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晃动(1 / 2)

我出生在望海省的谐宁市,那是一个面积不大,但是古色古香的小县级市,由省会太蓉市代管。我在十九岁时考到了太蓉市的警官学院,并在结束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后留在了太蓉市作为一名刑警服务社会。但是在我干了四年后,也就是距今两年前,在一次性质恶劣的凶杀案现场,我看到一家三口被肢解的惨象后,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并在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由于案件迟迟不破而一蹶不振,最终因为考核不过而被警局辞退。

被辞退的我回到了谐宁市,在离家不远的古街上开了一家小茶馆,每天就跟客人打打牌,聊聊天,消遣度日。我的父母偶尔也会来,但是看到曾经阳光开朗的我变成了如今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老是唉声叹气。因为不想让他们每天在我耳朵旁边唠叨,也不想看到他们每次看向我那失望的眼神,我没有在家里住,而是直接住在了自己的茶馆里。我的朋友们在周末或是下班时也会到我这里来打牌,我的生意百分之七十的营业额都是靠这些朋友们撑起来的,所以我很感谢他们,但是,每每他们问起当年那场凶杀案,我都会脸色一沉,一言不发。次数多了,也就再也没人问了。

那场凶杀案的惨状时不时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只要一出现那个被碎尸的小女孩的脸,我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痛恨自己的无能和逃避,更多的,则是至今没有抓住凶手的愤怒。我只会跟曾经的警察同事打电话时聊起这个案子,由于职务原因,他们不能告诉我太多细节,但是他们会在说一堆没用的信息之后,告诉我没有抓到凶手这个结果。

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到今天,每天睡眠时间可能平均也就三四个小时了。母亲十分担心,多次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我都以茶馆生意太忙拒绝了。其实,这是我自己毫无必要的一种坚持,我深信,只要我曾经的同事们能抓住那个凶手,我的睡眠瞬间就能恢复正常。

这天是星期六,我像往常一样五点半就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后就准备上街买糖和茶叶。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来了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年轻人,刚在麻将桌前坐下就说要四杯柠檬水但是要多放糖,我看所剩的冰糖反正也不多了,索性就全给他们加了,结果一个红发青年站起来就骂我给他们的纯粹就是糖水,没有一点柠檬味道。我也承认我糖确实放的太多,就说这些茶钱给你们免了,但是这些人不依不饶非要让我把开桌钱也免了,还要揍我,那我可就不能惯着他们了,三两脚把这些年轻人打的酒醒了,灰溜溜跑出了我的茶馆,一个人气不过,还操起路边的板凳把我的立式招牌给砸了。

“哦对了,还得订个新的招牌。”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打了个哈欠。其实这些我都不太放在心上,砸了就砸了,再买就是了,内心并没有什么情绪,无论是昨晚那些年轻人骂我还是动手的时候,我都是一种很平静的心理状态。

在我买了所需用品往茶馆走的路上,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他没有穿制服,高高的个子,一身黑色运动套装,戴了个鸭舌帽,几乎要挡住他全部的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老朴!朴枣山!”我挥舞着手跟那人打招呼。那人抬头看向我,露出大咧咧的笑容,上来就跟我击了个掌:“可以啊瑞子,我不穿制服你还能认出来。”

朴枣山是我当警察时的搭档,也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我们经常会在下班时一起去撸串,也会在一起出任务时走在我前头。他比我大三岁,也比我先进警察局,算是我的前辈,为人和善,相当照顾我,在我离职后,当年那次凶杀案的后续几乎都是他跟我说的,但是这两年时间,由于各自的事情,我们没有再见过面,所以我还是相当惊讶他居然会出现在谐宁。

“你说你开了个茶馆,我就一直想抽时间来看看你,抱歉啊,直到今天才有时间,也没跟你打声招呼。”我拍了拍朴枣山的肩膀,说道,“咱们俩谁跟谁,快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

看到朴枣山,我一直以来都不高的情绪此刻十分愉悦,不光是见到了老友,还因为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开我心结的人。我跟他有说有笑的到了茶馆,泡了壶上好的铁观音,面对面坐着,彼此开始聊天。

“怎么样啊最近局里,那案子后来有消息吗?”刚一坐下,我就兴奋的问案情。“还是没破。”朴枣山喝了口茶,享受似的吧唧了一下嘴唇,然后说:“瑞子,你也快三十了吧,过去的该放下就放下吧。”我也喝了口茶,今天这茶买的确实不错:“我怎么能放下啊,不是都跟你打电话说过吗,这是我的心魔。我现在的精神世界就像被盖了块黑布,只有你们快点破案了,这块布才能被掀开。”

朴枣山笑了笑,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看向了窗外。清晨的谐宁古街,熙熙攘攘的人们在石板路上走着,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真美啊,”朴枣山像是在自言自语:“谐宁不愧是出了名的古城,你下午要是没事带我转转呗。”“转个屁,下午生意正好呢,今天星期六。”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我有些不耐烦,情绪又落了下去。但是朴枣山似乎没发觉到我语气里的不愉快,他还是微笑着,说:“那我就自己去转了,今天我不回去啊,晚上给我安排个住处。对了瑞子,既然你不愿意放下,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局里?现在人手又缺了,以你的身手和本事,应该没问题。”我摇了摇头,说:“现在的日子我觉得很滋润,虽然挣的不多,但是清闲,再说了,你们什么时候抓到那混蛋,我再考虑要不要回去。”朴枣山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说:“我是认真的,你才不到三十啊,这么年轻却活得跟老大爷似的,难道你不想亲手抓住他吗?我给你写推荐信好不好......”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连喝了好几杯茶。他见我逃避问题,叹了口气,一边喝茶一边嘟囔着:“臭小子,浪费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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