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次离家（1 / 2）

中考结束后，可可考上了家门口一所不好不差的高中，她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愉快暑假，然而临近开学的前一周，学校突然通知，要求所有新生强制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开学后会有为期两周的军训，老王有点担心地看着宝贝闺女，她正穿着白色短袖和浅蓝色的毛边牛仔长裙，侧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剧。可可从小到大没有一天是离开过他们的，她的活动范围最远也就到村头的奶奶家，可即便在奶奶家，她也紧紧地跟在老王夫妇身边。不出所料，当可可知道她要强制住宿时，她躺在沙发上大哭了起来，“我不想去军训！”，可可把沙发都哭湿了，老王说，“闺女，学校的通知都是必须的，该去还是得去啊！”，“那你们能不能不要让我住宿？我不想~~~”，可可泪眼滂沱地看着妈妈，她祈求爸爸妈妈帮她申请走读，“爸爸妈妈申请不了啊，这是学校强制的........”，老王安慰闺女道，“没关系可可，我听说有的高中更恐怖，一周只能回家两个小时呢！”，“我不要！！！不要！！！”，可可哭闹了起来，她一边使劲蹬着双腿，一边扯着嗓子哭叫着抗议，“老师怎么就是不让我在家里待着啊！”，可可呜咽着抱怨起了老师，但是她在家里再怎么恃宠而骄，也无力反抗老师和学校的命令。

距离出发去住校的日子还有三天，妈妈每顿晚餐都做了可可最爱吃的红烧肉炖土豆，她甚至也开始焦虑起来，“可可自己能行吗？”这句话她一天之内至少问了四五次。可可也没有了笑容，每天嘟噜个嘴一脸忧愁，她会因为别人让她干自己不想干的事情而委屈很久，一家人沉浸在焦虑的气氛里无法自拔，第一次离家，令这个被娇惯的小公主猝不及防。

“鲁洋，你们学校是走读嘛？”，可可在电话里想求朋友们的安慰，格格是走读生，邵青的学校可以走读但他选择了住宿，鲁洋早在八月中旬就开学了，他组了一个摇滚乐队，正在和几个队友排练准备九月份的音乐节演出

“可以走读啊，但是我申请住宿了！”，鲁洋说道，结果电话的可可突然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你们也可以走读，只有我不能走读~~~”，可可委屈地哭了起来

该来得还是得来，三天后的早上，可可从睡梦中被妈妈亲声叫醒，“闺女，该出发了~”，可可一听到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来了，“呜呜，妈妈我不想去！”可可咧开嘴又要哭，妈妈在亲手给她穿衣服，她给可可换上了一件红白条纹的短袖，还套上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再给她套上一条到脚踝的流苏牛仔长裙，然后亲手给她的裙子系上一条黑色的腰带，最后给她穿袜子和小长靴，再给她长长的卷发带上公主发箍，每一步都是妈妈手把手不厌其烦地替闺女完成。可可换好衣服后，一直坐在床上哭哭啼啼，老王在给可可装要带的生活用品，他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就好像可可都能用到一样，里面甚至还有指南针和压缩饼干，老王的妻子在给可可装衣服，她把可可平时喜欢穿的牛仔裙装了满满一大袋，还给可可准备了拖鞋，运动鞋和长靴，还有一大堆内衣和袜子，甚至打底裤，“你这比上搬家了！上个学要这么多东西干啥？”，“你还不是一样，搞得闺女要去荒野求生一样！”可可还在抽泣，她觉得自己的屁股有好几吨重，但还是被爸爸连哄带安慰得上了车，妈妈在家里哭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在可可第一天离家上幼儿园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哭到不能自己，也许可可爱哭就是遗传妈妈。一路上父女俩的心情就跟车窗外的阴天一样沉重，还有从不远处刮来的秋风，刚九月份就已经让人瑟瑟发抖。可可双眼都哭红了，她害怕远离爸爸妈妈的羽翼，对于一切的未知都充满了恐惧，分离焦虑使得她忍不住流泪和哭泣。父女俩很快就到了老师通知的集合地点，很多家长都在和自己的孩子告别，老王鼻子有点酸，他又联想到以后闺女离开自己去上大学和嫁人的情景，但是看到闺女哭得更伤心，他只好把情绪收了回去，安慰自己的宝贝闺女。一个书包，一个大行李箱，老王都扛在了身上，可可大哭着抱紧爸爸：“爸爸~~~我不想住校~~~我不想去军训~~~~呜呜呜呜~~~~”，可可哭得很大声，她哭着哭着双腿瘫软着跪了下来，“呜呜呜~~~爸爸~~~我不想去~~~”，“听话可可，一会儿大家要集合了！”，爸爸牵着可可的手来到老师面前，“王怡可爸爸是吧？”，可可的班主任走过来迎接父女俩，“是的李老师，可可麻烦你们照顾了~”，老王不舍地说道。可可看着自己的班主任，紧张到收起了眼泪，她突然回忆起来，幼儿园大班的某一天，一位眼神凶狠的幼师瞪着她与她问好，“牛仔裙小公主来啦~”，她想表现得与可可更亲近一些，“可可你今天的百褶牛仔裙好漂亮啊，妈妈给买的吗？”，“嗯嗯！”可可其实很害怕这个有着金鱼眼睛的女老师，她实在是对小朋友太凶太严厉了，她强忍着泪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许哭”鱼眼老师厉声呵斥道，“呜呜呜~”，可可终于还是没忍住，当场大哭了起来，至于后来哭了多久，被训了多久，她就没有印象了。而这位鱼眼老师，据说后来因为被别的家长投诉而被园方开除了，她还打电话找老王哭诉了半天，可可的班主任李老师是一位漂亮但威严的年轻女士，显然可可只看到了她的威严，她依然很害怕。大家都上车了，只有她紧紧抱着老王的大腿迟迟不肯和老师走，“闺女，一个月后爸爸就来接你，好不好~”，老王耐着性子安慰着可可，“我不要你一个月后来接我，我要你陪我一起~”，可可呜咽着对爸爸说道，“爸爸不走，你先上车，爸爸开车跟着你~”，“真的吗爸爸？你一定要跟着我~”，“真的真的！”，“你必须跟着我！”可可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她命令爸爸一定要开车跟在校车后面。老王在帮可可放好行李箱后，就趁可可上车的间隙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怕闺女看到他不在又哭闹不止。

大巴车上还有一些空位没有人坐，“过来坐这边啊~”，一位女同学冲可可招了招手，她有着黑亮的头发，刘海和长长的马尾辫，上半身穿着宽大的外套，下半身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你的牛仔裙好漂亮啊！”，可可一屁股坐下来，她还在想爸爸是否在校车后面跟着她，“你怎么啦？”，女孩关切地问道，她看得出来可可刚刚哭过，眼睛都是红肿的。可可突然起身，发疯似地往后跑，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生的头，“喂！”，男生生气地冲她喊去，她也没有理会，她一口气跑到了最后一排座位的后车窗，她踮起脚尖往外看去，爸爸的车没有跟在后面，她望眼欲穿也没有在公路上看到半辆汽车，只有黑压压的乌云和寒冷的秋雨。可可焦急地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的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上，她把牛仔外套脱了下来挂在靠背上，女孩不想打扰到她，但她时不时地会去察觉可可的情绪，可可知道爸爸没有跟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嘴巴一咧，开始轻轻抽泣，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不止，对可可来讲，只要一开始哭鼻子，就停不下来了，她捂住脸，抽泣声越来越大，想到爸爸妈妈都不在，她无助地坐在椅子上号啕大哭起来，整个巴士都回荡着可可震耳欲聋的哭声，可可哭到全车人都看向她，只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同学们投来反感的目光，有的男生还捂着了自己的耳朵，“真吵，又尖又吵”，有的女生直接抱怨起来，反正可可的哭声那么大，她根本听不到别人有多反感她，“不怕不怕昂！”邻座的女孩突然抱住了可可，她温柔地用手拍打着她的背，轻轻地安抚着她脆弱的神经，“我叫李嘉怡，我在四班，大家都叫我嘉怡~”，可可渐渐地哭累了，她靠在嘉怡的怀里轻轻地抽泣，“不怕昂，乖~”，嘉怡的姥姥在她哭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哄她的，现在她用姥姥哄她的方式来哄另一个脆弱的心灵，“你是哪个班的呀~”，“我.....我叫王怡可......大家都.....都叫我可可......”可可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在五班........”，“不怕不怕，乖！”，可可在嘉怡的怀里睡着了，“老妹，她没事吧？”，隔着过道坐的男生也关切地问道，他和嘉怡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是因为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分开这么久~”。

军训基地终于到了，学生们陆陆续续下了车，大家排成男女两队等待老师带领进基地，可可还没有进到队伍里，她的行李箱和书包实在是太沉了，她连拖带拽挣扎着往队伍里走，“我来帮你~”，博文来到可可身边，他一把拽起行李箱就走，可可也没有说谢谢，在家里她从来都不需要亲自做这些事情，在爸爸妈妈全方位的伺候下，她觉得这些帮助都是理所当然，但是好在博文并没有说什么，“你都装了些啥？沉死我了！”博文累到汗流浃背，可可在一旁抹着眼泪慢悠悠地走着，她手里的书包甚至都到了博文背上，“我爸我妈给我装的~”，可可带着哭腔嘟囔道。

好巧不巧，可可和嘉怡被分到了一个宿舍，她的床位在嘉怡的下铺，博文进不了女生宿舍，只好拜托妹妹把可可的书包和行李箱一起拿进去，“重死我啦！”，嘉怡被可可的行李吓到了，“快帮我脱衣服！”，可可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她把牛仔外套甩在被子上，穿着扎着腰带的牛仔裙等着格格帮她换衣服，“帮我脱衣服呀！”，可可以为嘉怡没有听到，嘉怡在收拾自己的衣服，她没有理会可可的无理要求，“你可以自己换的~”，嘉怡温柔但毫不退让地说道，“我从来不需要自己换衣服！”，可可不服气地说道，嘉怡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可可，“你从来没自己换过衣服是吗？”，可可点了点头，“那你得学一下自己解决了，我们又不是在家里~”，嘉怡说完就出门找哥哥玩了，可可就这样被晾在了一旁，“呜呜呜~~”，可可坐在那里又哭起了鼻子，因为格格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第一位，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在家可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啊。

“你看上去咋这么累？”，博文看到嘉怡说道，“那个叫可可的小姑娘，她让我帮她换衣服换裙子，还让我帮她换鞋！”，“什么，我没听错吧？”博文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她说她从来没有自己换过衣服~”嘉怡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自己的衣服，裙子和鞋袜，她应该自己去换！既然她和我们一样离开家这么久，她就应该学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博文有点生气，他气可可的娇纵任性。“所以我没答应，但我没想到她自理能力这么差！”，嘉怡吐槽道，“我帮他推行李和背包，她就在旁边一直抹眼泪，一句谢谢也没有！”，博文很反感可可的公主脾气，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孩还不会自己换衣服，甚至在旁人给予帮助的时候视为理所应当。

嘉怡回到宿舍，她看到可可躺在床上还在哭，她甚至连牛仔裙的腰带都还没解开，她唯一换掉得只有两双靴子，而且还东一只西一只，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闹脾气把靴子甩得七扭八歪。嘉怡来到可可身边，她哭得床单都湿透了，“没事的可可，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确实会有点难~”，格格温柔地对可可说，“我也是第一次自己出来~~我一开始也挺害怕的~~”，嘉怡试着拥抱可可，可可在嘉怡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我害怕.....”可可抽泣地说道，此时此刻她不是什么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也不是光芒四射，万众瞩目的小甜妹，她只是一个因为离开家而无助哭泣的小女孩，“嘉怡，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衣服换下来？”，可可略带乞求地说道，“那可不行，大家都能自己的衣服自己换，你也能行！”，这点原则嘉怡还是有的，她从来不会满足别人无理的要求，嘉怡说完就要上床，“我....我解不开腰带了，我脱不下来我的裙子~”，嘉怡停下来，她想了想，然后在可可面前蹲下来，“我来教你~”，她开始手把手地告诉可可，腰带是怎么系上和解开的，以及系腰带的时候怎么调整松紧。“像这样穿进孔眼儿里就好啦，如果你觉得紧了，就从孔眼儿里抽出来，然后选一个更宽松的穿进去系紧就好！”格格耐心地教道，“你不会系腰带为什么还要戴啊，直接套裙子不就好啦？”，“我妈妈会给我系，我喜欢穿裙子的时候戴腰带！”，“这样你现在就会自己系腰带解腰带了~”，说完嘉怡就要上床睡觉，“我还没换睡衣呐~”，可可有点撒娇地说，“你自己会换~”，嘉怡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她没有理睬可可，一躺下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