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应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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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隔重城。

洗池上空万里无云,小船之上,黄虚放下书籍,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忽然笑道:“我说哪里特殊,原来便应在你的身上。”

他看着怔怔出神的敖应,招招手道:“小童,你且过来。”

龙德庙中众人皆有所得,唯独敖应一无所获,好似尚在失落之中,但众人却不知道,龙德神君并非白眉白须模样,而是千人千面。在黄虚眼中,龙德道人是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男子,英姿勃发,器宇轩昂,但在敖应看来,不过是一个稚气未去的陌生小童,怀中抱着一把诺大的拂尘。

敖应其实对宝物没有多少兴趣,他的年纪也不懂“机缘”二字,他也不在乎,正如丹青居的过往岁月,旁人也不会在乎,更不会知道,他在这个雄伟大城里鲜少出门,更别提朋友,所以他心中想着,既然季三想要那些宝物,那么偶尔撒撒谎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师父已经远游去了,也没人责怪自己……可那把拂尘?

那是师父的东西,敖应十分肯定。

自记事起从来都是与师父聚少离多,但每次师父都会带着那把山羊胡须一般的拂尘,像寻常人家的鸡毛掸子,偶尔拂一拂身上的灰尘,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所以敖应回来的时候才会坐在船尾发呆,季三喊他多次,他也从未察觉。

季三本想把那枚黄土色的珠子送给敖应,但敖应没要。他想起阿爷以前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舍。

他赢了赌注,完成了第一个到达龙德庙的壮举,先前终于告诉敖应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在这座城里居住?

那时刚刚返航,敖应只是带着一丝疑惑、却也高兴道:“为什么问我?你想住便住下就是了。”

季三便将以前跟阿爷生活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他只是想为那个老头找一个宜居之地,虽然不知道……阿爷会不会再回来?

或许是不会了,但他还是想将那个土黄色的珠子留下,虽然看上去值不了多少钱,但总归是出自龙德庙那个面色黝黑的壮汉身上,带着一丝神秘色彩,说不定能在靠城门的“脏乱差”里淘一个不错的宅子。

这样岂不是倍有面子?季三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没出息?所以他就默默划着船。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当那位乞丐模样的先生翻了翻书,小船便已临近陆地,能清晰看见池边的青石板,直到那先生喊了一句,季三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敖应一直在看着远处出神。

“敖应,敖应?”

敖应终于回过神来,怔怔道:“怎么了?”

季三指了指船头方向,拍了拍敖应的肩膀,笑道:“那个先生喊你过去。”

此刻小船已经来到岸边,众人下了船,季三将小船重新拴在池边的一根枯树桩上,再次拍了拍敖应的肩膀。

敖应走到洗池岸边来到黄虚身前,也不再说什么俏皮话,小脸上反倒颇为认真,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恭敬一礼,问道:“先生找我何事?”

黄虚愣了愣,一时有些不适应,片刻后才微微俯了俯身子,低头道:“我这有一卷书,是早年间无聊时写来打趣的,谈不上什么大道理,但识文断字、增长见识或也不错。”

他取出方才翻看的那本书,书皮是宣纸做的,书身看上去也很软,是一本旧书,伸手朝那少年递去,道:“你既好学,便赠于你……愿你他日也能取得成就,得见天地广阔。”

敖应想了想,忽然摇头,认真道:“师父曾说,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我之前已经接受了先生赠的‘琉璃宝玉’,此刻便不能再收您的东西。”

黄虚很是诧异,笑道:“看来你师父也是个执着规矩之人,无功不禄的确不错,但古圣人也说‘君子之於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天下规矩不是一滩死水,你便当我付你船资,‘子路赎人’的故事你或许听过,若你不收,日后谁人还敢渡我?”

敖应不知道‘子路赎人’的故事,但他依旧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收。

“先生不用骗我,我知道先生不是普通人,从龙德庙中出来,我也看见先生一路都在看这本书,这书对您肯定很重要,所以我不能要。先生之前赠我一枚‘琉璃宝玉’,已经付过船钱了。”

黄虚这会倒真有些刮目相看,本觉得这小童聪慧,此刻才后知后觉,原来慧根早生,这般拒绝,竟是暗中断了与自己一番因果。

这可让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阴差阳错,反倒说不过一个小童,强赠于人?

“罢了。”黄虚叹了口气,随即朝着身旁的胡鸣道:“他不要,那便给你吧。”

“啊!”

胡鸣伸手兜住快要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模样滑稽,像个摸不着后脑勺的丈二和尚。

山高水长有时尽,不过缘去道惜别。

倒是没有依依惜别,黄虚就那么离去了,愈走愈远,似乎在与胡鸣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了。

“先生慢走!”季三站在池畔,冲着远去的身影高声喊了句。

黄虚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走吧。”季三说道。

敖应点了点头,问道:“去哪?”

季三忽然从怀中取出那个土黄色珠子,笑道:“去城口那片地方,我想去买个宅子。”

“不知道这玩意能值多少钱?”他皱着眉头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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