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暗流涌动(2 / 2)

众人不便再强求,纷纷拱手告别。送走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黄立极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啦,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无非想借改朝换代之机加官晋爵,却找出许多冠冕堂皇的幌子!和读书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出得黄府,袁可立、孙承宗和袁崇焕同行,来到袁可立的府邸。

袁崇焕有些沮丧地说:“两位老师,学生近日赋闲在家,每每想到辽东战事不利,想到领兵之将带兵无方,错失良机,就倍感胸中郁积。东夷之患不除,学生一日不得畅快也!”

孙承宗正色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得志或不得志亦是士大夫之常事,元素莫要如此怨天尤人也!”

“袁某已是耄耋之身,今日放着一张老脸不要,陪汝拜谒黄阁老,仅是投石问路!他日能否东山再起,全凭元素之造化修为!”袁可立也是正色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居江湖之远则独善其身,元素虽赋闲在家,然毕竟是驰骋疆场之将才,当常思修身养性也,怎可动辄自乱阵脚?更不该妄议圣上,犯为臣之大忌也!”

“老师之教诲,学生已牢记在心!”袁崇焕口服心不服,一脸桀骜不驯,低声说。

孙承宗打圆场道:“宠辱不惊方能成大事,袁兄所言,乃是要元素保持定力,不可荒废了修身养性之道,其良苦用心,还望元素细细领会!”

“学生知道了!”袁崇焕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拱手道,“今日之事,让两位老师费心受累啦!元素此去,定当苦心修行,无论何时都保持宠辱不惊,绝不辜负两位老师的厚望!”

袁可立脸色有些颓然,对孙承宗说:“稚绳,如今朝野暗流涌动,魏忠贤根基颇深,想要一朝铲除断然不行,若强行出手,或遭反噬,或伤筋动骨,当徐徐图之!也不知圣上是否能看透这一点?”

孙承宗道:“黄阁老为人犹豫不决,且势单力薄,处处遭人掣肘,我等居庙堂之远,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大明江山之命运,全掌握在圣上手中哦!”

“君子所见略同!”袁可立赞叹道,“老朽自感时日无多,再无力为君效力。元素年富力强,不日必能东山再起,匡扶正义,保家卫国,大有可为也!故更当枕戈待旦,不可丝毫懈怠也!”

子夜,都察院的一间书房内,左副都御史杨所修,御史杨维垣也在开小会。二人将门窗紧闭,只在案几上点了一根蜡烛,作促膝而谈之状。

杨所修开门见山地说:“斗枢兄,今日邀兄留宿都察院,有一事相商。吾与兄俱出身寒微,为求仕途晋升,昔日误入歧途,甘做厂公附庸,捕风捉影,残害东林党不在少数。每每念及此,某常觉无地自容。今圣上登基,正是你我戴罪立功之时也!”

“兄所言极是!不知兄有何打算?”杨维垣问道。

杨所修解释道:“弟欲邀斗枢兄一道,上疏揭发崔呈秀之过,弹劾这鹰犬!”

“崔乃厂公得力干将,在朝中位高权重,卖官鬻爵、优亲厚友之事,皆由崔代厂公操持。若能弹劾他,也算是虎口拔牙!”杨维垣赞许道,“如此,你我兄弟则与厂公彻底撕破了脸,恐粉身碎骨也!”

杨所修慷慨激昂低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

“于少保的《石灰吟》,吟出的是我大明文臣的气节!”杨维垣满脸惆怅,“然,你我终归是罪劣深重之人,多少人的清白毁在你我之手,你我不配提清白二字哦!”

“哎!”杨所修叹息一声,缓缓道,“斗枢兄不要如此消沉,只要多一些死士,魏忠贤总归是要倒的!只手遮天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

杨维垣苦笑着说:“你我兄弟可谓同病相怜,自当共进退!弟即日起便搜集证据,整理文书!”

而远在东北,金国都城盛京。一座在建宫殿,简直就是紫禁城的缩小版,飞檐翘脚,看上去十分恢宏,主体已完工,室内装饰还没完工,俨然成了烂尾工程。

主殿已完工,一个三十来岁的东北大汉端坐在案几后,案几上摆着一本书,封面赫然写着《忠义水浒传》。只见他戴着朝冠,留着长辫子,方正的国字脸,淡淡的眉须,面色赤红,眉清目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金国大汗爱新觉罗·皇太极。

皇太极的左右,还有三大贝勒与他并排端坐,装束与他大致一样,但要年长一些。

皇太极下方,两边坐满金国的文武大臣,亦是留着长辫,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皇太极向三位贝勒行礼后,回到座位,和颜悦色询问道:“二贝勒爷,朝鲜岁贡可曾凑齐?盛京修建已停滞两月有余,盖因银两匮乏!”

这个被称为二贝勒的中年男子,正是金国猛将阿敏。他不紧不慢回复道:“李倧出尔反尔,说好的十万两黄金,却才上贡了十万两白银,还暗中与明国恢复联系,寻求保护。看来,又是欠揍了!请大汗派阿敏领兵,再征朝鲜!”

“西边战事吃紧,军费开销与日俱增,兵力深陷不能自拔,汉人深谙兵法,实在不好对付!”皇太极皱眉道,“朝鲜岁贡之事,二贝勒差人催促,也不可逼迫太急!往后对明国之战事,当思以汉制汉,方能事半功倍!那朱由检刚刚登基,尚未改元,朝局不稳,正是我等喘息的好机会!”

皇太极环顾四周,继续说:“我们要广泛交好汉人,以汉人为师,教化我八旗子弟!往后,对于辽东之汉人,当使其安居乐业,与我满族通婚!凡与我金国有往来之汉人,不论官商,皆当厚待之,他日必为我所用也!”

二贝勒阿敏附和道:“大汗,往日与我八旗子弟交手之汉将,今因遭受排挤革职的也不在少数,我们应该想方设法拉拢,为我所用也!”

“二贝勒说得在理!那些汉将,最是重义气!”皇太极翻动着面前的书道,“我八旗子弟皆应读圣贤之书,近日本汗就在读这部《忠义水浒传》,既有汉文化之细节,又有带兵打仗之道,更将汉人的忠义二字说得透彻,实在博大精深,诸位亦可读一读!”

一个贝勒点头道:“汉人兵马虽不及我金国强悍,然火器颇为厉害,可以一当十,其制作技法神秘,非我满人所能掌握。我近日抓捕了多名明国火器兵,正在令其加紧研制大炮,若有利器相助,我八旗兵之战力可倍增也!”

“此等人才,当奉为我大金国座上宾也!速速带本汗去会见!”皇太极激动地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和这个贝勒一起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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