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反其道而行13(2 / 2)

朱鑫宇虽对魏忠贤比较厌恶,但表面上却很客气。这宫里宫外遍布魏忠贤的眼线,自己这个皇帝,其实就如同他鱼缸里的金鱼,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以前天启皇帝是爱好木匠活,魏忠贤就在他木匠活关键环节奏请政事。天启皇帝哪有心思听他啰哩啰嗦,基本都是让他自行裁决。

如今,新皇帝的爱好好像并不明显,魏忠贤还没摸出门道,之前投石问路送美女,又被客夫人坑得弄巧成拙,所以如今的魏忠贤显得格外谨慎。

魏忠贤垂首躬身站在龙椅旁,朱鑫宇不想和他说话,就装模作样看那本厚厚的《永乐大典》,不时翻一页,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魏忠贤站了半晌,有些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文书案上那木船,做工倒是精美!一个宦官站立船头,老奴愚笨,不知有何寓意?”

“奥,那是先皇赐予朕的,郑和下西洋木雕,乃是我大明昔日鼎盛之记录。”朱鑫宇抬起头,满脸堆笑道。

魏忠贤赞叹道:“怪不得栩栩如生,原是出自先帝之手!先帝英年早逝,实在天妒英才,令人悲恸!然不幸中的万幸是,陛下英明神武,比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明中兴指日可待也!”他的话语是如此真诚,浑身上下显得如此忠贞不二。

朱鑫宇合上面前的书,正视着魏忠贤,朗声笑道:“厂公,大明中兴全靠厂公运筹帷幄也!”

“陛下乃一代名君,老奴愿效犬马之劳!”魏忠贤跪地叩首,借机道,“陛下,近日有几样要紧的奏折,老奴已命人整理,不若老奴呈陛下阅批?”

“哦?朕已交代,朝政之事,不论大小,皆由厂公裁决,不必向朕禀报!”朱鑫宇翻了一页书,满脸堆笑道。

魏忠贤连连叩首,颤颤巍巍道:“陛下虽信任老奴,然老奴才疏学浅,社稷大事,怎敢擅作主张?今有客夫人请告老还乡,崔呈秀称病请辞,二人辞呈已递交,请陛下定夺!”

言毕,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两本奏折,毕恭毕敬呈递到朱鑫宇面前。

朱鑫宇拿起奏折,一一细看。客夫人连篇累牍地说,当初自己如何如何哺育天启帝,如今天启帝驾崩,她这个奶妈伤心欲绝,本想留在宫中替天启帝斋戒守灵,但考虑到自己的特殊身份,又不忍再浪费宫中花销,故请求携使唤之人告老还乡。还列了一个清单,点名要带走的多达一百三十多人。

朱鑫宇心中是愤恨的,一个前朝皇帝的奶妈告老还乡,搞得跟藩王就藩似的,居然要带走一百三十几号人。可想,这些人平日在宫中,花销是多大。而且,要养活这么多的人,客氏准备带出宫的钱财,恐怕也是不可限量!

他不动声色地看崔呈秀的辞呈,则相对简洁,大致陈述自己对皇上的忠诚,对朱明江山的殚精竭虑,因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所以面对繁重的工作落下了很多病根。然后说自己父母年迈且身体不好,十分思念他这个当儿子的。自古忠孝难两全,为了孝敬父母,为了养好身体,更为了不耽误朝政,所以请求辞职告老还乡。至于是什么病,倒只字未提,很抽象。

朱鑫宇突然问魏忠贤:“厂公以为,此二人同时辞呈,当允否?”

魏忠贤显然早有准备,正色道:“陛下,客夫人乃先帝乳母,哺育照顾先帝业已完成,当告老还乡也!至于崔司马,此乃朝廷二品大员,替陛下掌管兵权,此番请辞,恐因朝野闲言碎语累身。当此辽东战乱之际,兵部不可一日无主,崔司马或去或留,还需陛下亲自定夺方好!”

朱鑫宇当然已经听出魏忠贤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同意客氏辞呈,建议慎重考虑崔呈秀辞呈,最好不要应允。

但是,他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微笑着说:“厂公,客夫人哺育皇兄,劳苦功高,又是厂公的对食,如今皇兄仙逝,朕就要他的乳母告老还乡,岂不是对不住皇兄在天之灵?客夫人就留在宫中,与厂公也好有个照应!”

“陛下!如此恐有不妥!”魏忠贤惊慌无措,激动地反对道,“客夫人职责已尽,还留在宫中,实在难以服众,恐遭口舌是非!”

朱鑫宇心中暗笑,口舌是非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多一点。我怕你们是着急转移财物吧!

他将手搭在魏忠贤肩上,和颜悦色道:“朕赐客夫人为钦差夫人,位列皇后、皇妃、太妃之后,其余妃嫔之前,协助皇后、皇妃、皇太妃管理后宫,继续住咸安宫,每周可与厂公相聚一日,此事就这么定了!让厂公和客夫人天各一方,朕实在于心不忍也!”

“谢主隆恩!”魏忠贤心中是五味杂陈,匐地叩首不断。

朱鑫宇继续说:“至于崔呈秀,常年为江山社稷操劳,身子都累垮了,朕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实在惭愧!另,崔爱卿之孝心,实在难能可贵!朕允其即日告老还乡,共享天伦之乐!兵部尚书不可一日空缺,何人补缺,厂公自行决断!”

“遵旨!老奴这就去传达!”魏忠贤叩首跪拜着,躬身迈着小碎步出殿。

这个皇帝,虽然没有按照魏忠贤的预期做决定,但明面上看,既留住了魏忠贤的对食,又把兵部尚书的位置拱手让给魏忠贤,实在已是仁至义尽。

但魏忠贤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崔呈秀毕竟是老油条,有他在朝中,魏忠贤优亲厚友、排斥异己要得心应手许多。即便自己安插一个亲信补缺,也要较长时间的磨合期。魏忠贤运用崔呈秀,就如同用自己的手臂一样自如,岂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替代的?

更何况,想要安插一个亲信做兵部尚书,也绝非易事。昔日天启皇帝如此宠信他,他确实安插了许多亲信在重要岗位,但也是提前谋篇布局多时,见缝插针制造机会,才得以实现的,哪里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事?

而皇帝一句自行决断,实际是开了一纸空头支票。

所以,他才压下二杨弹劾崔呈秀的奏折,并亲自导演了崔呈秀递交辞呈这出苦情戏,无非是想皇帝对崔呈秀有个号印象,不应允他的辞呈。

也不知皇帝是听到了流言蜚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居然眼睛都没眨,就应允了一个兵部尚书的辞呈。

魏忠贤感觉到,这个少年皇帝,真的是少年老成,深不可测。他心里有些慌了,是那种做贼心虚的慌。要知道,他所颐指气使的资本,乃是来自他对皇权的附庸啊!可以说,他是以仆人的身份,行使了主人的权力。而如今,这种附庸关系,好像越来越若隐若现,甚至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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