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佳人有求(2 / 2)

险。至于陆路,都是翻山越岭的羊肠小径,在一望无际的森林内,要走上好几天。且经常会迷路,在森林中绕来绕去,走不出来。不是粮尽饿死,便是在冰天雪地中冻死,或是给野兽吃掉。这是一处死亡的绝地,充军到那儿去的囚犯,九死一生,很少人能生还。”

听了玉格格的解说,欧阳清更加迷糊了,就问:

“贝勒怎么会上黑水屯?那里不是打猎的围场吧!“

安亲王无奈地苦笑,点头道:

“他是在围猎时迷了路,误入黑水屯的。“

“那围场在什么地方呢?”

“这……”文裕想了一想,才道:“佳木斯附近。“

“佳木斯离黑水屯有多少路呢?”

“这……很远吧我也不知道相隔有多少里。”

“那么,贝勒怎么会离开围场很远,迷路去黑水屯呢?我相信打猎时会有很多随从陪同,还有当地的人做向导,不可能走得那么远呀?这……岂不很奇怪么?“

“够了!欧阳清,不要再问下去了!”文裕脸色变得很难看,喉咙内的痰“咯咯”出声。他很气急的道:“我只要你查出凶手,告诉我杀害小儿的那个人姓名,不是请你追根问底,研究小儿为什么去黑水电!

欧阳清对他的恼怒,并不惊讶。这件命案内幕暖昧,安亲王准是隐了重要的事情,不肯说出来。江南浪子对人人痛恨、对他的死讯称快的寿德贝勒遇害,追查凶手的工作不感兴趣。在这种情况下,他冷淡地欠身告辞道:

“王爷既不想把全部案情相告,很抱歉,还是另请高明。告退了!“

他立即想走,玉格格发急,双手一拦道:

“我好不容易请你到京里,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这案子我考虑再三,认为除了你,恐怕别人办不成功,オ向家父推荐的。请你看在我的面上,无论如何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吧!“

玉格格说得诚恳,是在求他。欧阳清觉得很不好意思。他站住了说:

“您太拾举我了,说到办案,不见得非我不成。如果王爷不想惊动官府,您派遣几名得力的宫内侍卫去侦查,很是方便呀!且不必担心机密外泄。”

玉格格笑了,她的嘴唇一撇,装出很轻视的神色道:

“唷!别提那些宫内侍卫了,都是绣花枕头,外表好看,内里是草包。他们的武艺平常,又没有本领,不肯耐劳吃苦。平时抽鸦片、提鸟笼、逛八大胡同的窑子、摔女戏子,这些很内

行,要他们办重要事情,嘿!没有一个中用的,交给他们准砸!

我对那些大爷,真是厌烦!个个都是皇亲国成,勋臣后代,碰都碰不得!如果认真的管理他们,嘿!把满朝大臣和宗室的老爷子都得罪了,闹得天翻地覆,使我干不下去。

唉!这已不是一百多年前的时代了,侍卫可派大用场,能干许多秘密差使!

再说,黑水屯住的是戍兵和充军犯,是个无法无天的野蛮世界,最不喜欢衙门的人去调查。且一定查不出什么来!我若派十个待卫去,嘿!准是抬回十个尸体!象家兄一样的给毒

蛇咬死!“

玉格格苦笑,说出了清宫侍卫的不中用情况,以及到黑水屯查案的危险性。找欧阳清相助,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又安慰他道:

“但是,请尽管放心,不会让你在黑水屯送命,我们已有了妥善的安排。只要你点头答应,就送你去黑水屯,保证能活着回来!嘻嘻……说真心话,我是舍不得你冒险呢!”

“噢?妥善的安排?这是需要的吗?”欧阳清问。他心中想

好象玉格格把什么事都弄妥了,料定他会前去。

“怎么不需要呢?你虽有高强的武功,但也难防奸徒暗算!且有了掩护的身份,查案方便得多。这安排很简单,把你当做充军的囚犯,发配黑龙江服役,我们会暗中关照那边,将你送去黑水屯。”

欧阳清听了不住摇头,道:

“不要开玩笑!我一辈子不进衙门,不犯官非,不坐监牢,做个悠闲自在的百姓,怎么可以变成囚犯充军?这安排太荒唐,我不想干!“

“哈!哈!”安亲王大笑道:“欧阳大侠,那是假戏呀!又不是真的将你充军黑龙江,你到了黑水屯,如果发觉什么不对,就可以放出来,不会让你困在那儿很久。我们暗中联络保护,不会令你发生危险,尽可放胆前去。所以,剩下来的事只是条件!我不会让你白费力气。你要银子,尽管开出数目,我会照付!要是除了银子,还想谋个一官半职,我也会答应!立即派个肥缺,等你回来走马上任,风光一番!“

安亲王好大的口气,好象清皇朝的主子,赏赐个肥缺的官职,轻易得很,一句话就可办到。欧阳清这时反而不生气了,他觉得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因为文裕满脑子是升官发财的念头,以为只要用银子和官职,就可办得通任何事情。但他真

有如此能力,可以给欧阳清做官(又是肥缺)么?还是吹吹牛的?江南浪子很怀疑。

欧阳清微笑不答,玉格格已猜到他的心思。说道:

“你不用疑心,爹是说得到做得到,答应给你做官,派个油水特别多的差使,可到史部门先领札子,再出京赴关外。告诉你吧,还有很多有势力的大臣,在支持你哩!好象总理衙门和宫内的总管公公,都盼望你赶快去黑水屯,将凶手查出来!

欧阳清越听越奇怪,寿德贝勒之死,安亲王要查明凶手,那是为了爱子情深,理由还说得过去,但这事和总理衙门和官内太监,又有什么关系?实在想不明白。就说:

“噢?他们为什么要支持?希望查出凶呢?”

安亲王笑笑,很得意的说:

“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同情小儿不明不白的死去呀!真正的朋友就是在患难的当口见真情的:”

“唔,你们真是好朋友呀!”欧阳清讽刺的说。

这是蛇鼠一窝!这些人和安亲王连结一气,想必臭味相投,利害一致!欧阳清自己清白的身子,犯不上蹚混水,和他们混在一起。何况他不爱银子,又不想做官发财,没有兴趣为这

种人当差。就摇摇头道:

“对不起,王爷,我不想干!你还是去请一位精干的老捕头,只要出千把两银子,他会做得很卖力!“

我不想省钱,我不是要找价钱便宜的捕头,我是要找一个我能信任的人!”文裕道。

“多谢看得起,信任我,挑我升官发财!”欧阳清语含讥刺,问道:“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谋害贝勒?

文裕摇头。“不知道

“王爷总得有个猜想的。”他道:“没有原因是不会行凶杀人。您一定有个理由,怀疑有人害了贝勒。”

“也许……这孩子喜欢玩耍,在窑子里争风吃醋,结下了冤仇,遭到杀身之祸。”文裕言不由衷,很勉强的编出个理由来。他知道欧阳清不会相信,因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最多在

妓院内打架,绝不会千里迢迢的去关外行凶。

“……“欧阳清微笑,不说话。眼中神色很明显,他不相信这理由。

文裕有些气结,沉下脸来道:

“我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谋杀小儿,我只想知道谁放毒蛇害他!只要你将凶手名字查出来,告诉我就行。我不想麻烦你去复仇,或是抓他归案法办!“

安亲王不肯透露命案的详情,和他多谈无益,何况夜很深了,谯楼上敲三更,已很晚了。欧阳清要走,坚决的表示:

“王爷,我不能干这事,对不起,告辞!“

玉格格又挽留他,诚恳的说:

“不要走嘛!现在我求你,帮我们忙吧!相信你是唯一能办这事的人!“

“……“欧阳清表示歉意的摇头。

安亲王眼中升起怒火,脸色胀红,狠狠地道:

“欧阳清!你交上我这个朋友,对你很有益处!但你却不识拾举,哼!你不要后悔,将来会有重大麻烦!”

“王爷,你是在警告我吗?“

文裕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紧着牙,把水烟筒在桌上“砰”的用力一放道:

“总会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哼!也许那时是你求我!”

“爹……“玉格格阻住他说话,不想间得更僵,没有转圜的余地。

“送客!“安亲王端起茶碗,作一姿势。这是官场习俗,主人一端茶碗,就是要客人离去。

“告辞,王爷“欧阳清退出暖阁。

玉格格亲自送他出府邸,一路上叹气,埋怨地道:

“事情砸了,唉!真可惜!我明白银子和官职,你不感兴趣,不会打动你的心。但你不想想,哥哥神秘的死去,含冤莫白死不瞑目。凶手逍遥法外,岂不是有违正义和公道么?“

欧阳清低声冷冷地回答:

“很多人认为令兄之死,オ是正义和公道!”

“你真残忍刻薄!我恨不得…”玉格格生气,想揍他一拳,但粉挙却给欧阳清握住。她也没有用力,又叹口气,缩回了拳头。

她心中明白,寿德贝勒的名声不好,做的坏事太多,以致没有人同情他的死。他们虽是兄妹,但不是同母所生,性格迥异,平时感情也不大好。只因父亲文裕坚持要查出凶手,玉格

格就帮他请来了江南浪子。

但欧阳清拒绝查案,她也勉强不了。送到大门外分别的时候,玉格格轻轻地在欧阳清耳边低语:

记住了,回客栈去早些睡,房内不要点灯!“

“为什么?”他问。

玉格格白他一眼,不理睬的进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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