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窦太后（1 / 2）

等我们回到嘉德宫的时候，内侍才来传话，窦太后所在的南宫走水了，刘肇让我先休息，而后就离开了，应当是去南宫了，自刘肇拿回权力之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窦太后了，他应该还是担心的吧，那毕竟是照顾了他二十年的母亲。

第二天在西宫请安的时候，听闻窦太后经此一难便一病不起，刘肇下朝后，就会去侍疾，并允许后宫的妃嫔前去看望。

但是因为后宫有较多的妃嫔身子都重了，也怕沾了晦气。阴氏倒是去了，或许是想同刘肇重修旧好，据说她打扮艳丽去看望太后，结果身上脂粉气太浓，给太后呛的差点晕了过去，刘肇正好也在，让她先行回去了，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了。也有几个妃子在刘肇在的时候去探望过，但是刘肇没有心思在她们身上，她们便也再没去过，没有阴氏的带头，其他妃子也乐得清闲，都只是派了东西过去而已。我暗叹人心凉薄，一日请安完，便拉着平南去看望窦太后。

平南准备了很多清淡的吃食，她在宫里无聊，就自己琢磨起厨艺来了，都是她亲手做的。平南的手艺是硬生生惯着我来的，我比较挑嘴，吃不了太重口的东西，平南刚开始下厨的时候，我顿顿都是她操持的，当时整个人都瘦削了不少，经过她不断改进之后，倒是又把我吃回来了。现在她应该已经是大厨了，还有百变的花样。

“邓绥，太后娘娘生病了，我特地煮的比平日都要淡了，她应当能赏脸吃吧，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这个礼。”平南有点忧心地说。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放心吧，你手艺好，谁吃了都喜欢。”

她立马高兴起来：“你说的我都信。”

等我们进了南宫才发现南宫大部分都被烧毁在重修了，整个殿外的婢女才一个值夜的，连洒扫的都不见有，更遑论是植被，凄凉萧瑟扑面而来。婢女带着我们绕过损毁的建筑物，到了没有被火势蔓延到的殿宇，太后应当是被安置在这里了。

殿内的装饰还是好的，没有特别破败，但是也是老旧的样式了，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咳嗽了，婢女同我们解释到：“邓娘娘、周娘娘，太后娘娘伤了嗓子。”

走近后，看到浅紫色的帷帐，有些旧了，还积了灰，但是料子一看就知道是最为华贵的绸缎，每个穗子都是极难的编织手艺，精细好看，穗子底下也串了小巧的铃铛，可想而知，这里的主人曾经是何等尊荣了，只是，没人去摆弄铃铛，偶有一小声的叮当响，显得格外冷清，帷帐下躺着的是格外虚弱的人，脸上倒没有堆满皱纹，只是发丝花白，眼神涣散，偶有清明，但是很快又迷离了，眉宇间依旧有未曾消散的傲气，她似乎就是靠着这一股傲气续命，眼前就是窦太后，她曾叱咤朝堂内，她的兄弟曾带着铁骑平定关外，她和她的母家只手遮天，她行事果决，一路上砍杀了多少拦路虎走上了专权的位置，最终却在这破败的帷帐下奄奄一息。

我和平南向她请安：“邓绥拜见太后娘娘，周安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床上的人嗤笑了一声，而后又不断地咳嗽，这次她咳了很久，要将她的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咳…咳……嗬………万福金安……”她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却还是要重复这四个字，她的嗓子应当是真坏了，声音嘶哑，都有点听不清。

过了许久，她才说：“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一句话仿佛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平南是个心地善良的，她最见不得别人受苦，她起来后就急急忙忙地说：“太后娘娘，臣妾煮了粥，还炖了鱼，都是清淡的，想让您赏脸尝尝……”

床上的人只是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我询问到：“太后娘娘，可需要茶水？”

窦太后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过了许久她又说：“……万福金安，呵呵呵哈哈哈，万福金安……”

旁边的婢女则是端了药上前，窦太后不做反应，婢女将药喂进去，又过了半晌，她才又有了些精神：“端上来吧。”

平南从担心又变得高兴起来，把粥端上去了，婢女扶着窦太后坐起来，倚靠在床上，窦太后喝了几口粥便不喝了，鱼更是难以下咽，只得作罢。她说：“你做的很好喝，是予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