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看岛上有什么（1 / 2）

“一条路的尽头有什么？”这是江岚曾经想过的最多的问题之一。

一个人在偌大的城市里蜗居，没有车，只有一头小电驴。寻常时间，除了捧起书本或者写写画画，江岚最爱做的事，就是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到一条条道路的尽头去冒险、去探索。

他看过野塘、公园、菜地和芦苇荡，也看过残砖碎瓦、此路不通的告示牌，还有拦路用的蓝色铁皮栅栏。路的尽头有蛐蛐叫和蛙鸣声，有狗尾草，有菖蒲，有开了满地却不怎么香的小白花，当然，还有蝈蝈、蚱蜢、知了、天牛等昆虫，这些原本在农村司空见惯的玩意儿，在这个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世界里，为他带来了久违的熟悉与亲切感。毕竟，那是儿时的记忆，那是曾经的自己。

海岛边的这一夜，江岚做了好几个梦，梦里都是这些让他轻松自在的东西。也许，人在极端环境之下，最是渴望安稳与宁静吧。

可是喧哗的海浪搅得人无法安睡，至于宁静，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荒岛求生的第二天，江岚被自己的辘辘饥肠叫醒。要不是饿到撑不住，他大概是醒不了的。对于一个睡眠特别浅的人来说，在这样的陌生海岛上睡觉，能够安然高卧才有鬼。这一夜，他不知被各种声音惊醒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因为身体极度疲乏、实在撑不住了才缓缓睡去，所以就有了那一场接一场梦境。

醒来后的江岚，用烧剩的碳灰清洁了牙齿，那种腻乎干燥的触感，加上海水漱口的怪味，令他无比想念清爽的牙膏和从没放在心上的自来水。人吧，不到绝境，大概就不知道自己拥有了多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富有”。就好比这会子，在江岚心里，哪怕是那些寡淡无味的全麦吐司，也称得上世间少有的至味佳肴。真的，在这样的荒岛上，就连吐司边都是他高攀不起的珍馐美味！

他迫切地需要食物，需要碳水和优质蛋白。看着窝棚地上躺着的两三个椰子，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紧迫感：他要去岛上看看，要吃东西，要健康地活着，等待救援！

就这样贪婪、认真地吃完一个椰子之后，江岚便拎起昨夜做好的石矛，准备开启他的荒岛冒险。他不是不想大快朵颐，把剩下的椰子都干完，但是呢，面对如此珍稀的能量和淡水来源，这么不珍惜的话，可是会狗带的……

既如此便如此吧。吃饭皇帝大，在肚子的奴役之下，一向无欲无求、得过且过的江小哥上路了。走吧，去看看岛上那些路的尽头都有什么。啊呸，这旮旯哪有路啊…………

在茂密的灌木丛和蕨类植物中穿行，并不是件轻松的差事。“打草惊蛇”是必要的过程，仗着手中的长柄石矛，江岚一点点分开丛生的植被，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那身段、那动作、那场景，如果赵丽蓉老师看见了，肯定会在后面给他喊起号子：“探戈儿就是趟啊趟着走，三步一窜嘛两啊两回头！”

行至半山腰处，江岚突然止住了脚步。他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往某个方向凑了过去。等到听得真切了，他立马陷入了巨大的狂喜：那是生命的呼唤，那是流水的声音。在海岛上，能够找到流动的淡水，这运气堪比彩票中了五百万啊！

江岚就这样循声而去。果然，在拨开挡在眼前的不知名的乔木之后，江岚看见了那股梦幻般的清泉。也许是为了平衡，也许是为了补偿，总之，身陷绝境的他，似乎受到了这座岛的祝福，因为从上天来的奖赏并没有就此打住。就在那条小溪边，一群野猪模样的动物，正在低着头喝水，它们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生出什么没毛的灵长动物。而此时，那个灵长动物正在对着它们娇艳的身躯狂流口水。

二十多年单身练就的麒麟臂，加上体育课上学到的标枪技能没有辜负他。此刻，那只离自己最近的野猪已经被他的石矛贯穿。江岚用黑曜石刀把野猪开了膛，扔掉肠子等不容易处理的内脏，就着泉水洗剥干净，拿出那个洗了又洗的膀胱，装了满满一兜水后，他心满意足地往山下窝棚走去。

“繁星眨眼月牙弯，微风轻吹柳树尖啊，哎哎嗨呀～～”得意之人总免不了要放浪形骸。此时的江岚，扛着野猪，拄着长矛，自在极了。俨然就是刚打完虚竹的缘根和尚，怎么着也得高歌一曲。正所谓“妹子的脚尖又小，上面绣着一只白玉鸟……”没有了饥渴的威胁，人自然就放松了下来，可是他忘记了，住在这座岛上的，可不止他一个，也似乎没有注意到，那口洗剥干净的野猪还在滴血。所以，直到身后风声渐起、灌木丛扑簌簌地朝两边分开，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快要赶上来之前，他都在放声高歌。一首《墙里墙外》带来的欢愉，让他不自禁地咧嘴大笑。果然，在逗乐这件事上，你可以永远相信二人转。

但是笑声也只能到这里了。因为身后突起的动静越来越大，江岚终于察觉出了异样。急待回身，他马上就发现那只斑斓大猫。

“天惹噜！我就知道，老天不可能对我这么好！”除了在动物园的铁笼里，不，哪怕在动物园的铁笼里，江小哥也没见过这么威武雄壮的大猫。这是个啥东西啊，苏门答腊虎、孟加拉虎、还是消失了的爪哇虎？管不了了，现在也不是探讨品种的时候。“喵的，在这么个绝世孤岛上，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啊！到底是谁把这头小可爱喂这么大的啊！我就吃了一个椰子，耗不起啊，你能不能别追了，悟空！”

说实话，身逢绝境，要把到嘴边的食物扔下去，真是舍不得。可是，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他犹豫了。毕竟饿死，可能没有被老虎咬死那么疼。

“猪大哥啊，这次要拿你换我的小命了。”一念及此，江岚马上把肩头的猪丢了出去，心里祈祷着虎兄有了吃的之后，能高抬贵爪，放他一马。然而，那只大猫的捕猎天性已经被完全激起来了，它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那只光溜溜、干净净的野猪，继续照着江岚所在的方向穷追不舍！

“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追，追个锤子啊！我又没有急支糖————！”

“————浆！————啊！！！”

对，就是这么老套的剧情，毫无新意。直到重重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的前一刻，江岚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海岛上也会有山洞，还是特喵的一个径直向下的山洞！还能再扯一点不？

能。

如果有预知未来的本领，如果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江岚肯定会猛拍大腿，然后嘶吼一声：“太特么能了！！”

就在摔下来的那一刻，胖胖江岚已经把覆盖在洞口的枯枝败叶压了个稀巴烂。等到太阳光直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强光和强烈的饥饿感将他欢迎之前，江小哥已经在这个神秘的山洞中昏厥了二十多个小时。

“滴答、滴答。”下渗的泉水滴在山洞的一块巨型岩石上，声音明快且清脆，让人禁不住哼唱：“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当然，前提是，洞里得有人，得有个意识尚存，还唱得动歌的得意之人。

你也许好奇，都到这番境地了，怎么还能得意呢？怎么才算得意呢？

嗯，就比如说，此时你带着火把，来这里度假，腰间的皮挖挖里装满了清甜的泉水，虽说没带吃的，但是身边却有一头你刚刚打回来、已经洗剥干净的野猪。

你点起了篝火，用黑曜石刀把一片片新鲜的猪肉切下来，架在火上烤，喷儿香。片刻之间，肉熟了，你大快朵颐，边吃边吃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