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人（1 / 2）

迁年听到伊琳娜反问他是不是人，倒也不生气，只是问伊琳娜认知隔离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反倒是将她问住了——认知隔离就是认知隔离，难道还需要特殊的解释吗？

一个人会将他出生前已经存在的东西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会将他少年时出现的新东西认为是奇妙崇高的，而当他已经垂垂老矣，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时，出现的任何新事物对他来讲可能都是难以理解的。

幸好迁年还是个少年，他的心态也还算得上年轻。

也幸好伊琳娜是个少女，她还有向陌生人解释未知事物的热忱。

伊琳娜她之前是这么想的——“认知隔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现在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人向她询问认知隔离是什么东西，她一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了。她发出嗯嗯的声音思考了一会，最后用有些拿不准的语调说：“效果强大的高阶法术造成的效果一般人是感觉不到的，这就是认知隔离的法则。”

迁年立刻追问道：“法则？你的意思是说，认知隔离是一种客观规律吗？”

“客观规律是什么？”伊琳娜反问。

客观规律是什么？迁年听到这句疑惑突然感到一阵奇妙的情感从心中翻涌上来，连带着他在倒退的时间里不能动弹的身体都似乎冰冷了几分。但就在这样的冰冷感觉覆盖下，他感觉自己似乎能够行动了。

那不是错觉，因为他感到有一种力从侧后方传来推着他的头，另一股力拉动他的上半身和手臂继续做着过去曾经做过的动作，让他缓缓地转回头来。

迁年放任这股外力掌控着他的身体，等到身子转正之后想要动一动手臂换个舒适的姿势，可他还没发力，一股预感便阻止了他。

和人说话，或者是做做表情，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他执意要用自己的躯体做出什么和先前不同的动作的话，会有什么极其诡异和不妙的事情发生。

这股玄妙恐怖的预感让他老老实实地将身体交给未知的力量，不再有其他控制身体行动的想法。

“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

“倒不是这样，只是……我不太习惯看着陌生人。”

其实不是不习惯看着陌生人，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漂亮的女孩子。

迁年这么心想着又一次看向伊琳娜，伊琳娜却露出不在意的表情盯着他，在迁年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了移开视线时她微微一笑又问：“哦……你是东方人？”

“我是华夏人。”

“华夏？”

迁年回以同样的微笑，他可不打算解释太多，只是这么说一句，他就感觉够了。

那种冰冷的感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虽说他仍然动弹不得，但心中那可以说是苦寒孤寂的情感已经迅速消散不见。

在陌生美丽的人儿面前报出一个令人神秘而不知所措的地名，当她再追问自己的来历时便回以神秘的微笑，观察着对方不知所措的表情——这真是太酷了。

“客观规律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东西，或者，把这个词指代的东西理解成世界的规则比较合适。”

伊琳娜咀嚼了一会这句话的含义，想要点点头，却想起自己还没有在时间倒流魔法中行动的能力，只好发出嗯嗯几声回应之后再对迁年说：“那我觉得认知隔离应该就是这种东西吧？不过像你这样自己穿过认知隔离界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迁年又问：“你刚刚说的‘认知隔离界限’又是什么？”

在一来一回的解释中，迁年逐渐明白他穿越过来的十五年从来没见到过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波动对世界造成不可挽回影响的原因：能够被普通人注意到法师或者战士正在战斗的超凡能力都是禁术，只有普通人无法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超凡能力才能够随意使用。

不过并不是所有普通人都无法意识到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就比如超凡者的家属，还有一些知道这个世界有威力强大的咒语的人，这些人都能够意识到身边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否意识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有一条极其明确的界限：了解平常“不可能”的事情实际上可以发生。见证过不可能之事发生的人就能够相信这一点，进而意识到超凡力量正在对他周围造成影响。

这就是穿过了认知隔离的界限。

迁年这么一想突然感到这简直巧的没边了。

时间倒流的施法咒语竟然是一句来自于他曾看过的小说里面出现的咒语台词，就是因为这句台词，他猜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时间倒流的事情，然后他就能看到周围的一切正在像倒带一样按照咒语的效果一样时间倒流。

真是奇妙。

但迁年突然想到更为惊悚的事情：如果以前他不能意识到有人正在对他使用超凡力量，那有多少事情是真正发生过的呢？

就在迁年想到这一点开始自己吓自己的几秒之后，列车外传来熟悉的咔嚓声，随后列车停了下来，迁年只感觉那种玄之又玄的恐怖预感消失不见，便松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

这下他可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只想放松一会。

而伊琳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毫不顾忌形象慵懒地嗯了一声后低头看向迁年说：

“啊，真是太无聊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得一个人看着这些事情再发生一次，还什么都做不了。”

伊琳娜这么抱怨着从她的行李中翻出一包饼干，拆开后直接伸手递到迁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