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尼玛的人生(1 / 2)
人生的欣喜,在于你死去的时候没有值得你遗憾的事情。而重生的意义,在于你死去活来的时候,有许多值得你回忆的事情。
……
尼玛!郝孟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后狠狠地嘬了一口烟。
那团烟在喉咙打了个转儿后吐了出来,烟雾在空中散开,看着迷人又带点儿诛心。
尼玛在藏语的意思是光明的,神圣的,同时也有太阳的意思。
郝孟喜欢这个词,他觉得每当义正言辞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能最大限度调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能加强自己的情感宣泄。
所以他经常会说尼玛地加班使我快乐,尼玛地自摸清一色杠上花加倍快乐,尼玛地东拼西凑的假期让我丧心病狂的快乐!
郝孟的爸爸姓郝(这是肯定的),妈妈姓孟。两口子为了纪念二人的感情,所以给儿子取了个自认为特有文化内涵的名字叫郝孟,也有谐音好梦的意思。
当初郝孟听到老母亲的这个解释,白眼一翻嗤之以鼻,觉得这个说法很敷衍。
他一直怀疑是两口子在某棵大树下的草垛子里做梦的时候,一不留神创造出了自己,然后随意取的名字。
他从不觉得这个名字有多么特别,反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充分展示了上一辈人取名字的水平。就像那些小红、建军、国伟一般(抱歉,名字们,无恶意)。
唯一听到比较洋气的名字是初中有个叫莉娅的,因为有一首歌叫《耶利亚女郎》,可惜那个莉娅长得并不怎么样。
……
郝孟总是喜欢畅谈人生,他每次聊到人生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人升华了一般。
他可以在咖啡厅里犹如商务精英般优雅的聊,可以在酒吧里举着瓶啤酒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聊,可以在商务KTV里捏着姑娘细嫩的会划拳的小手嘶吼着聊。
但此时此刻,二〇〇〇年六月一个燥热的下午,郝孟一点儿不想聊人生,哪怕他知道不远处红星路附近的莎莎舞厅已经接踵摩肩。
莎莎舞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它介于行政违法的边缘还游刃有余,是部分觉悟尚待验证的群众踩着红线寻求刺激的地方。
它敞开包容的怀抱迎接十八岁以上的人们,大喊着来吧,这里会让你快乐,哪怕你已耄耋之年依然可以怀念青春。
五元,十元,二十或者一两百,当你进去再出来后,你的身体会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廉价的香水混合着汗液、香烟以及某种可能被四〇四的气息。
……
蓉城,郝孟的家在这儿。
它没有如北上广的浓墨重彩,没有如苏杭的水墨丹青,没有如东北的深沉厚重,它有着介于它们之间的别样的闲适。
你可以在细雨朦胧中走过青石小巷寻花,嗯,寻找诗意,也可以在喧嚣热闹的茶肆中品一杯香茗。
郝孟惆怅地坐在一面大大的招牌下,招牌上“春熙鞋店”几个字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店里播放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再往前不远的地方坐落着中山铜像。
迪克牛仔高亢沙哑的嗓音鞭笞着郝孟的心弦,手里的烟只剩下了一截烟屁股,他舍不得丢掉,因为这是最后一支娇子。
他忽然想起一句蔫儿了吧唧的话:把你刻在烟上吸进肺里,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
大热天的郝孟却打了个冷颤,曾经觉得很有逼格的非主流,此时回忆起来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郝孟一直思考,明明自己当天送别之后,晚上正在一艘游艇上陪着甲方爸爸以经过社会毒打的身体和姑娘指点江山。
那会儿江面的微风惬意,两岸灯火辉煌,游艇轻晃,一切正是美妙的时候,为什么咔嚓一下就回到了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
难道就因为自己还有那一百多万的房贷没还,把我发配回来继续当社畜,继续压榨年轻的身体还债?
还是说自己醉酒过后骂了一句八零后的人生真是特么的艸蛋?
他没有魂穿,而是正儿八经的身穿,返老还了个春。
原本的世界线呢?不存在了吗?
这个时代原本的自己去哪儿了?如《救世主》里一般被自己吸了?吸……啧啧!
郝孟想到此处不由得再次浑身一抖,之后索然无味……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起点重生就是没有道理的。只要双亲没有祭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路过,手里握着泡泡枪对着郝孟一喷。噗,其中一个炸开溅了郝孟一脸。
“瞎叽吧射啥呢?”郝孟骂道。
他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毫不利己宽以待人。
孩子他妈一把拉过孩子,嚷嚷道:“凶啥子嘛凶?有没有素质?他还是个孩子啊!”
还是个孩子!子!郝孟抹了一把脸,懒得再去争执。
“艸尼玛的人生呢!”他优雅地歌颂了一句。呵,年少时开的一枪,多年后正中眉心。
郝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玻璃门映射出算上鞋跟一米八的身材,俊逸的脸庞。他对着玻璃门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就是自己逝去的青春啊!
郝孟有些得意。你看这个男人叫大山,帅,太帅了,年轻,太年轻了。
想必此刻正看这本破书的秀儿们也是帅得一逼吧?
有些东西失去才知道珍惜,比如那句:想当年迎风尿三丈,叹如今顺风尿湿鞋。
不解释,懂的都懂。
郝孟此刻非常珍惜,珍惜想要珍惜的一切。
他将烟头扔在了春熙鞋店门口的角落,看着春熙路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从曾经老男人般的迷茫变成了大学生的清澈而愚蠢。
他坚定的走到旁边从九眼桥买的破二手自行车边,潇洒地抬胯而上,一蹬踏板往家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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