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是我第一个亲人，我是你第一个朋友（2 / 2）

徐一，“滚。”

他闭着眼睛，倒退着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调笑一句，“我是想看看帐篷搭好了没，烤肉烤好了啊，嗐，反正也不急，你们慢慢亲。”

我听到“慢慢亲”三个字，思绪才慢慢回笼，瞬间脸红的像猴屁股，听到阿彪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才推开徐一，抬起头又羞又气地瞪着他。

他摊开两只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会来。”

“我不是说这个！”

我一张口，自己先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听起来和平常不一样，变细了很多，还带着点娇味儿，于是我立马住口，踩了徐一一脚，然后跑开了。

“帐篷还没搭好呢。”

“自己搭！”

我一口气跑到篝火旁边，蹲下来，旁边甄心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递给我一块烤好的肉，“多吃点，补补。”

我瞬间提了一口气，憋在心口，有点委屈地看着她。

甄心哈哈大笑，“我说徐一怎么总爱逗你，多吃点。”

我低头吃肉，小声的为自己辩解了句，“我不用补。”

“嗯哼，看来徐一不太行。”

“甄心！”

甄心笑的趴成一团，我凑过去在她耳边说，让她不要笑。

肯定是阿猛这个大喇叭，回来大家都知道了。

我正急得看着甄心，突然一瞥，对上了李塔冷静又有点探究意味的视线，瞬间上头的情绪冷却了一大半，和他对视了两秒，我先移开了视线，和甄心凑在一起烤肉。

后来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故意避开徐一，他倒是没有多说，但能看出来心情还不错。

吃完饭火懵的时候，我拉着甄心坐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李塔，阿猛和徐一坐在一起，他们男生要吸烟，我不爱闻烟味儿，甄心搓了下手指，嘴角勾起，问我，“之之，你吸过烟吗？”

我摇了摇头。

“你不好奇是什么味道吗？”

“不好奇。”

平常我是不会多说的，但可能是天黑了，星星爬上去了，月光也刚刚好，又或者是人和人之间磁场的原因，待在甄心旁边让我觉得舒服、想亲近，所以我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小的时候只要一闻到烟味，就是……爸爸……”

我有些别扭的说了“爸爸”这个词，毕竟在我有记忆后，就再也没叫过这个词语，只有在向别人描述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的时候，才会用到，我浅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回来了。”

甄心看着我，她的眼睛亮亮的，沉默着，却好像有一片包容的海。

当我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时，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我居然鼻尖泛酸，眼睛模糊了，但好在我一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没丢脸的哭鼻子。

那种包容，心疼以及倾听的感觉，让我感觉不管我说出什么，甄心都会站在我这边。

我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甄心开口，她的语气很平，没有好奇也没有打探，“你和爸爸关系不好？”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

“我和我爸关系也不好，准确的说，我没有爸爸。”

我倏地抬头看向她。

甄心不像我，我总是不管什么情绪都被人一眼看穿，伤心、难过、开心、想哭又或是此刻的震惊，都掩盖不住，但是甄心，从刚刚我主动提起爸爸，到她主动开口，她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眉目间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透她的心到底是偏向哪里。

“从我有记忆起，便是在孤儿院长大，我这人认死理，别的小朋友都盼望着可以被领养，我不。”她低下头，我终于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溢出来的落寞，“我总是相信爸爸妈妈会回来找我。”

“所以我拒绝了好几次领养，院长生气，说我不识好歹，我确实是不识好歹。”

“不是的！”我反驳她，甄心看向我。

我们都沉默了。

那句反驳只是下意识的，我不想听见甄心这么说自己，但是反驳完，我就又嘴笨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的。”

甄心笑笑，转过头，看着地面上的杂草。

“直到我上了初中，我不喜欢学习，我只想找到自己的父母，所以我逃了。”

甄心，当年年仅14岁的甄心，一个人从江南小镇跑到须市，因为她有一次偷偷跑到过院长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入院资料，上面写着一串号码，她拨过去，号码是空号，但是号码的归属地，是须市。

她也曾莽莽撞撞，眼睛里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被陌生的叔叔牵着走，她说，“我来找爸爸。”

叔叔说是她爸爸的朋友，她高兴的无以言表，后来被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那时她第一次见识到人心的恐怖。

14岁的甄心瘦的像片纸，浑身的骨头架子，她机灵，趁着晚上逃出来，光脚走在大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脚磨破流血，她感觉不到疼痛，手里还抱着从孤儿院跑出来时拿的破布娃娃。

她顺着光亮的地方走，一直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爬上了一个小山坡，站在小山坡向下看，大城市的夜景漂亮极了，她说，“那么多盏灯，总有一盏是属于爸爸妈妈的，但是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我听的鼻酸，忍不住起身抱住了她，明明经历这些苦难的是她，但是这一次，疼到流泪的人却是我，我温热的泪水流到她的脖子里，甄心笑，似乎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之之你怎么这么爱哭，没出息。”

从那天起甄心便放弃了，十四年的执念，说放弃居然也是一瞬的事情。

为了在须市养活自己，她干过很多事，由于没有文凭，所以也吃过很多苦，摆摊，销售员，发廊小妹，一颗空白的心渐渐的变得刀枪不入，眼睛也慢慢染上不正经的笑意。

甄心捧住我的脸，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之之，你的眼睛很漂亮，不要去看不好的东西，我会保护你。”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是啊。”

甄心和我一起笑了，笑得舒缓，也心有灵犀。

她摸摸我的头，“但总感觉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没有亲人，疼你一个，你不吃亏。”

我鼻酸，吸吸鼻子，想起甄心刚才还说我没有出息，“我也没有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顿了顿，问她，“你愿意吗？”

“那我也不吃亏，你是我第一个亲人，我是你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