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子早朝16(2 / 2)

魏忠贤和田吉同时看向黄立极,那眼神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朱鑫宇点头,望着跪立的大臣们,正色道:“田爱卿以为何如?”

田吉直冒冷汗,叩首颤声说:“陛下,微臣全随陛下分配!”

孙承宗慌忙接过话茬,慷慨激昂道:“陛下,辽东战事事关大明江山根基,当差遣能征善战者往就。恕微臣直言,田太保无法胜任也!微臣一把老骨头了,恳请陛下令臣前往,不收复辽土,臣誓死不归!”

田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孙承宗公然说他不能胜任,这无疑让他很没面子。但孙承宗又坚持主动请缨,这无疑又是解救了他。

朱鑫宇思索着,铿锵有力地说:“国难当头,难得孙爱卿主动请缨!朕若不成全爱卿,岂不是搓了我大明的锐气?朕令孙承宗任兵部尚书、薊辽督师,赐尚方宝剑!三日后赴薊辽总督府走马上任!”

“陛下,若是密云总督府,恕微臣无法就任!臣要亲赴辽东前线锦宁诸城就任,薊辽总督府亦当迁往锦州也!”孙承宗慷慨激昂道。

众人议论纷纷,这孙承宗还真是猛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虽然薊辽督师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但驻地密云好歹远离辽东战场。而锦州可是对金作战的最前沿,甚至一度被金国占领。你把总督府都迁往锦州,那不是把司令部放在了前线?

朱鑫宇颔首道:“朕明白,孙爱卿这是要破虎沉舟!实在勇气可嘉!朕允之!总督府之防备工事,务必加紧布置,务求坚不可摧也!”

“臣遵旨!”孙承宗规规矩矩叩拜,回到队列之中。

至此,田吉等人心中的石头,才总算落地了。

朱鑫宇有问:“可还有事来奏?”

左都御史杨所修出列跪地,呈上一本奏折道:“陛下,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厂臣十大罪:一曰与皇帝并列,二曰蔑视皇后,三曰搬弄兵权,四曰无二祖列宗,五曰克削藩王封爵,六曰目无圣人,七曰滥加爵赏,八曰掩盖边功,九曰剥削百姓,十曰交通关节。”

好家伙,这是公开撕破脸的节奏啊!魏忠贤作为当事人,还要把弹劾他的奏折亲自转呈皇帝,这一幕未免有些滑稽。

朱鑫宇摆了摆手,根本就没有接过奏折,转而对王承恩道:“王公公,朕令你所列名录,可曾完成?念与诸位爱卿听听!”

王承恩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折子,缓缓打开,竟有三尺来长,上面写满了名字。他当场宣读道:“左都督田尔耕,天启七年十月二十一日,上奏弹劾厂臣并崔呈秀擅权干政。太子太保田吉,十月二十一日上奏弹劾厂臣优亲厚友、中饱私囊。太常卿倪文焕,十月二十二日上奏,弹劾厂臣擅权干政、冒领战功。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十月二十二日上奏,弹劾厂臣擅权干政、残害忠良……”

王承恩掷地有声地公布着一个个名字,竟多达上百人,台下几乎人人色变。特别是上奏弹劾魏忠贤的那些人,更是尴尬无比。

魏忠贤几乎瘫软在地,仅凭本能的意志力勉强支撑。

宣读完毕后,朱鑫宇环顾众人,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诸位爱卿,如此说来,这朝野之中,除却厂公一人十恶不赦,尔等皆系清白之身也?!”

他想说的其实是,昔日魏忠贤擅权干政,凌驾于朝政之上,所作所为,在坐的各位比我更清楚。而且,你们恐怕很多人都是帮凶,亲自参与其中。但是,昔日你们无人上奏弹劾,今日见崔呈秀去职回乡,吴淳夫上吊而亡,你们就全都跳出来了,和魏忠贤划清了界限,历数魏忠贤的罪行。你们抹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擅权干政的就是他魏忠贤一人吗?

台下鸦雀无声,现场气氛十分紧张。朱鑫宇板着脸说:“厂公辅佐先帝及朕,殚精竭虑,日月可鉴!朕封你为秦王九千九百九十岁,赐免死金牌,协助朕处理朝政!”

“谢主隆恩!”魏忠贤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磕头道。

朱鑫宇环顾众人,再问道:“可还有事来奏?”

台下鸦雀无声,朱鑫宇宣布道:“既然无事,朕说一件事!往后早朝就别在外面了,怪冷怪可怜的。另外,时间也别这般早,一个个浑浑噩噩的,如何议事?朕看辰时倒差不多。黄阁老和工部会商一下,尽快确定早朝场所,细细修葺完善,尽量离乾清宫近一些。新址修葺完善之日,方是下次早朝之时。”

“陛下,昔日太祖皇帝定下卯时早朝制度,大庭广众之下议事,乃是让上天感受我大明朝政之清朗。陛下如今改为殿内早朝,废除先祖之制,恐惹怒先祖也!”礼部尚书来宗道劝谏道。

朱鑫宇淡然道:“来爱卿,莫要凡事就提先祖,当与时俱进也!先祖交代的事多了去了,那么多没落实,哪里在乎多着一件两件的?退朝!”

“退朝!起驾!”王承恩高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山呼万岁,跪送皇帝起驾离开。

回乾清宫后,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问朱鑫宇:“陛下,魏忠贤作恶多端,朝野之中有目共睹。您不仅不治罪,反倒加封进爵,难道就不怕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王公公,朕请教你一个问题。”朱鑫宇一本正经道,“一个千古罪人,是活在世上遭万人唾骂更痛苦,还是一命呜呼了更痛苦?”

王承恩若有所思地说:“那自然是前者了。”

朱鑫宇又问道:“朕又问你,若因为一百多封弹劾奏章,朕就下令杀了魏公公,朝廷百官当作何解读?”

“可能大部分会认为,系言官和舆论推翻了魏忠贤。”王承恩回答道。

朱鑫宇微微点头道:“如此一来,是不是人人效仿之?那往后,朕案几上的弹劾奏章恐堆积如山也!朕看得过来吗?”

王承恩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说:“但是陛下,您不顾众议,为魏忠贤加封进爵,就不怕朝野以昏君视您?”

朱鑫宇笑了,淡然道:“朕是昏君还是明君,有那么重要吗?”他其实想说的是,昏君和明君,都改变不了吊死鬼的结局。

朝野之人都怕魏忠贤,这一点他刚穿越过来,就在小李子那里感受到了,当时朱鑫宇直呼魏忠贤的名字,小李子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朝臣总体来说不怕他这个皇帝,只有有过接触的一些高层会惧怕他。更为重要的是,魏忠贤怕他,他也感受到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怕。

所以,魏忠贤暂时对他来说还比较重要。他要暂时把魏忠贤留着,牵制朝中那些跃跃欲试之人,在君王和群臣之间设施一个缓冲带,这样他这个皇帝就相对轻松一点。他明白,扳倒一个魏忠贤易如反掌,但再建立起这种秩序体系,恐怕就难了,而他新近登基,对朝臣又不熟悉,这种平衡体系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他已经有些明白,天启皇帝的遗诏深意所在了。也许,天启皇帝已经预感到,新皇帝肯定会首先扳倒魏忠贤,而这也是破坏平衡的愚蠢之举。

就如一座大厦,魏忠贤是四梁八柱之一,在没有找到替代物前,就拔除这根柱子,那整个大厦将会垮塌。天启皇帝不愧是木匠皇帝,果然深谙平衡体系的道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