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动(1 / 1)

到年底的时候,后宫就有很多人传出来有喜了,阴氏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还要淡,她变得易怒、善妒,每次首当其冲接受到她怒意的人都是我,而后就会迁怒到平南和其他妃嫔。刚开始我不喜欢阴氏是因为她骄奢淫逸,浮夸作风,不知民间疾苦,可自那日刘肇训斥她之后,她便也收敛了许多。也是自那日之后,刘肇就再也没来见过她。

我知道她有想法子挽回刘肇,譬如送吃食去未央宫,又譬如将自己新练的字裱起来送到未央宫去说望刘肇能指点一二……但是都如同石沉大海。再后来,她也有自己的骨气,不再去找刘肇了,而是在西宫自怨自艾,每日早晨请安的时候为难妃嫔们。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明明一年多前还是感情极深的少年夫妻,刘肇在佳丽三千进宫之际封她为后,在大局初定之时带她受群臣参拜,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皇后是谁。可是就在这一年的时间,刘肇厌她的善妒,恶她的手段,与她渐行渐远。其实阴氏只是想让刘肇多在意她一些,因为她全身心都在刘肇的身上,但是她想要求得的皇帝的真心,那恰是这世间不可能存在的事物,阴氏终究是妄想。所以她挑我刺的时候,我也总是自己受着,她若是苛责惩罚别的妃嫔,能轻了(liao)的我都想法子帮帮她们,希望大家心里都少一些怨气,马上就要迎来新生命了,都要喜气洋洋的。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和刘肇做朋友远比做夫妻要轻松,我知他敬我,我们极少同床共枕,也没有圆房,这是他对我的尊重,我很感激刘肇愿意给我的这一份真心,所以我也帮他将后宫打理清净些,起码不是乌烟瘴气的。

助曹大家修书、劝说蔡伦、计算农时、进献良策,我清楚若是没有他的默许认可,这些我都是无法实现的,是他给了我发展社稷的机会,刘肇在我心中更胜知己。

十月的时候我让赵玉拿了玄色的料子,空闲的时候就缝几下,从太医院讨了安神的草药,做了香囊,我的女红向来很差,做了两个月才堪堪完成,实施丑陋送不出手,就将它放在妆奁的底下。

今晚刘肇依旧是带了些糕点,他可能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于是将不同的糕点拼在一起,拼成不同的样式,挺花哨挺好看的,我拿着一块银丝糕打趣道:“难为陛下这么费心了,这是个什么花?”

他摸了摸鼻子,说:“都是膳房做的,朕猜应该是桂花?”

我看着他有些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了,看着就像,是开了一串的桂花。”

刘肇笑了一下,自信地说:“膳房的厨娘还是摆的很传神的。”

厨娘自然不会这么笨拙,我想着,还是被逗笑了,捂着嘴的间隙看见刘肇盯着我的手,还未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你这手是怎么了?”

我看着我的手,上面除了拿笔磨出的茧子,就是指腹上细密的伤口,之前都有拿脂粉遮一下,好的差不多了就忘记了,我如实道:“无碍,做女红的时候不小心刺到了。”

“女红?”他又问,这语气中的不可置信让我有些羞恼,对对对,我是不擅长做女红,但是又不是不会做!

于是我有点生气地从妆奁底下把香囊拿出来递给他:“想着陛下平日总是劳心劳神的,晚上也睡得浅,就做了个安神的香囊送给陛下……有点不好看……本想着先放着,改日重做一个。”看着有些缝合不仔细的香囊我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刘肇接的快,指尖从我手心上滑过,有一点点凉,他的手总是冰凉的,手心倒是暖和,即使我和他握手只有那一次,也记住了那时的温度。他拿在手上轻轻地摩挲着,说:“针脚这么细密,你是做了多久?”

我不甚在意地回到:“臣妾手巧,只做了两个月。”

他低低地笑了两下,看着我说:“真了不起,邓绥。”

我被他盯地耳朵烫烫的,不去看他,微微低着头说:“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了,陛下还是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

他说:“我会的邓绥,谢谢你的祝福,朕很珍重。”而后他就把香囊别到腰间,认真地看着我,仿佛是个天大的承诺。

刘肇真的太蛊惑人了,他本身就极为好看,灿若朝光浮于水,静如温风梳柳色。如果说刚开始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让人不可轻易接近,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卸下了朝服,一心只有你的情郎,他曾经应该也是这么对阴氏的,千好万好,有新人之后照样把你抛在脑后,我不敢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不做过多的回应,只是多喝了几口茶平复心中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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