君亲手筑起的小亭子,经历万年光阴,早就应该腐朽崩溃了,全赖慕容韵法术维持。

纵使已成剑宗太上长老,慕容韵也拒绝了宗门的邀请,对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避之不及,独自生活在五方山的一座小山峰之上,茅屋为伴。

毕竟已是夫君口中的圣阶二重天,也就是合道期老怪,凡间享受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她的心中,只剩下对夫君那句诺言的执着。

总有一日再相见。

根基深厚的修行者总是绝情绝爱绝欲的,但慕容韵心中一直保留着对夫君的思念。

慕容韵记得,他很爱哭。

这个刚到自己胸脯位置的少年郎,在听闻自己会一直等下去时,双目含泪。

“你会在这里生活,你触碰到的每一件与我有关的物品,都会让你回想起与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蓦然回首,我已不在,你要如何承受这种孤独?”

孤独吗?

并没有。

不如说很甜蜜。

每次回忆起与夫君的一点一滴,她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甜味从舌底升起——这世上的味道对她而言早就无用了,所有的刺激都动摇不了她的身体,她连最本能的生理反应也缺乏。

但就是这甜味,让她倍感珍惜,甘之若饴。

“夫君啊,再过百年,也许我就到渡劫期了。太快了啊!”

修行虽说是逆天而行,但究其本质,还是逆人而行。

人寿有数,短生之人寻求长生,无疑是要放弃为人的资格。

到了一定寿数,纵使体貌年轻,暮气也会阴魂不散,一直到侵蚀人心,无时无刻诱惑修行者——你该死了。

修行过了金丹,过了元婴,再到离合,就是为了摆脱这层缠绕身体的暮气。

而从洞玄开始,到分神,合道,都是在着手摆脱灵魂上的暮气。

每次的水火风三灾,都是在逼迫修行者去死,都是修行者那本以短命种设计的灵魂,在发出悲鸣——灵魂无法承受千百万年的寿数,再也无法维持那口先天一气了,修行者,你让我,让你的灵魂好好休息吧!

凡人总以为修行者必须要经历雷劫才能进步到下一个境界,其实一直到洞玄为止,修行者都无需渡劫,否则干嘛要在成仙之前安排一个渡劫期?

洞玄开始,就有劫了,心劫。

对抗自己的内心,拖下去,活下去,在不堪重负的心灵,对自己编织的水火风三灾的大恐怖之中支撑下去。

再来,到渡劫期,才会被天雷劈。

而且,天雷劈修行者压根就不是因为他们逆天而行,而是修行者的修为高绝过头了,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已到极限,天雷是来救修行者的。

要么,修行者自裁,屈从肉体心灵的悲鸣。

要么,挨过天雷,随后……

反正渡劫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仙了,到时候慕容韵就连人都不是了,不会再有七情六欲。

现在也快没了,很多情绪都是若隐若现,如梦似幻,唯有对夫君的爱意,一如既往。

她有些许恐惧,渡劫之后,自己就会成仙,化为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无处不在,但却再也不会是夫君心爱的那个人了。

但恐惧并不长久,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和夫君再相见。

而那一天,也许不远了……

“见过慕容仙子!”

有人来了,很多很多人,是剑宗的当家带上来的,怪不得护山大阵没反应。

慕容韵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那个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洞玄期修行者。

“我单姓慕。”

被打断了对夫君的思念,不过无妨,自己还有大把时间。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倒是惹得那修行者苦笑起来。

身旁走来的是剑宗的当家,分神期的老妖怪此时低眉顺眼地对慕容韵说:“慕长老,这位是气宗丰海年时期,第三千届学徒中的大弟子,年仅一千二十的寿数,便已是洞玄期境界!前途不可限量!”

“嗯。”

所以呢?

“是来说媒的!”

慕容韵直接摇头拒绝:“我三万多的光景,当他祖宗也够了。”

“呃,修行者的寿数不过是数字罢了!慕长老风姿卓绝,路小友神秀俊朗,当是绝配!”

此时,那个姓路的修行者也是毕恭毕敬:“在下曾在凝丹期,与开天大会上见过慕仙子!惊为天人,情根深种!虽是年少而慕少艾,然千年以来,我对慕仙子的情心只有更深!闭眼皆是慕仙子风华绝代的姿态!”

这时剑宗当家的传音于慕容韵。

理由无外乎是气宗势大,加上他们傍上了凡间一个气运冲天的王朝,未来一片坦途,与气宗喜结连理,乃是保护剑宗的唯一办法!

保护?

慕容韵冷眼扫了一下剑宗当家带上来的人,呵,合道都有两个,真是大手笔。

估计是在威胁吧。

我真有这么大魅力?洞玄修行者还有情欲的?他是想双修?

慕容韵思虑着各种可能,缓缓站起身。

自洞玄而来,她的身躯被塞入庞大繁杂的万灵之气,自身又故意不加控制——就好把小夫君抱在怀里狠狠地亲这口调调——这便使得她的身躯变得异常高大。

夫君为她量过身高,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满脸不可置信。

而那高大挺拔的路修行者,在慕容韵的身躯前,也不过是将将到她的肩膀。

比她的小夫君高,但高不了多少。

“我早有良人,这是文定。”

她伸出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古朴的戒指。

“呃,慕长老,此话怎讲啊?”

剑宗当家挤眉弄眼,就差没跪下来求慕容韵嫁出去了。

“我说,我早有良人,有了一个牵手的。”

路修行者面带愁容:“慕仙子!我知我其实是在癞蛤蟆渴求天鹅肉!但终究是你的名!莫要为了拒绝我而有所损害啊!”

修行者的名是很有用的。

“我真有良人。”

感觉到路修行者身后那两个合道期,传来的眼神,慕容韵叹息一声:“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都有良人,我欢喜我的小夫君!”

说罢,她幸福地说:“我的小夫君啊,只是个凡人,灵根都没有,练武,学法都没有天赋。喂他天材地宝吧,他也不愿。”

“哎,就这样了,谁让我欢喜他到心里了呢?”

路修行者失魂落魄地走了。

但那两个合道期的老妖怪留了下来。

“慕长老,做人要识时务。”

“我不理俗务。”

“剑宗的俗务也不理?”

威胁?

慕容韵笑了:“我一人一剑就是剑宗!我在何处剑宗就在何处,有本事便与我一战,端看我识不识时务啊!”

剑宗当家脸都白了。

而两个合道期的老妖怪居然还真想试着用武力降服慕容韵。

“砰!”

护山大阵从内而外被破,两个气宗合道期老妖怪血肉模糊,道消身死。

明明是剑宗大长老,但手里却拿着一根长棍的慕容韵站在凉亭内,凝望远方。

“哎,又要重新布置护山大阵了。”

“大长老!”此时,剑宗当家撕心裂肺地嘶吼起来:“你做了什么啊?你岂能得罪人家气宗啊!你就没想过剑宗的未来吗?”

“你既是我剑宗的大长老!自该有为我剑宗牺牲的觉悟啊!岂能因你一个凡人杂种小姘头,坏我剑宗万年基业!”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慕容韵凝视着剑宗当家:“剑宗源头是我,但我从未要过剑宗的供奉,也从未受过剑宗的香火,反倒是任劳任怨地为剑宗遮风挡雨近万年,你是觉得我亏欠过剑宗?”

“你……慕长老!事情不是这么说的!至少剑宗的名,你受了!”

“那该如何说?外面的人都不知我姓慕而非慕容!这就是剑宗给我的名?我可从未受过!”

慕容韵用威压将剑宗当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四千年前,剑宗成为北海第一大宗,已是我的恩赐;现在,剑宗要覆灭不存,又与我何干?”

“我只爱这座山头,这家凉亭,这家茅屋!剑宗不过是修行者自行聚集,我顺手而为……你莫不是以为我对剑宗有何深入骨血的感情吧?”

“离开吧,该灭的就灭,该死的就死,我不在乎。”

剑宗当家被赶出了五方山山头,呆立山下,半句话说不出来,随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五方山。

慕容韵可不管这个,都近万年了,除了对自己夫君之外,什么感情都淡了。

剑宗没了就没了吧,自己这座山头还在就成,要是以后自己闲暇无事,再做一个剑宗或者棍宗玩玩也不难。

气宗两个顶尖执事死于剑宗大长老手中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整个北海都为之沸腾。

这是宣战!

但现在的剑宗早已不是四千年前那尽灭万魔,威震北海的庞然大物了,气宗才是。

剑宗哪来的胆子?

事实证明,剑宗没胆子。

在气宗宗主亲自打上门的时候,剑宗当家以及六王七尊几个大能,立刻乖乖低头认错,开放宗门,受气宗节制。

仅有的零星抵抗,也都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历史之中了。

至于慕容韵。

修补完护山大阵的她,还是坐在凉亭里,一杯清水,素面朝天,不问世事。

剑宗名义上投降,事实上被灭的消息,她都不知道,也懒得去听。

如她所言,她一人一剑就是剑宗,剑宗的核心一直是她,而非那些不孝门人,毁了就毁了,灭了就灭了,她不在意。

这日,护山大阵震荡,随后消失于无形。

随后,气宗宗主木自在亲自带七名合道期高手踏上山头,在凉亭前结阵。

“慕容仙子!”

“我单姓慕。”

木自在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外界喊了你近万年的慕容仙子,便是改个姓的事。”

“我单姓慕。”

慕容韵双手抚摸水杯,温水带来的热度在木自在等合道期老怪的杀气前,瞬间冰冻。

“我说你姓慕容!你就姓慕容!”

木自在皱眉:“岂有让修行界各位强者为你的真名更改习惯的道理?”

慕容韵懒得说话了,木自在想要她承认自己姓慕容,如此来承接剑宗带给她的名。

虽然这会让她的实力暴涨一截,但在七个合道期老怪的围攻下,这点名带来的实力,可有可无。

“慕容韵!我再问你一次!你姓什么?”

慕容韵不答,对方如此急着要名正言顺,估计是投降了的剑宗给了他们出师之名,比如说请他们格杀自己宗门叛逆的大长老之类的说法。

可是剑宗的大长老一直都是慕容/韵,而非慕/容韵,如果慕容韵不自己改名,那就名不正,言不顺。

要是借着杀慕容/韵的名头,杀慕/容韵的话,业报也会应声而来。

“慕容韵!你可知你的姓!”

木自在祭出一口铜钟,猛地一敲,厚重凝实的钟声便如海啸般向慕容韵扑来。

水杯里的清水泛起一圈圈波纹,然后就没了。

“竟是连定天钟的钟声也不怕,慕容韵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其中一名合道期老怪喃喃道。

“不讽刺嘛?”慕容韵扭头看着木自在一群人:“七个合道期老怪,纵是对付渡劫期强者也有一战之力,如今却因为我不改姓而踌躇不前,讽刺,可笑。”

“你有两条路。”

木自在也不愿再纠结慕容韵的名了:”一者,以鼎炉之态助我宗门人修行,直至还清你的罪孽!二者……”

他没把话说完。

脑袋爆了。

在一众合道期老怪的注视下,慕容韵一棍子打爆了他的头。

“别这样……”

慕容韵轻轻踢倒木自在的无头尸体:“我的小夫君啊,最讨厌别人对我出言不逊,听到就忍不住要杀人了,毕竟他自称纯爱战神来着,最不喜这种腌臜勾当。”

说着,她病态地笑了:“哦,对了,他还挺双标来着,别人威胁他的女人不行,他强迫别人的女人却是可以,真是双标。”

“她如何出手的?”

合道期的老怪早就不用眼睛来看世界了,他们可以将看到的光,或者说光线,变成一条条公式定理,世上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毫无防备的。

但就是在如此不讲道理的视界内,慕容韵以他们看不到的速度,一棍打爆了同为合道期的木自在的头。

这棍是什么究极神兵吗?

不,不可能,一众合道期老怪根本就没从那根棍子上感觉到任何灵气,那就是一根普普通通铁棍!

“喜欢吗?我的小夫君给我做的!”

慕容韵举起铁棍:“接下来,你们也算师出有名了吧?为你们的宗主报仇之类的。”

眼见慕容韵逼近自己等人,剩余的七名合道期老怪都立刻祭出各自的先天灵宝,严阵以待。

为宗主报仇可以,问题是大概率要死人,谁先死?

虽说修行修到合道期,心里已经无时无刻在想着怎么快点去死了,但是被灵气滋润的肉体却仍有生机,或多或少有着求生的本能,

如何寻得求死的灵魂,与求生的肉体间的平衡,是每一个洞玄期之后的修行者必须面对的问题。

幸好,在场的七个合道期老怪以后都不用再面对了。

慕容韵以合道期初的修为,挨个为他们的脑袋开了瓢。

要知道他们之中最强的,可是合道期巅峰,以慕容韵那个小夫君的换算,就是天阶八重天,九重天这样。

等级差距如此之大,居然都被慕容韵给越级格杀了。

“呼……”满身是血的慕容韵灵气激荡,几近昏迷:“要是我的小夫君在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惜,我的小夫君啊……”

就在慕容韵感慨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出现了一股悸动。

一阵熟悉的悸动。

“夫君?”

身后,一道“门”出现了。

门后,有着慕容韵思念了万年的那个人的气息。

她立刻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