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场如战场14(2 / 2)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逸儿这孩子啊,真是有心了。但愿上天保佑,能让这一世圆了那一世的思量。”捧着这些诗稿,向来粗枝大叶、豪放洒脱的镇南王突然把头扬了起来,高高地望着天边的月亮。

“笑话,一把年纪了,又是这个身份地位,叫下人看见自己哭,那多没脸啊!”伶舟乾熙想着,不觉间,他把头仰得更高了。

其实,这些天下来,心绪剧烈波动的,又岂知是镇南王一个人呢?

伶舟姝云是个伶俐的妙人儿。就像大祺皇帝尹文崇自夸的那样,他们家的人,多少还真就是“水晶心肝”。

自从曲江诗会那夜见了这小郡王瞥见自己的癫狂之态,和柔郡主便知道,这个颇有才情的狂放男子大概是喜欢自己的。因为心里惦记着拓跋狄柯,又担心画舫上的那个少年郎以郡王身份寻进了皇家别墅,所以正月十八那晚,吓得匆匆转身的伶舟姝云,立马命宫女备车回宫,在慌乱之中逃离了“肇事现场”。哪里知道,自己终究没有躲过去;上次李逸进宫时,因宁佳公主问起自己的终身之事,赶紧躲避的和柔郡主暗自庆幸,感激自己的英明决断省去了在宫中与那个癫狂公子相见的麻烦。岂料回宫后的父王又马上又传来了“噩耗”,那个不知进退、苍蝇一般的男子竟然执着地叮上了自己,还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回安西去!一念及此,伶舟姝云就感觉到很绝望,心里想着,这家伙怕是不要脸皮的吧?

可她毕竟还是太年轻,毕竟是在封建社会长大的,哪里知道21世纪的恋爱脑会有多么地狂热!

虽然很嫌弃李逸整天这样死乞白赖地缠着自己,说些没脸没皮的话,但他这些天的精心照顾和细致体贴,伶舟姝云却是看在眼里的。安西人到底是北胡血统,这些小意与温柔,是她从未在拓跋狄柯身上体会到的。更何况,那个翩翩公子每晚留下来的情诗,更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表白和强烈爱恋。

这世界上哪有不怀春的少女,哪有不爱浪漫的女人?

所以,哪怕因着所谓的节义观念,因着对拓跋狄柯的依赖、习惯,伶舟姝云对这个献殷勤的表哥总是板着个脸,甚至冷眼相对,但是每晚他离开马车之后,装睡的自己便会第一时间拿起那首留下来的情诗,带着异样的脸红和心跳,读一句感叹一句,有时甚至还会滚下泪来。

有好几次,贴身侍女小娥都惊讶的发现,一向不喜欢李逸的小郡主,哪怕睡着了,也会把他写的东西紧紧地抱在胸口。而且最奇怪的是,每次天刚蒙蒙亮,她都会把那首诗小心翼翼地收进随身携带的锦盒里,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郡主到底是喜欢这位祺国的小郡王,还是不喜欢呢?小娥很想知道,也必须知道,因为她的家人一直受到太师的关照,关于小姐的心事,她总是要报给狄柯少爷知晓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来说李逸这边。这位癫狂的恋爱脑小郡王,近来还是非常开心的。心思缜密的他发现,心心念念的云姑娘,虽然每日仍旧对他板着个脸,但是,有时候的有些笑话还是让她很开心的,哪怕她总是以书遮面,总不让他看见,但是,那欢喜的眉眼,又怎能骗得过人呢?

当然,李逸观察到的变化还不止这些。他发现,姝云慢慢开始接受他准备的吃食和他的关心了。她不会像之前那样碰都不碰,就在他刚离开马车后不久,就命小娥将那整盘剥好的荔枝、葡萄倒掉;还把他特意遣人送来的菜肴泼了满地。她开始让小娥服侍自己吃些,虽然吃东西的时候,连正眼都不会看他。

最让李逸感到开心的是,自己每晚留给她的那些诗,第二天一早就不在桌上了。他曾留心观察过,地上并没有扔出的纸团,马车内也没有焚烧纸张的味道。所以他大概可以肯定,她是喜欢那些诗的,她应该把它们收起来了。他把自己写下的东西留在身边做念想,这意味着什么?恋爱脑的江岚想一想都觉得开心。他还是一样,每晚枕着她的名字入睡,他渐渐有些信心了,也许这一仗,他能够打赢那个Dick。

车队在繁忙的丝绸之路上默默行进着。对于恋爱中的男女来说,时间是最大的敌人。终于,在第十七天的尽头,他们来到了距安西国都长宁城五十里的最后一处驿站。

进了城,李逸能够陪在姝云姑娘身边的时间就不多了,毕竟作为和谈钦差,他还有很多的政治任务,他要跟自己的另一个皇帝舅舅、包括自己的康王舅老爷好好聊一聊。最可恨的是,虽然他忙了,但是那个傻波一情敌,该杀的拓跋狄柯却他娘的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过来纠缠自己的心心念念。

当然,李逸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让姑娘对他死心塌地,彻底把那个叫做Dick的家伙给忘记了,毕竟他有云石在手中,在黄忆柯师侄的倾心教授之下,他也完全掌握了造梦的法门,但是,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他觉得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人要是没点原则,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造梦会带来什么后遗症,如果因此对自己心爱的姑娘造成了伤害,那就真的该死了!

(作者按:江岚,你老实点是对的,如果有一日真的能寻回记忆,姝云知道你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你就死定了。别忘了,人家才是真正的三宗六门的创派大师伯!)

不过不能做小人,并不代表他不能做君子,正向地为自己争取。这不,就在车驾进入驿站安歇的这个晚上,李逸借着送水果的名义,叩开了和柔郡主的房门,而且递上了一首他认为此情此景之下,最为应景、杀伤力最强的,经过自己改编的汉乐府诗。

待送走了面有悲戚不舍的小郡王李逸之后,我们的姝云姑娘,或是出于怜惜,或是出于好奇,拆开了那个封着诗稿的信封,打开看时,只见信纸上面写着:

“卿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我善抚琴卿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卿一回顾,使我思卿朝与暮。魂随卿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卿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卿何处。扶门切思卿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垂髫与卿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只缘感卿一回顾,使我思卿朝与暮。再见卿时我十五,且看卿作霓裳舞。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卿屋?”

姝云哭了,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哭出来了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打湿了手中的诗稿。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首诗,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递给自己的。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这时,某个世界的某处洞穴里,两颗并列在一起,被收纳在看似玻璃罩内的水晶状物体当中,有一个发出了隐隐的光。

接着,洞内又传出了一句奇特的话:“Thechainsofspace-timethattethermemoriestogetherhavebeguntounravel.(捆绑着记忆的时空链条松动了)”。

这一夜,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都没怎么睡着。其中一个,一直在傻傻看着手里的那篇诗稿;另一个,则是把对方的名字直念了半夜,还用一种这个世界未曾有过的语言,疯狂地说着情话。他不怕别人听去,因为在这里,除了躺在另一个房间的曾经的那个人之外,是不会有人会懂现代英语的。

晨光熹微。从祺国返回的朝贡车队和祺国皇帝特遣的和谈钦差仪仗早早地开拔起行。不久,接到队伍先锋快马回报的安西皇帝率领着文武百官,匆匆赶到了十里长亭前等候。本来按照辈分,皇帝大可不必亲自前来迎接自己的外甥,无奈,此时这个外甥代表的却是皇帝的旨意和权威,国礼大于家礼,伶舟乾泰即便是不想来也不行……

双方队伍彼此相见,依规矩行了国礼、宣读完祺国皇帝陛下就赏赐、安抚并和谈等事宜所下的圣旨之后,大祺升平郡王小李逸,赶忙向自己的皇帝表舅行家礼问安。此时,早已接到镇南王书信回报的安西皇帝,知道面前是自己亲表姐的儿子,又是这次和谈的钦差特使,因见这孩子知礼懂礼,喜不自禁,赶忙上来搀扶,又把李逸拉倒自己的车辇之上,跟随着开道的军校百官,朝着安西的皇宫逶迤而去……

而后,小郡王又按规矩拜见了当朝太后,他的舅姥姥。后来,他又缠着自己的皇帝表舅,死皮赖脸地住到了镇南王的王府上。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懂。

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了像哈巴狗一样,闻着味前来看望和柔郡主的太师宠孙:拓跋狄柯。

端坐在正厅之上,稳稳接受过跪拜之礼过后,“为人亲善”的升平小郡王,“慌忙”将眼前这个与某动画片中的某光头伐木工人长得极为神似的拓跋公子扶了起来。然后,用他据称是应天府方言的温柔话语,笑着表达了自己的善意与平和:

“Heydickface,don'tyourememberme?Iamyourlong-lostfather!”

因为素来为人厚道,李逸还体贴地为这位“孙子”做了翻译,“贤弟不知,这句话中的Dick便是你老兄的名讳。我们应天人的这句话,是见到极为敬重的朋友时才会说的,大致的意思是说:狄柯兄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以后还请您多多赐教。”

草履虫式脑袋的拓跋狄柯听见如此说,只道是自己身份显赫,连小郡王也敬他三分,便也极为得意地回答道:“哪里哪里,还指望小郡王多多指教才是!”

当然,这句话的本意也确实就跟李逸解释得差不多,只是稍微调整一下翻译版本,诸位看官读着可能会更舒服一些。

调整过后的版本大概是这样的,非常地客气与尊重:“嘿!X脸男!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啊!!”

情场如战场,对敌人心软,就等于拿刀捅自己,这种傻事,李逸做不到,他江岚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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