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李小荷回到家洗好野菜端到炉灶前递给她妈：“妈，我要出去打工了，小妮的表姑落实好了，等我发工资就寄回来，等积攒的够了，带我爸去省城大医院看病。”她妈打断了她的话：“晚些时候再说这事吧，你这半晌才回来，那些游客老要点的吃这个，有两位等不及去了别家。”

小荷亲妈是在她四岁时得病去世的，五年前在煤矿井下工作多年的父亲被检验出了尘肺病，以致于她高三没上完就辍学在家看护父亲，跟煤矿上达成30万赔偿协议，先行拿了10万，余下的钱矿主一直找借口拖延着，过了半年矿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去了几次省城看病那10万块钱也所剩无几了。

那一年刚过了谷雨，小荷78岁的奶奶似乎加速老了几年，也很快病了，说话越来越吃力，她觉得是时候了，呢喃着让小荷把她父亲叫过来。拿出一块用蓝布包着的物事儿，说这就是她留给小荷的嫁妆，两个时辰以后老太太便走了。小荷把印花蓝布交给了她的父亲，父亲勉强笑了下，似乎料到里面是什么，放在床边滚了一下，沉甸甸的像个春卷，一边缓缓打开一边说：“应该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那些银元。”里面的另外一层红布展开的时候小荷闻到一股木箱子陈年衣服的味道。小荷父亲摊开来数了下，一共十枚，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喃喃自语：“以前你奶奶都不让看，以往生活很艰难的时候也没拿出来。”叹了口气装在兜里出去了。

晚上，老李把小荷叫到跟前咳嗽两声后说：“小荷，咱们总得生活，爸托人打听这些银元的价格去了，老王家女胥在SH市有熟人，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价钱合适就处理了吧。”小荷点点头说：“爸你就作主呗，看你的病要紧。”

很快那些坐门口做活计的妇女有了新鲜话题了：“听说了吗？老李家还有宝贝哩，听说老太太留下了十块银元，有一块还是慈禧生辰时铸的，什么寿字双龙那东西听说值几万哩……”那段时间家家都在翻箱倒柜的找陈旧的物件，听说有两家各找到一块银元，拿去县城的古玩店问了，没他们想像的值钱，就又都拿回来了。边上的韩老头“呼噜噜”吸口水烟袋，用黑洋布袖口擦了下烟嘴：“有你们啥事儿，一天尽瞎操心，说点实际的吧。”妇人们白他一眼：“您老吸完烟快回屋去吧，一会兰花从地里回来又要说你爱跟我们一帮娘们儿凑热闹喽。”说完不再搭理咕哝的韩老头。话资的波澜以各种人们能想像的形式在村里漫延了两个多月。

那天小荷在院子里喂鸡，里屋张媒婆的声音足以让她听清楚：“咯咯，老李呀，你怪我多嘴也好，好心也罢，我把话说明，这可不是人家韩兰花让我来的。人家可是咱村最有姿色的女人，这你承认吧？她守寡也有三年了，之前呢不愿意是有原因的……”小荷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喜忧参半的她觉得该静一静，便慢慢的向村外走去。

韩兰花比老李小了整整十岁，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容貌是村里公认的美人儿。虽已三十岁的人了，但眉眼较一般人要显得格外清秀分明，五官的比例上看起来像副立体画儿，身材也不错，看起来适宜得让你觉得老天在这方面有点过于眷顾；再配上一头黑亮柔顺的头发，绝对是方圆百里难找的美人儿。那是村里汉子们曾经说过的话。

韩兰花没事儿的时候爱捧些小说看，前两年隔三差五会去镇上的网吧上上网，后来手机便宜了，她先买了个能上网的才不多去了，但还是不多与村里人交流。人们对于老李的婚事的说法很难达成一致性，但有戏看总比没戏看好，所以，婚礼的酒宴上还是有股子热闹劲。

村里有窗外听洞房的习俗，听说没人听房是不吉利的，老李的咳嗽似乎也加入到这件趣事了，他关灯时手有点止不住的抖动着。

梅二开度是喜事，但兰花还是要比梅花骄傲一些。“别碰我。”老李可顾不了那么多，手还是在她的胸脯处游动。韩兰花手紧紧的握住领口下方的扣子死不松手，俩人隐约可以听见窗外夹杂着笑声的私语。老李动了真格的，使劲的扳开韩兰花的手。“等等”老李听她有话要说，停了下来，“你那天不是说还有两万五吗？我弟弟想在县城包个车跑运输，过上半年就还你。”老李贴着她的脸颊：“一家人了还说这话，依你，明天就取钱去。”韩兰花的手松开了，床板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韩兰花轻声轻气的说：“你轻点，轻点……”老李气喘吁吁，滴下来的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头发，顺手摸起边上的枕巾擦拭了一下低声说：“哎，你…好了没有？”。窗外的人嘻笑着：“老李还行，上手了……起风了，回吧，回吧。”窗外的人声渐渐远去。

婚后的第五天傍晚，韩兰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她在扫地，扫到老李跟前让他让让地儿，顺便说了一句：“再去老王家看看他女婿回来没有。”

老李回来时天已摸黑，没像往常一样咳嗽，表示精神很好。“有消息了，对了，小荷呢？”韩兰花点着头回应他：“小妮家玩呢，还得会子吧。”老李走到灶间提起暖壶“咕噜”着把热水往脸盆里倒了个干净，兑了些凉水端到了自己房间。韩兰花进了房间见老李光着身子在擦洗，脸一红嗔着：“哎呀，你火急火燎个啥，咋不关门呢。”老李憨笑着“没事儿，家里不就咱俩人儿嘛。”

老李把木栅栏门掩上，回到屋里：“睡吧，这两天你也累了。”韩兰花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没馍馍了，我去发面，就来。”出房门时回头问他：“小荷带着西厢房钥匙了吧？”老李朝外挥着手：“带着哩，带着哩。”

韩兰花：“你先别急…啧…你别动好不好，再动我把你推下床去。”老李屏住呼吸轻轻吸口气：“没动静啊，你听到什么了？”韩兰花轻轻掐了他一下：“嗳，我是有话问你，老王女胥说SH市那边什么时候来？”老李“呵”了一声松口气：“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跟咱们原先设想的不同，人家不来的，得拿上银元去那边鉴定，明儿个你跟小荷就去，地址人家写好了纸条，在口袋里呢。”韩兰花一用力把老李推了下去：“咋？你这算什么，不信任我？俩人去来回路费不是钱？算了，明天我回我娘那边去得了。”老李听着话锋不对，赶紧拉扯着她柔软的手臂：“兰儿，我这不是跟你在商量嘛，你说得很有道理，听你的好不。”老李在她“嗯”了的一声中，血脉突破了新沸点。

韩兰花省城有个同学小琳，在学校时俩人处得最好。她结婚时她是伴娘，她知道她家生活属于中上等水平，到了省城她顺道去小琳那里借了个时尚挎包，小琳打开柜子让她挑了一下，说是送她了，请她在星级酒店吃晚饭的时候让她把身份证拿出来，随后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没多久她老公的秘书送了一张机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