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赏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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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坐在位置上，一一回应了她的问题，她虽然也似是端坐着，我总觉着她的姿势有些奇怪，也罢，旁人看不出来就行。

就在我不胜其扰的时候，阴氏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刘肇，只听得观星楼门口的内侍高声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而后我便和所有的妃嫔一起起身行礼迎接皇帝和阴氏。他们二人应当是并肩同行，经过我的时候，因为是低着头，我闻到了阴氏浓烈的香粉的气息还看到刘肇明黄的靴子。待到二人入座，刘肇的声音从上头传下来：“平身，入座。”此刻他声音中的威严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最明显的一次，让人下意识地不敢抬头，我起身后便直接入座了，坐定后也只看着眼前的糕点，因为按照礼数不该抬头看皇帝和皇后的。

我能感觉到刘肇和阴氏的眼神是不是地从我身上扫过，不多时，便听见阴氏道：“陛下，这几天日子恰好，臣妾那儿的牡丹开的正好，今日臣妾便把牡丹搬来了让大家一起赏玩。”

刘肇回到：“皇后有心了。”

这下周贵人应该消停了，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牡丹了，可是我还没见到我心心念念的曹大家，此时她应当已经在外候着了，还赏什么花，应当赶紧让曹大家进来！我在心中呐喊，面上还是抬头视线追随着婢女一盆一盆搬来的牡丹，每个牡丹旁都放着一大三小的夜明珠，当数不清的牡丹铺满整个宴席的时候，本来因为没有点蜡烛有些暗的平台也一下子亮堂了，这千千万万的夜明珠，映衬着阴氏娇艳的脸庞，那笑意也愈加妖艳。我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心中悲凉，奢侈豪华不过美人一笑，夜明珠是亮，可它远不及我身后的万家灯火亮。一粒夜明珠便是天价，夜明珠也有大小之分，鲜少有形态相近的，她倒好，竟有如此之多相似的。

我叹了几口气，顺手端着眼前的茶水，浅啜一口，心里想着得寻着个办法让刘肇赶紧把曹大家请进来。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周贵人，她已被夜明珠映出的牡丹吸引住了魂，唉，靠不住。牡丹是被照料的极好的，它亦是被阴氏连根带土搬过来，花开的好看，也没有凋谢之色，乍一看竟像是在这宴会中间种了一片花海。可是牡丹是大花，这样成片地挤在一起，倒显不出它的独树一帜，不少妃嫔也穿了和牡丹相似的花色，看久了不仅无趣还会因为浮夸失了雅趣……

果然，周贵人又开始悄悄地看别的地方了，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吵着我了，结果她的声音又轻轻地传了过来：“邓贵人，不是说赏月吗，怎么也没人抬头看看。”

听到她的话，我也有些忍俊不禁：“不着急，再等一会儿。”

“好。”她果然消停了一会儿。

“邓贵人。”刘肇的声音突地传了下来，丝竹声也轻了下来，全场的眼神都到了我的身上。我放下茶水，在位置上向皇帝行礼：“陛下。”

“朕瞧你有些心不在焉，可有心事？”刘肇问，语调里还有些关切。

“邓贵人是不喜欢予栽的牡丹？”我还未回话，阴氏的声音悠悠地传下来。

阴氏当真是小肚鸡肠，我面上装着受惊的样子，急急忙忙地行礼道：“回陛下，臣妾一直在看花，看的入迷了些。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种的花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是吾没能赏到它的万分之一。”

“如此，予便放心了。”阴氏虽然这么说，却没说让我站起来，好不客气！我自然就跪在那儿，以免落人口实。

“起来吧。”刘肇很快就让我站起来了。

待我入座后，他又说：“既然今晚是来赏月的，牡丹赏过了，便撤下去把灯点起来，赏月吧。”

阴氏笑着说：“唯。”但她心里应当是极为生气的，毕竟当众被皇帝下了脸面。果然，阴氏后面都不怎么主动说话，只见这场面冷了下去，我想着也该让曹大家上来了，便起身对着刘肇说：“陛下，臣妾知曹大家是儒学世家，是翩翩儒生，想在赏月之时同她说说话，学习礼仪和知识。”

刘肇哈哈地笑了一下：“邓贵人是个好学的，宫中妃嫔皆该如此，敛于行，学于心。”随后他说：“让班昭进来。”

内侍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到了殿外，只待曹大家进来。刘肇又看着我说：“坐下吧，就你最忙了，一会儿走到中间，一会儿又站来站去，倒是这座你反倒沾的少，以后无需这么多规矩。”

我回到：“唯。”而后坐下，心想着刘肇这颇为亲昵的对话，阴氏不知道又该如何为难我了。熟料刘肇又来一句：“月色清冷，你这一身淡装素裹，是极好看的。”刘肇这一声夸是否是真心的我不知道，但是实打实地把我架在火上烤，好似我故意穿着如此，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我立刻回道：“谢陛下夸赞，臣妾惶恐，臣妾穿惯了这样式的，没有考虑到是宴会，白白扰了皇帝皇后和众位的雅兴。”把自己说的不懂事，应当可以平了很多人的不满，好在是躲过这一下了，真不知道刘肇为何要如此。

他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