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1 / 2)

烟雨艳阳天,山花发杜鹃。

山中小道,夏羽瀚跨着马,望着那山花烂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忽觉置身于此中,方知岁月安好,不禁发自肺腑地感慨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四月初七,对夏羽瀚来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模糊的记忆告诉自己,每年的今天家里人总会做上满满一桌子菜,为自己庆生,而自己总是淘气,弄得一片狼藉。

那个时候,还有家,还有家人,很温馨。

奈何一夜刀光,破碎了梦,也断了人生。

时过境迁,十数年只在弹指一挥间,再回首,夏羽瀚已经记不清在多少个夜里惊醒,又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噩梦。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自欺欺人。

可当自己直面心中的恐惧,下定决心离开蓬莱的时候,师尊投来的目光,到底是对自己坚强的肯定呢,还是对自己无声的劝诫?

没有答案,夏羽瀚像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或许,或许只有沉到了底,才能触碰到那虚无缥缈的答案。

偶然传来一声布谷鸟鸣,将思绪打断。

“若非夙愿难了断,谁肯执剑问平生!”

夏羽瀚学着白云飞的口吻吟了一句,勒着马缰晃悠悠向东去了。

山路再长也终有尽头,一人一马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小镇。

这个镇子叫作‘乾阳’,为什么,因为路口的石头上就刻着这么两个字。

“卦曰:乾为刚健、奋发,阳者,日光照耀,明亮也。”一身着青衣的老者驻足石前,捋了捋胡须道。

“是啊老爷子,咱们转遍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当属这乾阳镇最为热闹了。”

老者身后站着一个后生,顶多也就三十岁出头,长得倒是挺成熟,七尺高的个子,很壮实,皮肤黢黑黢黑的,充满了阳刚之气。

这后生背着一个一背篓,脚边歇着一副担子,夏羽瀚看了一眼,里装着一口不大不小的锅跟半篓木炭,至于担子里面的东西,被毡布盖的严严实实,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眉目。

想来是卖吃食的吧。

“伢子,走。”老者花白的胡须一扬,“此处定有生意。”

“哎!”

那后生也不多话,麻利地挑起扁担,随着老者进了镇子。

凡镇子都有市集,依街而设,乾阳镇亦如此,一条青石长街直贯南北,将镇子一分为二。

长街两旁,大大小小的商铺鳞次栉比,间有木棚林立,放眼望去棚下吆喝叫卖的小贩多甚。

街上十分喧杂,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走走停停,好一派热闹。

夏羽瀚本不喜人多的地方,可思索片刻,还是牵着马挤进人群。

“快跟上,红豆。”

一片嘈杂中,轻柔的女声悄然滑过,不着痕迹。

这声音就像和风拂过风铃,悦耳之音久久不能消散,听上去很软,像春天落下的第一滴细雨,轻的又好似天边飘过的云朵。

飘啊飘,这一飘就飘进了夏羽瀚的耳朵,瞬间傻在原地,双目无神好像被抽干了灵魂。

也就是马儿蹭了蹭自己,这才返了魂。

“糖——人儿——”

声音很洪亮,穿透力极强。

人群中,角落里,是先前遇到的后生,此刻已经支起了摊子,卖力的吆喝,那老者正坐在小木凳上,伏身于案,手里忙活着什么。

片刻之后,老者猛地直起身,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等待的小女孩,女孩如获至宝,顿时乐开了花,将那东西举在手里。

糖人,在日头下看起来金灿灿的。

妇人摸索出两枚铜钱递给了后生,带着兴高采烈的小女孩离开了。

“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老爷又要生气了。”青涩稚嫩的女声传来,语气中充满了期许与不安。

“咦,红豆,这居然有糖人卖哎!”

轻柔的声音再次一闪而过,宛若露珠在花瓣上滑落。

“小姐……”

“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声音近了,更近了。

终于,两个少女在人群中左挤右挤,来到了摊前。

一个十五六岁,穿着一袭青紫色罗衫,扎着两个小发髻,一晃一晃的,十分灵动,也带着几分活泼,她的身旁,站着一位年纪稍大的姑娘,正看着糖人出神。

她身穿锦绣双蝶碎花长裙,外面套着素绢褙子,窄袖对襟,上绣雨荷锦鲤,云鬟束凤钗,玉带坠香缨。

“哟,两位客官,我家的糖人好吃不贵。”汉子见有人驻足,赶忙搓着手介绍起来,“怎么样,买一个吧。”

“哇,有狮子哎…还有老虎啊!”

姑娘的眼中泛起了光,朱唇微启:“有兔子的吗?”

“有!”汉子说着递给她一个糖人。

“真好看,多少钱?”少女握着糖人问道,粉面含笑。

“您给两文钱便好。”汉子咧开嘴,笑着回道。

“那个……”年龄稍小的少女支支吾吾道,“小姐,我们没带钱。”

“什么?”

“你忘了,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女孩声音小得像是窃窃私语,但还是传进了汉子的耳朵,当即收起了笑容,有些鄙夷地说道:“我说小姐,你没钱买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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