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矫情的离别(2 / 2)

郝孟掏了掏耳朵,似乎频繁的接听让耳朵有些不舒服。

他拿起手机一看,何小溪。

“喂!”郝孟接通后应了一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听见骨头咯嘣的声音。

“我马上登机了。”何小溪说。

堵车了,郝孟看着车外的路况,绵延漫长,没说话。

他似乎听见对面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就这样吧!”何小溪说完挂了电话。

郝孟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愣了愣神。他觉得有些事情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也就不想再去做多余地解释。

爱情啊,就算遮住你的眼耳鼻口,也会从你心脏的位置跑出来。而恨,就算彼此离开千万公里,也会深深扎进你的心里去。

分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跟得了风湿病一样。白天艳阳高照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夜晚阴冷的时候疼得想死。

何小溪上了飞机,倏而有了一丝轻松。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

后面不停催促的喇叭声将郝孟唤醒,他探出窗外骂了句:“催锤子,你特么飞过去啊!”然后一轰油门冲了出去。

他将车开到应急车道停下,想静一静。

于卫发来微信消息,一张照片——直通天际的远方和干净的蓝天,除此之外空荡无它。

于卫回蓉城,驾车行驶在渝蓉高速。微信里说,这条路已经走过无数次,每次的心情都和今天不同。

这是结束,也是新一段旅程的开始。

郝孟看了看手机里的黄历,芒种。气温,38℃。

于卫离开时的遗憾,就像渝澳大桥厚重的桥墩用力扎入嘉陵江里般深沉。虽有万般不甘,背影却依然保持着都江堰“一哥”的风范。义气大过天,兄弟永向前。

郝孟虽然觉得完全没必要把两个年纪加起来已过古稀的男人友情搞得像言情剧,但他在大多时候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丢下手机,郝孟眯了眯眼睛,窗外的阳光愈发刺眼,再贵的太阳镜也挡不住这阳光。

此刻涌出的伤感,像经过抛物线终于落地的石头发出一声闷响,震到心里闪过瞬间痛感。这是病,于卫和自己同属病友,因缘际会的宿命,天罗地网跑不了。

郝孟曾对于卫说,每座城市都是一座深海,我们都是里面的鱼。

于卫叼着烟说,听不懂你这逼话。

郝孟说,听不懂就对了,牛逼的人都是高深莫测的。

郝孟和于卫的友情一路走过大学,走过创业。东奔西跑的融资,当头棒喝的破产。再之后郝孟继续到一家公司工作,于卫开了家网吧。

于卫对郝孟说,他的梦想一直熙熙攘攘,但开网吧的日子是他内心真正最孤独的时候。

后来郝孟说,那你来吧,跟我一起,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又能在一起,我需要一起扛过枪的朋友。

于是,他们一同到了渝城,从一片海到了另一片海。

青春是时间的原配,理想是现实的小三。

……

昨晚两人提着酒瓶子,穿着人字拖坐在北滨路的观景台边喝着,夏日的风里全是燥热的气息。

“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于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郝孟懒散的靠在栏杆上,打了个嗝儿,用力吐出一个字:“滚!”

“认真的,虽然还能在蓉城相见,但渝城却再也不见了。”

“算了吧,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别整些嘉陵江水深千尺,不及孟哥送你情了。赶快爬回去,我就想一个人在这里放纵不羁爱自由。”

“那好吧!既然这样,就把你在SPACE存的酒给我,我抱回蓉城去。”

“小子!你这是想让我送你去世贸中心五十层上来个花样跳楼?”郝孟一口烟喷在于卫的脸上。

郝孟觉得已经喝得有些晕。

他明白,那些准备很久的告别情节终于上演。走到最后,唯一剩下的只有自己和那首舍不得删的老歌。

就像每个闷热的夜里穿着裤衩光着上身,叼着烟站在阳台,惟风若有若无的陪伴。

远处灯火辉煌里传来“乱就乱、四季豆、七星岗闹鬼”的划拳声。

江对面洪崖洞的灯光忽明忽暗明,似乎千寻和孤独的无脸男正在等待那辆开往远方的列车。

郝孟一直固执的认为渝城这座城市是迷幻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困惑。

夏季的燥热和冬季的冷冽是两个逆向的极致,就像他和于卫在这座城市里的拼搏和堕落一般。和每一个对手相遇,鹿死谁手的角逐在每一刻发生,转头是遗憾,是幸运都在身后。

这个行业,容不下无病呻吟的小情绪,满血状态的警觉和奔赴战场的未知,在某种意义上讲都和中年之前的梦想无关。

于卫说他很失望,郝孟想,或许只有他明白于卫心里的意思。

郝孟看了电影《火锅英雄》之后,就时常一个人在北滨路上遥望牛角沱的轻轨。他想着或许哪一天也能骑着摩托车,追着轻轨不停地跑。

他的这些柔软情绪在火锅喝酒划拳,满嘴袍哥言子儿的时候被压下去,身后是人与人之间流淌的复杂关系。

无论怎么言语,到今天,他还是没有梳理清楚这些人性沟壑,留下的只有千厮门大桥流光溢彩的辉煌、洪崖洞夜夜繁华和鎏嘉码头的喧嚣。

……

郝孟重新打燃了车子,“接下来,我也该离开了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车子进入车流后泯然于茫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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