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而已

作家JmWfM9 3万字 101人读过 连载

路过而已岩鹰下地抓把草,西牛昂首空望月,匆匆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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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九章重逢

更新时间:2024-05-27 17:52:24

《路过而已》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岩鹰下地抓把草,西牛昂首空望月,匆匆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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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但凡一个地方,总有一些让当地人觉得值得向外炫耀的东西,比如一座奇山,一湾秀水,一方古刹,一道美食等诸如此类的,在这座小城,让当地人引以为豪的是曾经的一座桥,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那座桥早已被毁掉多年。

据说,在流经小城,将小城一分为二的那条河上,还没有桥之前,因为河水并不深,大部分河段都可淌水过河,于是人们在河里摆上几排石礅,以供两岸来往。那时,河岸边有几家染坊,常将染好的布匹拿在河里漂洗,然后挂到岸边高高的木架子上晾干。洗布时,通常是两人协作,分别牵住布的两头,将长长的布匹浸入水里,左右摆动,来来回回的漂洗。也许是洗布的方式让人印象深刻,河便得名摆布桥;又或许人们更期盼能有座真正意义上的桥,便把河里那几排石礅戏称作摆布桥,毕竟每到雨季,河水暴涨,两岸往来近乎隔绝。

后来,在当地好事乡绅带头捐资倡议下,集全城民力,终于在河上架起了一座石拱桥。桥成之日,恰巧碰上新县令到任,为拍新县令马屁,便恳请新县令题写桥额。新县令乃北方人,初来乍到,对当地方言不甚了解,提笔之际,问,“此桥何名。”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建桥时,并没有就桥名集中探讨过。有人灵机一动,想起河里那一排排石礅,便顺口接道,“摆布桥。”县令落去,却写成了“百步桥”。尽管大家知道写错了,但也没人好意思提出指正,叫县令重写,百步桥就百步桥罢,能有桥走就行,管它叫什么,谁又有那闲心去丈量它到底是百步还是多少步。

桥为当地特有的大青条石垒就的五孔石拱桥,本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匠人们在桥中拱的上方,东面雕了只龙头,西面雕龙尾,那龙头昂首向东,迎河突凸而立,栩栩如生,龙嘴口含石珠,石珠滚动自如却又无法取出,年多月久,人们发现,每当天气变化,河风吹来,龙嘴便会发出阵阵悦耳的啸声,依此来预测天气,竟十分灵验,至此,桥便成了当地人顶礼膜拜的神物。后来又有好事者在桥面上加盖了少数民族风格的风雨廊,桥又成了当地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据县志记载,天气晴朗的夏夜,桥上是男女青年山歌对唱,山歌传情;桥下是浣纱戏水,捉虾摸鱼,每年还有祭桥神的桥神节,桥神节那天,桥上及河两岸,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在文人,“廊桥夕照”的美景,更是成了小城八大景之首。

令人痛惜的是,抗战时,日本鬼子侵占小城,当晚,在桥上站岗放哨的一日本鬼子,站在桥上朝河里撒尿时,忽一阵风吹来,桥下顿时传来阵阵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啸声,把那日本兵吓了一跳,便举枪朝响声处一通乱射,直到啸声停止才罢,天亮一看,龙头已被打的稀烂,再也不会叫了。日本鬼子溃退走时,除了防火烧城外,更是将百步桥炸的片石无存,从此,百步桥成了小城人民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一道深深的伤痕。

(正文)

南方某小城,时间已记不太清,大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还是九十年代初?一个初秋的早晨。

袁四幺刚踏进小城,站在街口坡头,顺着那条缓缓向下向城里延伸,灰蒙蒙,笔直的街道望下去,老远就发现十字街头那栋青砖黛瓦,二层砖瓦结构的楼房的墙根下,那个大大的拆字旁边,围了一堆人,个个昂着头,朝墙上看着什么?

那栋楼房据说以前是一间大药房,后来改成百货商店,只是不明白,处于闹市,居然只在南面开了一扇大门,东面则保留了一堵墙?早些年,那墙上是个读报栏,后来,那些小广告,电影海报,球讯之类的也往上贴,就连那些比较正规的公告,法院布告之类的,也时不时的来凑热闹,只是这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围观,倒还少见。

袁四幺好奇心大起,快步赶了过去,挤进人群,抬头朝墙上看去,只见上面贴着一张大红纸写的喜讯,上面写着:

喜讯

秋风送爽,稻子飘香。全县人民翘首以盼的百步桥复建工程,在农民企业家洛富贤先生

的大力资助及广大人民群众支持下,已于近日竣工,兹定于今日下午二时半,举行通行典礼暨文艺表演,望广大群众踊跃前往观礼。

卯城县百步桥复建工程指挥部

x年x月x日

袁四幺心里不由得一丝丝失望。关于百步桥的传说,从小听到大,都有点条件反射似的逆反了,有时,甚至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过那么一座桥?现在,摆布河上早架起了又宽又气派的钢筋混凝土拱桥,还在下游修了一道滚水坝,抬高了水位,拓宽了河面,使大桥看起来更有气势;传说中的染坊已找不到半点遗存,河两岸尽是些高矮不一的民房,排到河里的污水,一年比一年多,河水又黑又臭,袁四幺高中就读的那所学校,就在河边一小土坡上,夏天气温高时,河面飘起的臭气,在操场上都能闻到。当年翻修食堂时,挖出一块残缺的石碑,据考证,应该是当年立在河边,关于摆布河保护公约的石碑,上面还依稀可以辨认出诸如“严禁毁堤开荒,挖砂取石......,严禁围河涸水捕鱼......”之类的文字。眼前此情此景,还要硬配上复古的百步桥,很难让人跟美景联系起来,个人感觉是画蛇添足,不伦不类,倒不如修两条截污沟,将污水引出城外,让河水变清再说。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迸出一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就修了座桥吗?也值得如此大肆宣扬。”

话音刚落,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周围“嗡”的炸开了,纷纷扭过头来,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袁四幺,一老者更是激动得面红耳赤,额头青筋突冒,厉声斥责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子,有娘养来无爷教的,不懂就不要乱雌黄。”

袁四幺这才发觉,周围全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在家里,袁四幺是老幺,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打小就父母疼爱,哥姐宠溺,何曾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喝斥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撸起袖子,说什么也要跟这些人理论一番,还未开口,只见墙根下一须发花白的老头,腋下夹着一迭报纸,眼紧盯墙上,头也不回,不紧不慢的说:“桥是日本人炸的,理应由日本人修还,有本事去找日本人算账去,在这里吓唬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看那说话的老者,袁四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年在县城上高中时,发现这位老者经常站在邮电局前马路边上,大声读报。开始还以为是退休干部发挥余热,义务为过往行人宣讲大政方针,后来,从那些熟悉县城历史的人口中,才知道这位老者也是县城一个出了名的老典故。

据说:“这位老者,原本不是本地人,还曾是沿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抗战时,跟着家里人向内地逃难,在卯城停留歇脚时,因日本鬼子在后面来势汹汹,慌乱中,不幸和家人走散,幸而被城里一谭姓人家好心收养,后来也是顺顺当当的入了学堂,长大后也参加了工作,当上了邮电局的邮递员,紧接着就是成家生子,人也慢慢的从人们口中的小谭被叫成了老谭,眼看着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了;没想到他那逃难最终逃到了美国的家人,并没有把他遗忘,便委托国内的族人,到卯城来寻访老谭,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把老谭给访着了,于是,老谭美国的亲人便通过各种渠道,给老谭写家书,还汇些花花绿绿的钞票给老谭补贴家用。还没高兴多久,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改革开放后,已经中断联系多年的老谭美国的亲人,因挂念老谭,非要飞来亲自看看老谭,老谭回复原有的工作,老谭家所在的那条街弄,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弄来些盆栽的花花草草,摆满街弄两旁,搞得跟过年似的。只是亲人相见时,没有意想中的喜极而泣,老谭是心静如水,波澜不惊,这个人也是无欲无求,谢绝了各种美意,只求平平淡淡的在卯城了却余生。也许是觉得亏欠老谭太多,也许是当地的盛情难却,老谭美国的亲人便出资在县城建了栋当时最豪华的宾馆,让老谭即使什么都不做,靠收租也能很好的过完下辈子。此事在当地轰动一时,更是作为改革开放后,当地引进的第一笔外资而被载入县志。老谭一下子成了县里的名人,报纸也不送了,只是五十岁不到的人,原来的满头青丝,霎那变白,还经常站在街边大声读报。开始,人们还不以为然,毕竟老谭本来就是送报纸的,有这便利条件,只是时间长了,人们发现,老谭一读起报来,就没完没了,每次都是老伴来叫,才乖乖跟老伴回家,估计如果老伴不阻止的话,能读上一整天;而且,几份重要的报纸,老谭能颠来倒去的重复读上几年,人们这才发觉,老谭已有点不太正常,思维好像停留在了某个时段,于是,便送了老谭一个外号,‘谭半疯’”。

被老谭无端一通抢白,批评袁四幺的那位老头一下子泄了气,知道跟老谭是争论不出什么结果的,只得悻悻来了句,“懒得和你这疯子计较,当年要不是有人收留,你早就成那乱葬岗上的孤魂野鬼了。”

老谭也不接茬,将腋下夹着的报纸拿下来双手高高举在眼前,转过身来,眼不瞧众人,大声朗读着,“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拿砍肉刀......”,迈步朝外走。旁边人“哗——”的哄笑起来,让出一条道,目送老谭走远。

老谭这一番搅合,袁四幺也没了心气,暗笑着转身退出人群,却见高中死党岑少文,弓起一只脚蹬着身后的墙体,双手抱胸,身子斜斜的靠在那个拆字旁,一头长发顺势而下,遮掉了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咪成了一个大写的一字,嘴巴因一脸的坏笑都弯成了豌豆荚。袁四幺上去照着他小肚擂了一拳,笑骂,“看见我被人教育,也不上前帮腔,躲在这里等着看我出洋相是不是?”

“哎哟!”岑少文夸张的弯腰抱着肚子,一会才忍着笑直起腰,双手却伸过来,在袁四幺身上荷包乱摸,边摸边急急的嚷着,“快!快发救济粮,今早起床到现在,烟囱还没冒过烟呢”。岑少文高中时,就已吸烟成瘾,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他那当干部的老爸,常常将别人托办事送的好烟好酒在家里乱放,让岑少文有机可乘,偷偷吸上了瘾,在学校,有时香烟续不上了,就叫袁四幺凑钱帮他买烟,还美其名曰发“救济粮”。

将岑少文手一把拍开,袁四幺一脸厌恶的数落道:“瞧你这付德性,鸦片鬼投胎似的,好容易投落了好人家,还不好好珍惜。”

岑少文哭丧着脸,说:“你有所不知,自打毕业回到家里,老爷子一个铜板都不下拨了,任凭我在外面自生自灭,我现在这小日子混的比孔乙己还惨。”

“你不是自生自灭吗?千万别打我主意,我也是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笔活动经费。”袁四幺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荷包。

岑少文转而喜笑颜开,“有本钱就好办,保证不动用你分文。”说着,搂着袁四幺就走,边走边笑着说:“原以为有出书生舌战群老头的好戏看,没想到让一个谭半疯给搅黄了。”

“还舌战群老头呢!你干嘛不学那老金儿智救鲁提辖呢?”袁四幺笑骂。

在袁四幺就读过的那所非主流综合中学里,都是重点中学挑剩下,各区乡农村和城里来的大杂烩,用班主任胡老师的话来说,都是些人人都有点小聪明,可惜不用在正道上的奇人异事,岑少文就是典型,人聪明伶俐,却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除了常逃课去接上打台球外,在课堂上不是看金庸,琼瑶小说,就是在练字,画画,有时实在闲得无聊,便仿班上各个男生口吻,凭自己主观臆断,乱点鸳鸯,给班上女生广写情书,然后署上各个男生的名字,躲在座位上,看女生们收到情书时,左顾右盼,欲嗔还羞的样子偷着乐。还爱标新立异出风头,春暖咋寒的日子,身着背心,外面披件军大衣,书包挂在胸前,大摇大摆就进了学校,迟到了就夸张的敬了个礼,拿腔拿调的喊“报告“,逗得全班都笑了。物理老师看他这模样,没好气的斥道:“你既然这么冷,去操场上跑几圈,发发热再进来。”岑少文二话不说,来到操场上,脱下大衣,摘下书包,大步跑起来,看那架势,不是在罚跑,倒像在参加长跑比赛。教导主任在办公室向外看到了,直接在广播里吼:“那是哪个班的,赶紧把人领回去,大家都在上课,你这个却在外面‘哈哧哈哧’的瞎跑,成何体统!”教导主任急的连像声词都飙出来了。放学去物理老师办公室作检讨时,又和物理老师在办公桌上切磋起围棋来,把物理老师下的额头直冒毛毛汗。尽管在胡老师眼里,岑少文就是颗老鼠屎般的存在,可在语文老师眼里,却被当成了宝,每领到学校办室外黑板报的任务,就摊派给岑少文,因为他字写得好,会画粉笔画,还会写一些充满正能量的小作文,自己更自诩是班上唯一通读过四大古典名著的人,说话写文章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唐诗宋词,因在家排行老三,大家开玩笑的叫他岑三少,他也不恼,欣然接受。有一回,胡老师在班上点名批评他,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滑口而出,“你这岑三少,要是将你这聪明劲用在学习上......”,话没说完,底下已忍不住笑倒一片。可恨这岑少文,还恬不知耻在底下吐舌卖萌装无辜。私底下还自我解嘲说,“我岑三少平生最大幸事是,打几盘台球,读几本闲书”。和袁四幺从最初的互相看不顺眼,到高二分班坐一起后,竟然混成了死党,到现在,袁四幺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半推半就之下,两人转到大门口,眼前这栋楼,因年久失修,要拆掉重建,可拆字刷在墙上已一年有余,里面也早已搬空,却啥动静,于是有人废物利用,租下房子,开了家临时台球室,看来,一时半会拆不了了。

跨进门去,见里面摆着五六张球桌,时候还早,只有老板一人,拿着鸡毛掸子,在掸桌上的灰尘,看见有人进来,老板迎上来,冲着岑少文,满脸堆笑,“哟!一枪,这么早就撵到货啦”。

岑少文斥道:“说的什么话。这我哥们,来过过手瘾,你忙你的,我们自己摆自己打,放心,台钱不会少你一分。”

“见外了不是,既然是哥们,尽管玩,什么钱不钱”。老板还挺大度。

感觉像说漏了什么,岑少文叫住正往回走的老板,叮嘱道:“一会看到什么,别跟我多嘴。”

“我懂——!”老板意味深长的回道。

两人挑了一张球台,玩了起来。袁四幺讥笑道:“几天不见,居然称一枪了。”

岑少文头一扬头,将一头长发齐刷刷的甩向脑后,得意的说:“没办法,球打得太好。”

“球类这东西,讲天赋的,老子要像你这样天天操练,早混成专业的打比赛去了。”袁四幺反唇相讥。

岑少文“嘿嘿”一笑,“打过再说”。

两人边斗嘴边打球,打了好一会,屋内渐渐有人进来,袁四幺却越来越没兴致,催道:“想干嘛赶紧的,要不我出钱,你去找别人玩,不然,我要尿遁了。”

岑少文说:“别急,大鱼还没到,再等一会。”

又过了一会,岑少文低声示意:“终于有人送钱来了。怎么做不用教了吧。”

只见门口进来三个人,为首那人,一脸清秀,头发打了发蜡,梳的整整齐齐,里面穿着白衬衫,外面罩着中山装,袖口连带着白g衬衫,向上挽了两圈,活像戴着两只白袖套。两个跟班模样的,一进门就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

袁四幺将球杆往桌上一扔,故意大声道:“枪法这么差,居然敢称一枪,先解个手,再来收拾你这一枪。老板,厕所在哪?”

老板像才回过神似的,随手一指,“出后门,巷子里有个公共厕所”。

等袁四幺走开,那三人来到桌边,为首那人笑嘻嘻的问,“怎么啦!一枪碰上钢货了?”

“屁钢货,我是在放水探探虚实而已,情况摸清楚了,山上来的,身上包了一坨钱,今天不是赶场天吗,受爷老子交代,进城买猪崽的。毛哥,上山赶羊,见者有份,咱弟兄合伙办了他。”岑少文一付轻描淡写的样子说。

“怪不得看着眼生,原来是山来的。好狗不挡道,不耽搁你一枪发财。”被称作毛哥的那人说。

“毛哥,我不是没本钱下注嘛。你知道的,每天跟着你挣的那点钱,都是当天花完,我要有本钱下注,三下五除二,早收摊了,人家虽然狂妄,但不傻。”岑少文说。

“就这么有把握?”毛哥仍在迟疑。

“怎么连我的手艺都不相信了?”见毛哥还在犹豫,岑少文又催道:“知道毛哥是只挣大钱,这样吧,你也不用借钱给我,老规矩,你来下注,我全当给毛哥打工了,就挣包烟钱。”

估摸里面商量的差不多了,袁四幺慢慢踱进屋里。

“朋友,咱们来玩把大的,怎么样?”毛哥问袁四幺。

见毛哥终于下定决心,岑少文心头暗喜。袁四幺则装糊涂,问毛哥,“跟你玩哪”?

毛哥笑了笑,说:“你和一枪玩,我来下注。”

“那你肯定买我赢喽”袁四幺说。

毛哥说:“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买你赢?”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后悔耍赖。”说着,袁四幺掏出一叠钱,拍在台桌上,“这是三百块,咱们就来一盘定输赢”。

“行,只要你钱够多,想打几盘都奉陪到底”,毛哥伸手去抓钱。

袁四幺伸球杆压住,说:“还是押在老板那里把握些。”

“哟呵!心还挺细的。”毛哥说。

“那当然,你们人多,到时你们耍赖,我可打不过你们。”袁四幺说。

“行,照你说的办”,毛哥也拿出三百块押上,叫老板上来收钱,并摆球当裁判。

见有人玩大的,屋里的人都拢过来围观,老板摆好球,把钱攥在手里,张开双手赶人,“大家站远点,别到时妨碍别人打球那可说不清楚了。

袁四幺和岑少文往台前一站,装模作样的对打起来,刚开始还有来有往,到了关键时刻,岑少文不是母球落袋,就是球从袋口飞出桌外,最后,以袁四幺看似惊险的险胜收场,袁四幺从老板手里接过钱,丢下一点台钱给老板,大声说,“我有事,先走了,咱们改天再继续切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出了大门,见没人跟出来,便飞快的钻进一条巷子,绕了一打圈,来到一条背街处,站到街对面一棵大树下等岑少文。

好大一会,才见岑少文探头探脑的从巷子里冒出来,看见袁四幺,老远就伸着手,笑着说:“救济粮!”

袁四幺将刚刚赢的钱全塞给岑少文,揶揄道:“狗鼻子还挺尖,这你都找得到。”

岑少文接过钱,马上在旁边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急急的拆开,靠着墙,吞云吐雾起来。

袁四幺没好气的骂道:“瞧你这出息,好歹还是三少爷呢,使这下三滥的手段,老子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甚至一度怀疑你和那毛哥是一伙的。”

岑少文赶紧拉着袁四幺往前走,离那小卖部远了,才说:“你真想得出,那你不打死我才怪。一切尽在把握中,当然,你发挥也不错,不知你给老板什么好处了,都向着你说话,说你本来就是高手,只有赶场天才进城,装猪吃象,只是怪我们不了解,所以,毛哥死的不冤。再说了,平时我帮毛哥挣钱不少,今天,本少爷急用,拿他一点也是天经地义。”

过足眼瘾,岑少文又还魂过来,豪气的说:“走,咱哥俩下馆子喝一杯去,给你压压惊。”

“喝你个头,我还有事呢。”袁四幺没好气的说。

“什么事?要不要我家老爷子出面。”岑少文问。

“我一小老百姓,能有什么事用得着你家老爷子那把牛刀;不过,我可记住了,今后一定找件大事,给你一个助人为乐的机会。”袁四幺讥讽道。

岑少文“扑哧”笑出声来,说:“县城就屁大点地方,一支烟功夫就能逛通头,我天天在街上逛,一个同学都没碰见,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活的,却一个劲的损人。”

“你岑三少的脚路谁不清楚,天天往台球室钻,你能碰见谁,见鬼还差不多。要不是有事,我都不知道进城干什么。”袁四幺说。

“那接下来干什么?”岑少文问。

“干什么?上何志远家喝状元酒啊,他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袁四幺说。

没想到岑少文激动得直跳脚,“这小子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我!”

“别装腔作势的假激动,知道你不想去。何志远说了,时间太紧,来不及一个个的上门通知,写信更慢,便委托我负责拢人,尤其一定不能漏落你,放心,到时我帮你开脱,说你业务繁忙,上国外打比赛去了。”袁四幺笑着挖苦道。

岑少文尴尬的笑了笑,说:“你不用激我,我没说不去,只可惜东手得来西手去,大清早的,白忙活一场了;不过还好,咱俩的车费和礼金有着落了,不用动用你的活动资金了。现在就走吗?“

袁四幺说:“不急,那墙上不是说今天搞什么通行典礼吗?你见没见过洛富贤?人家明明大号洛富贤,为什么坊间都叫他洛老歪呢?”

“没见过。不知道。可能嘴长歪了呗,要不就是小名。就像你,大名袁亮,可叫你袁四幺更顺口。”岑少文说。

袁四幺点点头,说:“报纸广播天天在宣传,什么农民企业家,什么时代弄潮儿,可洛老歪是黑是白咱都不知道。听说修桥出了一大笔钱,今天那种场合,铁定是座头排吧,咱们见识见识去,何志远家下午再去。”

两人来到新百步桥边,建桥时的围挡已拆掉,只见一座古色古香,带风雨廊的石拱桥静静的横卧在摆布河上,两岸桥头建了几级台阶,看来不能过车走马了,只能步行观景用了,传说中的龙头被一块红布蒙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桥头还有木栅栏拦着,还不准通行,对岸桥头新修了一个休闲广场,有工人正在广场上搭舞台,舞台前摆了一长溜桌子,全罩上了崭新的床单,桌后坐着一名公安和一名工作人员,在那里谈笑风生。河岸两边,三三两两的闲人纷纷驻足,对着百步桥指指点点。

桥头旁边河岸上,新建了一方亭子,里面立着两块石碑,两人走过去看,一块石碑上刻着“重修百步桥记”,另一块是公德碑,洛富贤三个字赫然刻在第一位,下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出资单位和个人,岑少文凑上前去数洛富贤后面到底几个零,嘴里还念叨着,“早知这样,我也捐它一二十块,青史也留个名”。

袁四幺讥笑道:“你就算了吧,还白白玷污了一块好石碑。”

两人又回到桥头,袁四幺忍不住想跨过栏杆上桥看看,岑少文说:“走啦,有啥好看的。”

“怕啥。”袁四幺手撑栏杆,一下跃了过去,来到桥中间,伏在桥栏上,俯身去研究那红布蒙着的龙头。

见有人上桥,有几个胆大的也来到桥上,齐伏在桥栏上,对龙头议论纷纷。正看的起劲,那名在广场上坐的公安,不知何时来到桥上,将众人往下赶,“又看不见,有啥看的,等过了今天,保证让你们天天看到腻”。

刚下桥,没走几步,刚才那毛哥迎面走来,袁四幺避之不急,毛哥上来,伸手封住衣领,恶狠狠的说:“你小子挺会装哦,居然和一枪合伙来骗我。一枪呢?一枪哪去了?”

扭头四顾,哪里还有岑少文的影子,袁四幺故作镇定,“什么一枪两枪,不是说好一盘定输赢吗?想输打赢要呀。”

毛哥马着脸,凶道:“哟呵!嘴还挺硬,知道我是谁不?卯城十三烂,说的就是我们,从来只有我戏耍别人,还没人敢在我头上动土,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看来,今天这一架是打定了。”袁四幺心想。

那名公安走过来,喝道:“郑细毛,干吗呢。今早出门没翻黄历吗?想闹事,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地方。”

郑细毛松开袁四幺,满脸堆笑,掏出香烟递上去,“哟!陈哥,在这值班呢。我们是朋友,开玩笑呢,马上就走,不妨碍陈哥您。”

陈哥推开递过来的香烟,冷冷的道:“急什么,过来,我问你,刚才你说什么卯城十三烂,到底是那十三烂?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细卯哭丧着脸,说:“哪有什么十三烂,我那是吓唬人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袁四幺转身就走,陈哥也懒得理会,只顾盘问郑细毛,那两个跟班的呆在原地,也不敢跟上来。走了一段,袁四幺又钻进巷子,七弯八拐的绕起来。绕了一大圈,岑少文鬼魅般从前面冒出来,望着袁四幺,又是一脸的坏笑。

“你这家伙,溜的挺快的。”袁四幺没好气的骂道。

岑少文笑道:“我都叫你走了,你非要去看那龙头。幸亏我溜得快,不然,看见我俩在一起,岂不穿帮了,事情还不知道怎样收场,今后我还怎么在台球室混。”

“哎!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着你这个缠神鬼,给我整出这些烂事来。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再在城里呆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袁四幺叹着气说。

岑少文上来,在袁四幺胸口一通乱揉。

“又要干吗?”袁四幺气恼的将岑少文的手一把拍开。

岑少文笑嘻嘻的说:“帮你揉揉,量量心跳,压压惊,消消气。”

“压你个头!洛老歪呀洛老歪,不是我们不给面子,不去给你捧场,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袁四幺挥挥手,“走,去何志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