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10(2 / 2)

李暮枫闻言,方才想到,一家子还站在门口。遂赶忙吩咐李安,叫把少爷的行囊等物事,好生拿至房内,并引赶车的李贵等回下处歇息。然后,便扶着夫人,领着李逸,入府不提。

谁知刚进府门,便见台阶底下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原来这阖府的仆从,闻听少爷马车到了,都赶忙来拜见。

李逸见状,忙叫都起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都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虚礼了。大节下的,地上又刚下了雪,仔细湿了衣服腿疼!”说着,便赶忙来搀离他最近的袭人、晴雯、爱月等人。

李驸马知他素日性情,况且自己也不是个讲究繁文缛节之人,便也由他搀扶,又令大小仆从起身去忙。

李暮枫一面领着他和公主往前厅去,一面又对李逸说:“你祖父年高,孩儿今日归家之事,我不曾报与他知。今日节下,你又一路劳动,且歇歇去。明日清晨,我携你同去拜见,好叫老人家欢喜。”

李逸闻言,慌忙点头答应。

三人遂到前厅坐下,彼此说了些分别后的思念、遭遇等话;稍稍歇了一会之后,李逸便又猴也似的哄着二老开心,一会说自己在山上嘴馋,说做梦都想家里的酸笋鸡皮汤吃,一会缠着爹,问些道听途说的朝中糗事,比如张太监如何老眼昏花,跌进粪坑;叶侍郎又如何挖人墙角遭野狗锁喉等;一会又缠着娘,让她说些家下闲事、都中新闻。

待说到十八日晚曲江坊“上元诗会”一节,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提醒道:

“我大祺以文立国,这上元诗会,是自瑞兴六年便有的盛事。祺国上下,但凡自以为有才学的年轻俊秀,都是要去的。你既瞒着祖父,说自己外出游学,师从博学大儒,这样的热闹处,怕是躲不开了。明日随你父亲去见祖父,大抵是少不了一通吩咐的,想来不过是要你在人前显贵,莫辱了李家门楣云云。我知道,你喜欢清静,只是今年这曲江诗会,你多半是要去的了。明日去国公府时,你好生听着,若嘱咐你去,便小意应承,不得违拗,仔细仔细。”

李逸闻言笑道:“娘,不怕的。爹说了,明日与我同去拜见祖父。有爹在,我肯定是不用去的。我这才刚回家,又花心思准备这什么劳什子的诗会,多累啊!爹这么疼我,定然劝得动祖父,免我此番劫难。”

李暮枫一听,忙摆手道:“你别兴头,在这里空欢喜。为父只是陪你前去请安,片时就走的。明日皇商竞标,我要往户部招商馆去的,你自己的事自己办。再说,你也知道祖父那脾气,他决定的事,为父怎好回绝?”

李逸听说,慌忙转身,待要向娘求助。怎么说这个家里,也是她老人家地位最高,只要她不许,祖父也是不敢强的。

宁佳公主见他转身看自己,心中便已猜了八九分,忙也笑推:“你看我也没有。如今你也大了,要知道那曲江会,可不光是天下读书人的逐鹿之地,多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要在自家建的沿河小筑中观灯、品诗,挑选夫婿的。为娘虽不急,但是也想早点抱孙子啊……”

李逸听娘如此说,未及答话,心中的“江岚之血”便又复苏了:“敢情催婚这事儿,无论在哪个世界、那个时代都逃不过啊!”这样想着,江岚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李逸这才十七啊,要是换了江岚,在这个世界里直呆到二十七八还是孤身一人的话,大概会被唾沫星子给淹哕了吧!”

不过,他到底还是江岚,死性不改的江岚。听说有美女,那股逞能的劲儿和冲动的心就又按捺不住了,先前的抵触情绪,也瞬间少了大半。毕竟“美女不美女的无所谓,关键是咱得孝顺,得哄爷爷开心不是!”

于是,只见这李逸赶忙红着脸答道:“娘亲休要取笑,孩儿年纪尚小,想在二老面前多尽些孝,再考虑终身之事。”

李暮枫听如此说,便接道:“你娘说的是正经。我二人也不用你尽孝。你既学成武艺,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该成个家了。等我二老抱上孙子,你便算是尽孝了。只这孙子若和你一般,再要学武的话,我是断不肯依的。你只在家亲自教授便罢!”

李逸知道,这些年外出学武,惹得老人家生出了满腔的怨气,终日怨恨公主当初心软,才使他不能得天伦之乐。所以,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逸便赶忙答应,连声称是。“好家伙!”江岚想着,“这会子再犟嘴的话,那肯定大耳帖子抽上来了!”好汉谁吃眼前亏啊!

三人正说话间,只见李逸房中的一个小丫头子,名唤五儿的,正躲在门口,偷偷拿眼往里觑视。李逸见了,不觉好笑,忙喊她进来,问她做什么来了。

五儿见问,忙回道:“花大姐姐遣我来看看少爷和老爷夫人说完话没有,若说完了,叫我赶紧带你回去,说是李贵先生找您呢。”

李逸闻言,便知是袭人见自己久未回去,担心自己在老爷夫人这里受了委屈。于是便笑道:“你去吧,不碍的,我就来。”

李暮枫闻听五儿如此说,恐李贵找他有事,便对李逸说:“罢了,你也跟着去吧。你许久未回,他们多半也是想你了。再说,既然是先生找你有事,岂有叫人久候之理?”

李逸答应了,便请安退出。跟着小丫头五儿,一径朝“绛云轩”走来。正走之间,心下又觉得好笑,要是二老知道,李贵与自己早已不再是师徒关系,甚至现在还要喊自己“太师叔”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反应。

诸位看官到此,许会觉得好笑,笑作者拾人牙慧,抄袭曹霑公之作,只把个“绛云轩”拿来糊弄。却不知此“绛云轩”绝非彼“绛云轩”,此处的“绛”虽然也是深红,但其所指,却并非“绛珠仙草”,而是那块紫红色的“云石”;“云”之一字,既合“云石”,当然更指江岚心心念念的云姑娘。所以当初,当驸马着意,令他自题住所匾额时,这位死肥宅小郡王想都没想,便挥笔写下了“绛云轩”三个大字。

至于、袭人和晴雯两位丫鬟的名字,说来倒真是凑巧,因为这里服侍他的大丫鬟,正巧姓花,对他也是百般体贴忠心,而那个叫晴雯的更是让江岚觉得讶异,她与曹公书中的那个丫头,无论性格还是神采,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他本不想落此俗套,但是,弱换了别的名字,他会觉得,既对不起晴雯,也对不起那个娇俏可人的厉害丫头。至于五儿,那是她妈给起的名,与江岚并无多少关系。

两人回房的路上,李逸便问五儿道:“李贵找我何事?”

五儿回道:“李先生并不曾来。是袭人姐姐怕你在老爷这里挨训,所以才叫假说是李先生请的。”

“哦,我猜便是如此,这个丫头,也是瞎操心了。”

五儿闻言,笑说:“也不全是瞎操心。少爷敢是忘了?您半年前回来时,还答应今年要画些新鲜灯笼给姑娘们的。如今画纸啊、灯笼架啊、笔墨啊,早就预备下了。姑娘们都等你半天了,少爷啊,你要是忘记了,回头晴雯姐姐又要说你了!”

李逸听说,方才想起之前许诺要做风筝之事。遂说道:“没有没有,却怎的敢忘?只因与老爷夫人许久未见,不觉就多说了一会,所以晚了些。”

“天都黑了,该挂灯笼了,姑娘们都急得什么似的了。少爷快走吧!”

李逸闻言,知道事情不妙,便一路小跑着,朝绛芸轩赶了过来。

“好哇!哄了我们半年时间。早起我就把材料都预备下了,又磨了墨、调了颜色。因担心天冷,不知道烤了多少回了!他到了这早晚才来!快把这桌上的纸都画了完事,不然,我再不饶你!”

李逸听完,知是自己不是,也不敢还嘴。只得张口向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讨饶:“哪里是忘了?因老爷夫人许久未见,留住多说了会话。好姐姐,我这就来画。”

晴雯听说,便笑道:“既如此,快画来。要好的、新鲜的,若只是敷衍,看我不打你!”

“你这个人,历桐才刚回来,也不让人歇会子,说得倒像你是千金小姐,他是个打杂的小厮似的。”

“偏你蝎蝎螫螫的,哪里就累着他了!就你会在主子跟前献情,我们都是嘴笨不讨喜的奴才。”

“听听这张嘴,你这猴儿似的人要是嘴笨的话,这天地下怕是没有会说的人了。”

“你们消停些吧,人家才回来,你们又开始鸡吵鹅鬬的了。”听着袭人和晴雯那看似没完的争吵,爱月终究按捺不住,只得站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不然,这屋里早晚会吵嚷地呆不了人。

听着自己最熟悉的女孩子们在身边叽叽喳喳,江岚觉得心里异常得开心,比起云篆山的乏味修炼,这绛云轩无疑是人间乐园般的存在!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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