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是我第一次求月亮,也是最后一次(1 / 2)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所以吃完那顿饭我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干燥温暖的房间,确实让人犯困,最后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是被人按密码锁的声音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了有人像是见了鬼似的惊呼声。

“啊我去!那是什么东西?徐,徐一什么时候养狗了?”

“什么狗?”

阿猛从李塔身后挤出来,我刚好掀开身上的毯子,与他四目相对。

阿猛的眼睛瞪的能有平常的两倍大,“小默?”他手里提了个超市的袋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你们进展这么快的?”

我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手有些慌乱的否认着,“不是,没有,我那个,我是来这吃顿饭。”

“等等。”李塔用手指着我,脸上表情有点怪,“我们在阿猛的店里见过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自顾自地将手放了下来,向我走近了几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你是徐一的女朋友?”

他的语气有些质问,也有点防备,我敏感的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敌意和不善。

“不是。”我连忙否认,有些苍白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徐一女朋友。”

“哎嘿,男未婚女未嫁,真是男女朋友又怎么了,我们小默可是高材生呢。”阿猛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小默,徐一做饭好吃吧。”

我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当下无比地想要逃离这个空间,于是眼睛转悠地找到自己的外套,“那我先走了。”

阿猛,“徐一就在工作室呢,你不跟他说声再走?”

“你帮我跟他说吧。”我跟阿猛招了下手,“老板再见。”

阿猛看着我踉跄的背影,大声说,“慢点儿,别摔了。”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飞奔出来的,心虚地逃离了那个地方,连拿在手里的大衣都忘了穿,被外面的冷空气一吹,我困顿的脑子才清醒了些,傻傻地站在大马路边上。

不是,我为什么要跑?

我眨了下眼睛,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在脑海里复盘自己刚才的反应。

不是,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往后撩了把头发,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和徐一什么都没做啊,连手都没牵,只是一起吃了顿饭,我心虚什么?

我停下来回徘徊的脚步,盯着路面发呆。

如果真做了什么心虚是有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在这心虚。

我微皱着眉,啃了下手。

太亏了,太亏了,实在是亏。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出现的时候,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然惊醒,用手打了下自己的头。

韩默之,你在想什么啊。

我有些愤怒地紧闭上眼睛,双手叉腰。

你还真想和徐一发生点什么吗?你脑袋坏掉了啊!

我就这样一边在心里跟自己打架,一边上了339路公交车回学校。

我感觉自己就像白痴一样。

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脑子里才稍微安静下来。

我的额头靠着车窗,随着公交车的抖动而时不时地和车窗发出碰撞。

冬天太阳下山早,路面被落日的余晖笼罩,哪里都橙晃晃的,温暖的就像是徐一家里的顶灯,顶灯摇摇晃晃的,照在徐一的头顶上,会映射出一圈暖意的光,显得他比平日里更平易近人,他单手颠锅,随意站着,姿态好看,不用抬头就能准确的拿到自己要的调料和厨具。

“韩默之,你有没有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

徐一的脸,声音,以及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突然像是被放大了似的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加速,深喘两口气,瞳孔颤抖,直直地将视线移向窗外。

我看到外面有大妈在冻红了手卖橘子,看到红绿灯的时候与我并排停着的美团骑手。

看到了光秃秃的树,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人。

但是那一刻,我心里无比清晰的知道,那颗疯狂加速的心脏,是因为那场黄油般融化的梦境,是因为那场梦境里的……他。

我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打了个喷嚏,于是我将身上的大衣更裹紧了些,小跑着回宿舍楼。冷空气吸入进肺里,经过嗓子的时候好似会先拧一把我的嗓子,拧的它青肿,每咽一口口水都是沉重的疼,到肺里,又烧起腾腾火焰。

我掀开宿舍大门厚厚的门帘,像是过关斩将似的,一共掀开三层,才进入到温暖的室内,我跺跺脚,朝电梯小跑去,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之之。”

我立刻僵在了原地,扭过头去。

张女士正推开一楼旁侧咖啡厅的玻璃门,手臂挂着一只包,发型一丝不苟,妆容落落大方,穿搭优雅别致地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

躲在徐一家里的一整天好似真的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里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触手都是干燥温暖的气氛,喝着暖暖的鸡汤,吃到心心念念的挂面,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徐一笑。

在我一步步跑进宿舍楼的时候,这场梦也在缓缓醒来。

终于在张女士拎着包出现的那一刻,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咔嚓”碎掉的声音,梦醒了。

冰凉的冷空气这次不是从鼻腔吸入,而是从心底,像是几缕寒烟,缓慢的,缓慢的在我体内散发游走,经过我燃烧着的肺,到达我哽咽的喉咙。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她,一动不动。

如果早知道这场梦醒的这么快,我就该走路回来,而不是跑着。

“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我下意识地垂下眼睛,“您来的挺快的。”

“要不然呢?”张女士冷哼一声,“再不来,还由着你胡闹不成?”

“对不起。”

“我跟你打电话为什么没接?”

我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摁了下,还是黑屏,“没电了。”

张女士沉默地看了我一秒,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韩默之!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什么样子!”

她拽着我的手腕,拽的我手腕很疼,火辣辣的,但我不敢吱声。

“是给你的生活费不够用吗?还要自己煮东西,你会煮什么东西?你在家开过火吗?我连碗都没让你刷过,你自己倒好,在学校里煮东西?”

“外卖吃腻了。”

“你还会顶嘴了?”

“对不起。”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张女士拉着我进去。

“等会儿到老师办公室你不要说,态度好点,站在我后面,听到没有?”

“听到了。”

我一步一走地跟在张女士后面,听着她与老师寒暄,圆滑的话术让我恍然间还以为,她和导员是亲姐俩儿。

我就那样站在一旁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最后办公室的气氛好到简直像场融化的春雪,到处开花。

整件事情的最后,以张女士偷偷给导员塞的红包作为结束。

我和张女士一起从办公室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见胡思和她爸爸一起走进来。

平日里胡思吃穿用度都很大手大脚,在我们这个尚且还是家里寄生虫的年纪,她已经有了两个LV包,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也是一线大牌,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家庭富裕,可是她爸爸今天一看,却穿着朴素,一身旧夹克还沾着灰,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在工地上风吹日晒,一双老式布鞋,惶恐不安地跟在胡思身后。

胡思显然没想到会碰到我,她眼睛瞪溜了一圈,最后咬牙切齿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在心里感叹,完蛋,又被迫知道了一个秘密。

“一起吃个饭。”

张女士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前面,她总是比我走快两步,像是约人吃饭这样的事情,从她嘴巴里说出来也是通知的口吻。

“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

我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好几家徐一带我去吃过的店,但是那种路边小摊张女士是绝对不会去的,带她去那种店估计还是我去死更快一点。

“韩默之,说话。”张女士看着我皱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这种不吭声的样子,我跟你讲话难道是在跟哑巴讲话吗?”

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睛,声如蚊纳,“随便。”

“随便,只会讲随便,你在这里上五年大学白上了是不是?”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

去吃饭的路上,张女士问我,“听你们老师说,是你们宿舍的一个女孩儿举报的你?”

“嗯。”

“平常做事注意点,我给你讲过多少次,不要落人把柄。”

“……”

“那女孩叫什么?”

“胡思。”我顿了下,补充道,“就是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生。”

张女士轻蔑地笑了下,“那个打着耳洞,满脸浓妆的?”她皱了皱眉,“香水味儿重到熏我脑袋,那样的人跟路上的小混混儿一样,也能学医?”

“……”

“总之,你平常跟她别那么多接触,听到没有?”

“听到了。”

吃饭吃的张女士最喜欢的港式茶点,我点了份干炒牛河,扒拉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又被训,“吃不下还点?点单的钱不是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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