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嗣（2 / 2）

我笑着说：“是该高兴，平南不喜安静，有个孩子，她倒是热闹了。就怕她照顾不好孩子。”

赵玉说：“娘娘还有您呀。”

我哑然失笑：“你说的是。”

待回到嘉德宫，刘肇已然等在里面，坐在案几旁边看折子。另一只手旁的折子还堆得高高的，恐又得看一两个时辰。

我放下披风，等身子暖和些了再坐到他旁边，拿起一本折子就开始看了。

刘肇放下折子，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对着我说：“周贵人身子如何？”

我接过啜了一口回道：“平南底子好，又好好养着胎，身子爽利。”

刘肇舒了口气：“这便好。”而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折子，以他看折子的速度却是良久也不曾换份新的，我知道他这是想起他其他的孩子了。

我看着刘肇：“陛下，如果伤心的话，可以对臣妾多说说，憋在心里是不好受的。”

刘肇说：“邓绥，朕难过，他们不是什么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他们是朕的孩子，他们还不会说话……刚长了牙，我都不敢去抱他们……”

刘肇声音哽咽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我站起来轻轻地抱住他，刘胜落了水昏迷未醒，刘世和刘平却是去重新寻了其他的好人家。感到身前的衣服有些许温热，我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刘肇的后背，此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陪着他伤心一会儿吧，伤心过后，他又要变回没有情绪的皇帝了。

待他平静下来以后，我才松开手，此时刘肇除了眼圈还有点红以外，已经看不出什么了，我提议道：“陛下，把其他皇子送出宫去吧。”

刘肇又是沉默了许久，我缓缓开口：“既然现在不能让皇后娘娘停手，前朝旧臣还未清理干净，阴家现在在朝堂还能吸引注意力不能除，把其他皇子送出去养吧。”

我有想过一两个皇子养在我的膝下，但是太危险了，我已是荣宠，若是还有皇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不仅保不住皇子们，还可能会把邓家、平南以及更多人都牵连进去。阴家现在还有更大的作用，我还需养精蓄锐。

刘肇听我说完依旧不说话，如果是皇帝刘肇他毫不犹豫就会同意我的提议，现在是父亲刘肇，是失去了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刘肇。他或许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孩子留在身边又不会惨遭毒手的办法，他颓然道：“好。”

刘胜之后出生的皇子就这样被送到皇宫外养着，除了孩子的生母和我，其他人都以为皇子夭折或者死于腹中，皇家血脉逐渐凋零，但好在公主都留在宫里。刘肇不和任何一个孩子接触，不管她们的衣食住行，就好像没有过孩子一样，我知道这是他保护孩子的一种方式，晚上的时候他也会问公主们的师傅平日的课业，当然是我把人唤来嘉德宫问的，他只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坐在一边。

刘肇这段日子总在问我他是不是最没用的皇帝，我总是安慰他，总会有办法把他们接回来的。永元九年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年的开头，刘肇失去了母亲，这一年的结尾，刘肇失去了孩子，但他仍坐在案牍前，孤零零地看着折子，一年到头都这么看着，也不管是几时，刘肇不觉得是别人的错，他只怪自己，没能平衡好朝堂的各个力量，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只怪自己式微，害了自己的母亲走上歧途。在这一年的最后时刻，我抱住了刘肇，这个温柔强大却千疮百孔的帝王，我对着刘肇说：“陛下，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

这是我认识刘肇第二年给予的承诺，刘肇紧紧拥住我：“邓绥……”这是刘肇给我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