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群鬼相送、喜事成丧（2 / 2）

船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水中映着他的影子。

波光粼粼，影子晃动，衣颈之上的面容却是一颗布满皱纹，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老翁。

元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倒影依旧没变。

元野感觉船上的人也在看他。

薛冗站在船头看着河中央燃烧着烈火眉头紧锁，他总觉得烈火之中有人在盯着他。

年过半百的薛管家从船舱里出来，“老祖宗，河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薛冗指着河中央的火焰，“把船开近些。”

薛管家顺着薛冗的手指看去，河中央燃着一团蓝色的火焰，小声自问：“白天怎么会有鬼火？”

传闻看见白日鬼火的人会折寿，想起自家祖上做的事，薛管家有些心虚，“老祖宗，这些都是假象，不要多想。”

“把船开近些。”这一次，薛冗的语气里明显含着怒意。

“是。”薛管家不敢不从，低着头抿紧嘴唇转身快步进了船舱。

船离得越来越近，元野发现大船后面还跟着数只小船。

船上的人没有撑浆，全部穿着红色的婚服，妆容精巧别致，元野猜测，她们也是鬼，

小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大船后面，前面的船上站着数位新娘，后面的船空无一鬼。

元野认真数了数，共有八位新娘。

“群鬼相送，喜事成丧。”元野不自觉冒出一句。

大船从眼前驶过，元野扭头，正好撞上薛冗的双眼。

元野垂眼看向水中的倒影，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倒影还是一位老人。

薛冗在烈火中什么都没看见，“看来是我看错了。”

大船驶过，走在前面的小船停在元野面前，为首的新娘对元野身后的两名鬼新娘说：“我们来接你们，跟我们走吧。”

元野想到鬼界的遭遇，不放心两只鬼和她们离开，抬手阻拦：“你们是谁？要带他们去哪里？”

新娘看向眼前这个满脸漆黑年轻人，“你踩着我们的尸体，却问我们是谁？”

新娘说得没错，但是听起来就有些瘆人，元野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是黑白无常的人？”

新娘掩嘴浅笑：“无常铁面无私，怎么会收留我们？”

“孟婆婆说今天有人解开我们的枷锁，这把火是你放的吧？”

元野想起孟婆婆的面容，疑心道：“你们的尸身都困在此处，为什么你们可以离开，她们不可以离开？”

新娘子说：“这都得益于一位恶鬼。几个时辰前，一恶鬼大闹鬼界，火烧鬼府，破了奈河的结界，奈河和人间河流相通，火烧到河底，我们侥幸逃脱。”

元野怎么想都觉得新娘口中的恶鬼就是自己。

新娘子继续说：“我们几人挣脱枷锁后，去了鬼界，孟婆婆早已在河边等着我们，孟婆婆告诉我们，破晓时分会有人破了符阵，所以令我们前来带她们去鬼界。”

既然孟婆喊她们来，也就是有意帮助她们，她们跟着去了也许能有好的出路。仔细思考后，元野没有阻拦，放二人离去。

“多谢公子相助。”

身后，齐刷刷地道谢声同时响起，元野头皮发麻，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群新娘。

这么多人！！

难怪她带了那么多空船。

身后的新娘把空船挤满，脚下的尸山在晃动，元野可不想独自留在这里，对为首的新娘说：“鬼姐姐，能否载我一程？”

新娘点头道：“好，我们把你送到岸边。”

元野上了船，随口问道：“鬼姐姐，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新娘答道：“这里叫沭河。我们自幼长在这里。”

元野欲言又止，新娘看穿元野的想法，娓娓道来：“沭河有为河神娶妻的习俗，我们都是河神的妻子。”

“河神娶妻？”元野闻所未闻，“你们见过河神吗？”

同船的新娘笑道，“我们刚下河，船就破了。我们连同船沉入河底，我们哪里有机会见河神。”

元野惊觉此事不简单，又问：“你们的父母同意你们嫁给河神？”

新娘：“每位被选中的新娘，河神都会让天师送上白银三十两，沭河少良田，百姓以捕鱼为生，一生也挣不到三十两，父母知道我们被选中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船行的快，不久便划到了岸边。

“到了。”新娘说。

元野还想再问，但想着她们要赶紧回去，自己已经耽误人家很久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元野上岸后起身对着新娘拱手行礼，“多谢各位姐姐相送，元野日后有机会必定为各位姐姐找出河神，帮各位姐姐看看他是否生得俊俏。”

新娘掩嘴怯笑，元野再抬头时，河面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