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威胁（1 / 2）

天下第一！

叶九知道江湖十分辽阔，也见识了秋花楼这等掌控人的邪道蛊术，昨夜将自己打晕带回的那人和方才的文先生，都是他尚不能理解的手段，他在外出执行杀人任务时，也曾在客栈听些江湖人士说起江湖上的传说和大事，但天下第一，这等狂妄的称号，竟然是当世江湖公认，叶九心中也震动不已。

“他让我杀掉叶大先生，就帮我解决体内蛊虫，且他让我杀掉叶大先生后去道源山找他。”叶九虽然心中震荡于那个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青袍道士竟然是天下第一，但此刻性命受制于人，也诚实开口，不再隐瞒。

赵青凰得到答案，却皱眉沉思。叶九也不急，拿起茶杯大喝一口，那茶本是专供皇室的上等好茶，此刻却被叶九如牛嚼牡丹般囫囵吞下，在叶九尝来，与自己在路边摊子上喝到的碎末茶叶，也没甚区别。

赵青凰本在思索李神天的用意，此刻见叶九如喝水般喝自己的好茶，一瞬间笑出声，笑声倒好似叶九在秋花楼时一位杀手刀上绑的铃铛晃动起来般清脆。

“茶不是这么喝的。”

叶九知道赵青凰在打趣自己，却并不因自己未曾见识过品茶而羞惭，反而回道：“对我而言，茶水只是解渴提神之物，品与不品，却也没什么区别。”

赵青凰想到对方昨夜前的人生都是在死亡的恐惧下苟活，刀尖染血也不过是为了能多活一个月，也略略收敛笑意，又问道：“先不谈品茶解渴，你这一身真气从何而来？我可知道秋花楼不会给你们这些可以随意抛弃的杀手修炼内家心法。”

叶九回想，无论是王剑山还是李神天，都不曾让自己对《玉仙功》保密，且玉仙功原本已经被自己销毁，此刻说出来也没什么，再者说了，玉仙功还需要打通隐脉，哪怕赵青凰开口索要，自己隐去其中重要关键，也不碍事，便开口道：“是一位雇主的报酬。”

赵青凰眼中若有所思，看着叶九道：“那这位雇主可真是够大方的，这等高妙的内家心法也能当作报酬，想来在这东南一带，也是卓有盛名的江湖豪侠，想必还是位使剑的高手。”

叶九听出赵青凰话里有话，却并不在意，反而是有些口渴，直接将赵青凰身前的茶壶拿过来又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茶水，这时他才发现，这茶水似乎是要比自己平日喝的碎末茶汤清亮些。

“我已经说了这些，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赵青凰闻言点头，艳丽的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我心中的疑惑有些开解了，但还有些问题不曾解决，我正要与你说说我要你做什么。”

“你以后，要为我做事。”赵青凰伸出如白玉的食指，指向叶九，面上笑容收敛，显得有些郑重。

叶九的左手按在桌上的刀柄处，眼神锋锐，便如昨夜与赵青凰过招般：“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卖命！”

赵青凰见叶九大有搏命之状，却也不惧怕，只是轻叹一口气：“唉，你的命我可不想要。我也不会拿什么蛊虫威胁你，我要雇佣你当我门下之客。”

“我每年付你黄金百两，还请高手悉心教导，若你答应，这座宅子马上便归你所有。”赵青凰说着普通人向往一生的东西试图诱惑叶九，“我还可以安排入朝为官，功名利禄也不过我一句吩咐。如何？可愿意为我做事？”

这些条件开下来，若是寻常江湖少年，只怕已经满口答应，开始幻想未来如何风光富贵，但，叶九不是寻常的江湖少年，他只想获得自由好好生活，叶九看着一副尽在掌握的赵青凰，依旧执拗如牛：“且不论你是否真能给我你所承诺的这些，我也不太向往荣华富贵，我求自由自在，并不想做江湖豪客和大官，你找错人了。”

赵青凰惊愕于眼前这个小小的杀手竟然有如此追求，秋花楼这些杀手不都是醉生梦死的吗？但赵青凰聪慧过人，也曾想过如若叶九誓死不从该如何，当下露出了个在叶九看来颇为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不好奇吗？从你醒来开始，我从未问过你的名字，叶九，前段时间杀掉雷霆剑王剑山的杀手，人人都说是秋蝉山长老或山主来此出手，可谁又知道，这件事仅仅是一个不入流的杀手做下的。”

“你威胁我？”叶九微微眯起双眼，左手将刀柄握住。

赵青凰笑道：“你说你只想要自由生活，可你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只能隐匿山野，这何尝不是一种不自由？”

“我可以在山野中过一辈子，也是自由自在。”

赵青凰扑哧一声笑了，随后立即用右手捂住嘴，道：“你呀，这不从秋花楼这个小囚笼进入更大的囚笼里吗？你想想，世上属于人的繁华，都在城镇，大多城镇进入其内都需要身份文牒，你什么也没有。”

“而且，你看看这个。”赵青凰从桌下取出一本颇厚的书，叶九疑惑地看向她，不知拿出这个是何用意。

赵青凰从书中取出一张画像，在叶九面前展开，那是一张人物画像，是一个少年，赵青凰看着还迷惑不解的叶九，提点道：“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像你？”

叶九向来不喜欢照镜子，但也从水中倒影里见过自己的面容，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青凰将画像放在桌上，展开手上那本书，道：“这上面全是你那位叶大先生叶铜蟾的账本，秋花楼这些年每一笔杀手生意都记录在册，也包括你杀王剑山那一单，你想想，要是那些受过王剑山恩惠的江湖人士知道了你是刺杀王剑山的凶手，你的下场如何？”

叶九沉默不语，深吸一口气后低声开口道：“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如你所言，我去寻求道源山那位天下第一的庇护，这些江湖人士又如何？”

“那要是秋蝉山知道你是杀死叶铜蟾的人呢？叶铜蟾可是秋蝉山大长老的孙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叶九猛然抬头死死看向赵青凰，胸膛快速起伏，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那位天下第一可还要我帮他做事，秋蝉山又如何？”

赵青凰如小狐狸般眯起眼笑了，道：“那你追求的自由呢？江湖人士追杀你，秋蝉山不会放过你，你要在道源山活一辈子不成？那位天下第一也有寿终正寝之时，你这不是从秋花楼这个囹圄，跳到了更小的方寸之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