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雀山（2 / 2）

这里不是孤山，而是矮山群，扎堆一般的绵延开去，像是永无尽头的小山聚居地。

每一个山上都有一只青雀，不，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其实是一座座鸟巢。

七彩的鸟巢编制地极为工巧，甚至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斑斓色彩，红金蓝绿紫白灰，交织出如海一般的浪潮，如果从高空看去，有种彩色的浪花在花海中浮浮沉沉的幻觉。

那是青雀离巢归巢的身影。

这里是巢海，是青雀的故居，但往往越美丽的越代表着危险。

无亓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有继续朝前走去。

季三显然也在驻足眺望，或许是一路走来的习惯，他稚嫩的脸上甚至有些紧张。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进去？”

无亓看着那些无穷无尽的青雀山头，再次对季三问道：“或者你可以跟小白一起，等我回来。”

“不，我跟你走。”季三摇了摇头，忽然怜悯地看了驮马小白一眼。

驮马小白唏律律叫了一声，无亓摇头道：“你不能去，上次你把人家的鸟窝差点吃了。”

小白委屈的低下头颅。

远处盘旋在天空的几只灰蓝山雀显然发现了山外的人影，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许久后，青雀山的群山传来轻微的震动，一条铺满紫色的道路从远处出现，一直延伸来到无亓身前。

两只金色山雀从高空飞来，落在地上时已经化为两个妙龄女子，头戴飞云冠，身着金色长裙，屈膝脆声声说道：“娘娘请郎君入山内做客。”

“多谢。”无亓拱手后跟随二人走去。

季三缺呆滞了片刻，才紧步追了上去。

驮马羡慕地朝着无亓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正巧高空那几只盘桓的山雀落下枝头，飞留在小白的脑袋上。

小白感觉脑袋上重了重，努力向上瞪着眼睛，却只看到几根彩色的树枝在脑袋上晃啊晃。

于是它伸长舌头朝着头顶咬去，同时脚步慢慢地朝前挪动。

几只山雀被这一幕逗得叽叽喳喳，小白恍若无觉，继续瞪着视野里那几根彩色的树枝，脚步却一刻不停，渐渐地走入青雀山的外围。

……

“郎君看着憔悴了些。”

金色大殿里有四条十丈高的青石柱子，撑起整座百米方圆的青雀殿，很难想象这座七彩石砖、雕梁画栋的建筑是由这些青雀建造的。

空荡的大殿内呈现树枝状的椅子上，一个面容娇娇、身着紫色水合服的女子正侧卧而躺，神情慵懒地眯了眯眼说道：“上次郎君来我这，可是手持利器，带着不速之客强闯七彩迷阵的，怎么今日这般礼貌？紫凝有些不太习惯呢。”

殿内有一老妪低头快步上前，为二人奉上茶水，随后侍立一旁。

无亓称谢后收回视线，朝着上首看去，起身揖手道：“之前是娘娘见死不救，今日有事相求，自然礼貌一些。”

紫凝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清脆悦耳，余音响彻大殿之中，季三却觉得这声音好似魔音一般，浑身汗毛都炸紧，但见无亓依旧是一副平静模样，好似全不在意。

“郎君倒是会讲笑话，紫凝可从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总得先看看要死的是谁对吧？如果是郎君的话……哦……差点忘了，”

紫凝忽得起身缓步朝台下走来，一边盯着无亓，笑呵呵道：“郎君可是不死的呢。”

紫凝走至青雀殿中央，停留在无亓身旁，冬阳投过大殿的门窗正巧照在她的脚下，染得一角裙摆。

她盯着身旁少年俊秀的脸庞看了看，忽然问道：“敢问郎君今年多大了？”

无亓有些不适应这位女子比季三还要跳脱三分的性格，一时没有回答。

紫凝自顾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郎君是四年前来到黑山外的吧。”

黑山外，自然指的是小黑山的苏子庙了。

但显然紫凝说的不止是这个，她继续道：“四年前，我听闻青山游湖畔举办了一场游会，各宗各派都去了吧？而且还在当夜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无亓有些疑惑，旋即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心底却泛起惊涛骇浪。

“青雀也离开过大黑山。”他几乎可以确定的想着。

尽管无亓展现的依旧很淡然，但他脸上一瞬即逝的诧异，还是被身旁这个古怪的女人捕捉到，她说道：“我的确去过青山游湖畔，而且是平生第一次离开大黑山。”

紫凝很坦然的笑道：“与其一辈子待在这个无趣的世界，出去看看也没什么吧？恰巧苏子那个看门也去了。”

无亓看着身前的这个女子，只觉得这个人有种别样的美，但这种美是以无视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他又觉得十分危险。

但接下来紫凝的一番话，还是让无亓努力维持平静的心情化作泡影。

“不止我去了。”她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