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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弃惊诧道,“说说看。”

秦叙:“我现在在郡王的心里肯定是丑死了,丢了裴小郡王的脸,算了,我连你的脸都丢不了。”

他那双杏眼生得极为漂亮,包着泪水时更加可怜,无声地控诉着裴弃的“恶行”。

裴弃抬手揩去他眼角欲落不落的泪珠,指腹狠狠擦着他的眼尾,直到磨出一片红才肯罢休,“你现在像是争宠的美妾。”

秦叙呆滞了一瞬,脸颊爆红,“没,没有。”

“是没有争宠,还是……不是美妾?”裴弃这张嘴,没几个人招架得住,秦叙识相地闭上嘴。

裴弃好笑地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腿,盘在榻上,身子前倾,单手撑在膝盖上,语调幽幽,“可是你已经争宠了。”

秦叙震惊不已,“我没有!”

裴弃歪头看他,肩侧的发丝落下来,“哦?你不愿意争宠?”

秦叙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裴弃套进去了,索性就不说话了,只是埋头给裴弃的脚腕敷冰。

“不准闷着,说话。”裴弃赤脚踩在他胸膛上。

秦叙不吭声,裴弃原本还想再踹一脚,结果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脚背上,他瞬间懵了,捞起秦叙下巴一看,哭了!

这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地往下落,跟方才那茶里茶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裴弃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你哭什么?你别哭……”

“我之前就问了,郡王不仅不理我,还一直让我走,我……”

裴弃听到“郡王”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口轻微地疼了下,知道这次是把人吓到了,他强撑着面皮哄人,“我没有不要你,你怕什么,我不就两顿饭没有陪你吃?”

秦叙放下他的脚起身。

裴弃一看,了不得了,不说话了,事情大了!

他纠结了一下,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徒弟重要,在秦叙一只脚踏出房门前,裴弃把眼一闭,心一横,出声道,“秦叙,回来!”

秦叙背对着他,声音哑了些,“郎中一会儿就来,郡王不必担心,我今晚就搬去客房住,不会碍着郡王的眼,郡王日后也不必躲着我了,我不会往郡王面前凑地。”

裴弃气极反笑,你听听这话!受尽委屈还这么大度地考虑他,实际上句句都在诉说他的悲苦!

他双手抱胸道,“行啊,你要走就走!爱听不听!”

秦叙侧身站在门口,月光落了他一身,他沉默了一瞬,“我听。”

裴弃傲娇地开口,“风声有点大,听不清。”

秦叙沉默地走回来蹲在床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要听,你别生气了。”

裴弃脑子里又是他昨晚说,“上来,我背你回去”的场景,脸倏尔红了,不自然地说,“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哪里做错了?”秦叙蹲在他床边,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裴弃满心绝望,这要怎么和徒弟说啊,他只是不好意思了……

秦叙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答,失望地低下头,却还是没有走,裴弃纠结了半晌,犹豫着说,“嗯……我没有躲你,我真的不是躲你。”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心虚,但是裴小郡王的面子大过天。

秦叙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假的,骗子,你就是在躲我。

裴弃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哪些地方要改,你就直说,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又不跟我说,我只能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在那里等着。”秦叙情绪很低落,两指捻着薄薄的袖子搓。

裴弃抓着头发,在秦叙的眼神里丢盔卸甲,咬牙说,“我就是喝醉了撒了酒疯,不敢见人!行了吧!”

秦叙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个,诧异地抬头。

裴弃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给我滚出去!”

秦叙眉眼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这是什么可爱的理由。

但他看了眼裴弃羞愤的表情,剑眉微微往下压,敛去了笑意,给他盖上薄毯,温声说,“我出去给你拿点糖,等会儿吃药的时候用。”

裴弃闷在毯子里,半句话都不想说。

秋猎在即,顺德帝大手一挥,让别念书了,回去好好练练箭术,说今年夺得最多猎物的有双倍奖赏,还能满足一个要求,于是裴弃和秦叙就成了所有人的对手。

第38章 我和太子,你更喜欢谁?

被所有人放在需要超过名单上的裴弃却在家养肿了的脚腕,秦叙原本是想让裴弃自己消化的,结果发现裴弃是真的爱面子,让他自己消化,不亚于把他扔进满是黄金的死胡同,却让他不准拿一样。

于是秦叙决定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时无刻不粘着裴弃,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九月底,顺德帝和太子的旨意同时传到定国公府,裴弃才终于能直面秦叙了。

“明日我们就跟着一起去玉华行宫秋猎,你自己带上随身的佩剑,保不齐陛下会叫你舞剑。”裴弃随意翻看着太子写给他的信。

秦叙蹙眉问,“你怎么去秋猎?”

“我为什么不去?”裴弃一身反骨,甚至还扬起下巴看秦叙。

秦叙:“……你脚。”

裴弃瞥了一眼,“我觉得已经好了。”

秦叙懒得跟他争辩,裴弃这张嘴里有太多稀奇古怪的理由了,起身就往外走,裴弃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进宫。”秦叙把腰上的佩剑摘下来放在门后,白皙的手腕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裴弃坐直了,“你进宫干什么?”

秦叙:“跟陛下说,你脚伤了。”

裴弃:“回来!”

秦叙乖乖走回来,“那我们明年再去不行吗?你的腿……”

裴弃抬脚,撩起袍子给他看,“诺,我已经好了。看到没?好了!”

裴弃拖着调子,懒洋洋地晃着他的脚。

秦叙捉住他的脚腕,虚虚地扣着,“别动,我看看。”

“哦。”裴弃感觉脚腕上有火在燎,烫得他想缩回来。

秦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轻轻摁了下,确实恢复得不错,但是,还不能够支撑裴弃去秋猎,他张口想反驳,但他对上裴弃的眸子,话先软了三分调子,“你真的想去秋猎吗?”

裴弃今年其实不会上场去打猎,这是他早就说好的,他今年要推着方辞礼去山里转转,也好久没有见到太子了,不趁机出去叙叙旧,谁去打猎啊。

但他没有跟秦叙说,跟徒弟交代自己的行踪,裴弃觉得很没有师父的风范,所以他点头,“想啊,今年舅舅的赏赐很丰厚。”

“我去拿来给你。”秦叙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放下,“好不好?”

裴弃眨眼:“唔……”好像又玩大了。

秦叙从冰里捞起来一串葡萄,随手拿绢帕吸掉水,装在蓝漆描金海棠花盘里,又取了个青瓷冰纹盖碗放他剥皮后的葡萄,再把宝蓝色掐丝珐琅果叉放到裴弃手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做得极其顺手,甚至还分心问裴弃,“难道师父不想要我赢来的吗?”

裴弃摸了下鼻尖,“想要。”

秦叙笑了,手指上沾满了葡萄汁液,“我一定给师父赢回来。”

裴弃脸有点烫,他才是师父啊,怎么一天到晚被徒弟宠着?

这么一打岔他就又忘了跟秦叙说他不上场的事情,第二日舟车劳顿,到了行宫裴弃就睡了过去,直到翌日清早,秦叙看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的人,眸光轻闪。

太子李怀安和方辞礼占了裴弃身边的位置,秦叙绕到他身后站着,裴弃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秦叙,这是太子,也是我带大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带大的孩子?”秦叙重复道。

放辞礼被他话里的醋味给呛了下,偏偏裴弃还不知死活地转头找太子确认,“是吗,怀安?”

李怀安凤眼狭长,不笑时冻得人遍体生寒,但笑起来又是春风拂面,“是,哥哥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秦叙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裴弃上次还说只有他一个徒弟,现在却说还有个一手带大的孩子。

方辞礼扑哧笑了声,见三人转头看他,赶忙摆摆手,“没事,你们聊,我吃茶,这茶清香扑鼻,舌有余甘,甚好啊。”

“这是曼亭峰的武夷茶,一年只得一斤,都在我宫里了,哥哥也尝尝,若是喜欢,我叫人送到秦府来。”李怀安倒是很贴心,给裴弃倒了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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