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仇（1 / 2）

道道灵力绕着三人不断升腾凝实，转眼间便是化为三道橙黄色的高大人影，只是通体模糊面容不清，在虹色的天幕下犹显醒目。

陆道止在一旁被吓得又坐回了海水之中，他看着此等神乎其神的场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心想这便是书中所写的三千道法？

“雕虫小技！”

两个鲸老头异口同声，虽然并不将这几个小辈放在眼中，但显然这门阵法还是有些门道，于是前者后退一小步，后者向前踏出一小步，二个鲸老头重新合二为一，随之一阵阵奔雷声自天际沉闷响起，鲸老头双腿一沉，整个人化作一阵虚影踏入半空之中。

天色早已黯淡无光，只见他挥手一招，一道道雷电之力便从云层浮现而出，四面八方朝之涌来。

雷霆如甲披身，紫芒万丈，随着他一声长啸，一拳挥下，满天雷光为之一颤，便如灭世之劫朝着那三人倾泻而去。

“临！”

眼看着满天雷光即将砸下，三人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可见道心之坚。

而随着白袍人手中印决变换，其背后所召唤而出的三道橙黄色的人影手中也随之飞速掐诀，待到周天灵气为之一窒的那一刹那，其中一道人影探掌入脚下翻涌不定的海水，直接抽出一道声势浩大的水龙卷朝着满天奔雷悍然而去，看着架势竟是要独自接住这浩瀚雷海，翻转天地。

一旁又有一道身影双手在面前猛然合十，口中无声长啸，而后凭空拉出一把烈火熊熊的长刀，双臂挥舞之间，空间震动，道道带着风鸣之音的狭长烈刃不断掠空斩向鲸老头，雷电烈火不停地炸裂，虹色的天幕瞬间被染红百里。

鲸老头站在满天雷光之中双目通神，只见他右臂向前一探，一拳便砸在那拔地而起的水龙之中，一时间电光四射，水流如瀑，方圆之内顿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道道烈刃皆被拦在雨幕之外，正在艰难对抗。

以鲸老头拳头为核心，满天水雾电光全都朝着水龙卷汇聚而去，施加着万钧之力，其中那道橙黄人影仿佛摇摇欲坠，连同底下水面对应的白袍女子更是脸色苍白。

鲸老头单手狠狠向下一沉，手臂肌肉经脉喷张，可比战神，满天雷霆随之汹涌而来，威势无穷，一拳落下，那声势庞大的水龙瞬间在天际炸开，应声消散，而那道橙黄人影更是直接崩溃，立于海面的白袍女子同时吐血倒地，赶紧取出一枚丹药吞下稳住伤势。

霎时间这方天地之中风声雨声炸雷声不绝如缕，鲸老头独立天际，猛然伸手朝前狠狠一抓，便握住了一条登天而起的烈火长刀，单手用力一掰顿时便断成两截消散在风雨雷电之中。

随后他大手一挥，一道雷光自天际遥遥锁定第二道橙黄人影，奔腾而落，尽管这人影已经及时抬刀抵挡，但在这道水缸粗细的雷光之中显得如此渺小，眨眼功夫便被轰成渣滓。

于是立刻又是一个女子吐血倒地，情形很是危急。

但鲸老头却没有半点掉以轻心，他隐隐中觉得不管是这水龙还是烈刀都仿佛只是缓兵之计，关键是最后那一道人影，鲸老头低下头朝下方看去，只见其单手掐诀仍立于海面久久不发，方才自己有意造成的波动丝毫都没有对其产生影响，一道道金黄的纹路从其周身不停闪现，仿佛在酝酿某事。

鲸老头皱了皱眉头，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他目光一冷，也不再保留，双臂向后一展，满天雷光翻涌而来，如一条条游龙缠绕在他身上，一时间紫芒大盛，陆道止坐在海水中痴痴地看着，那老头的身影逐渐被雷光包裹，一道道雷霆如同穿针引线，在天际反复缠绕拼凑，最后竟然猛然化作一条百丈巨鲸，仰首长啸，复而垂首，携天地之威奔腾而落，犹如灭世！

看到这一幕，陆道止吓得快哭了，心想这老头不会是因为平时被自己骂那么惨，现在想要报复自己，顺手将自己也杀了？

“好一个以身入道，这便是你的法相？哼，倒也不过如此！”

然而为首的白袍女子看着天上的场景只是冷冷一笑道：“区区下族也敢逞凶！纵你是悟道又如何？若是陆园主还在此地我等自当退去，但如今只剩一个你，又有何惧？”

“天道煌煌，敕令四方！神禁！”

随着女子口中将悼词般的口诀喊出，一道金黄色的巨大符箓瞬间凝实，浮现在那最后一道三玄身影之前，眼看着天顶巨鲸已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吞没而来，巨大符箓微微闪烁，仿佛在自言自语。

嗡！

便在此时，满天的雷光突然炸响，半空中的巨鲸发出一阵哀嚎，仿佛中途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一般在空中挣扎翻滚。

在那雷霆巨鲸之中，鲸老头正浑身颤抖，以他如此高超的境界，此刻竟然感到头疼欲裂，那是来自灵魂之中的撕裂，他双手抱头，偌大的识海竟是随着那巨大符箓闪烁的节奏一起开始膨胀收缩，完全不受自己所控，更为骇人的是他那原本磅礴的灵力也不知为何被抽之一空归于虚无，以至于这条化身百丈的雷霆巨鲸瞬间就此奔溃，化为满天雷光如退潮般滚滚而逝。

这一幕极具冲击性，陆道止仰头看着原本正大发神威的鲸老头忽然如同被吸干了一般在天际惨叫哀嚎，随后扑通一声像条死狗一样倒头从空中直直栽落于海水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陆道止呆呆地看着，那枚金黄色的符箓就在其身旁不远处微微闪烁，这是他头一回见证所谓修士斗法，没想到一切发生得竟如此突然。

只是很快，海水之中有着人影挣扎，在几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鲸老头慢慢扶着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尽管依然被那道符箓所影响，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迷茫或者惊骇，反而死死盯着那为首的白袍女子及其身后那道巨大的符箓，凶狠之中带着刺人的仇恨，许多原本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从他的脑海之中一一浮现而出。

“原来是你们……”

鲸老头咬着牙，双目赤红，如同深仇大敌般看着那女子。

很多年了，他至今仍记得当年的那群人正是凭借这张符印在这里大开杀戒，自己的亲朋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唯独只有当时正在闭关的自己逃过了一劫。

那天他在密室之中以道术成镜看着外面的一切，看着自己的至交好友从外界布下道法掩饰密室的存在，同时也封锁了大门阻止拼死想要出去的自己。

这一切都让他痛不欲生目眦欲裂，而等到他终于能够出来时，那群人已经屠戮了一切从容退去，整方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哈哈哈！”

鲸老头忽然癫狂地仰天大笑，老泪纵横，有凄苦，也有悲哀，正是这份刺骨的仇恨让他一直活到现在，三百年了，他已经等待了太久，久到有些时候他都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自己还有仇恨吗？

直到今日仇人相见，鲸老头终于放下心了，这股恨意是如此清晰如此刻骨，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这一刻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谁都不能阻止！

站在他对面的几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冰冷刺骨的杀意，即便陆道止已经认识这怪老头这么多年，但此时此刻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陆道止有些恐惧，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给我死！”

鲸老头咬着牙，忍着头疼欲裂伸出颤抖的手，他手中抓着一样东西，对面的女子看得十分清楚，正是自己此前动用的镰刀暗器，不知何时竟然落到了对方手中。

鲸老头抓着镰刀毫不犹豫刺进了自己的左臂，剧痛使他发出阵阵呻吟，但也掩盖住了那股来自于其识海深处的本源撕裂感。

鲸老头仰天大吼，而后目光一凛，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眼前三个白袍身影，仇恨已经使他忘记了所有，现在的他只有一件非完成不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