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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位血缘上的外公,最擅长拿亲人做威胁,陆之尧已经栽过一回,很清楚那种无力的感觉。

他可以抛掉一切不顾,可谢漓还有个母亲。那是他除了姐姐外,在这世上还活着,最亲的人。

陆之尧头一回觉得自己错了,他一开始就不该让谢漓来,不该让他卷入萧家的纷争,不该拿他的亲人冒险。

陆之尧转身,语气恭敬但话中带刺:“萧总,您今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难堪吗?”

像是不喜这个称呼,萧日峰鼻中哼出口气,“你说过,你们是为了利益结婚;也说过,你们会离婚的。”

陆之尧语气肯定:“我是答应过,可我也说过,要等事成后,现在还没到我说的时机。”

“时机?今天就是时机!”

萧日峰噔地站起来,“你看不到今天来得这么多人吗?萧袁两家的合作势在必行,只要你现在下去,和袁欣重修婚约,我立马就会当众宣布你的身份!”

“以后你母亲再也不用被叫做私生女,所有人都会把你当萧家的正统继承人看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

陆之尧嘴角轻笑,“您让三舅当众羞辱我母亲,纵容姨妈打压我伴侣。

这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萧家?您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就算没有联姻,萧袁两家的合作依旧能够进行。您心里清楚,您这么做,只是在报复我爸妈当年私奔的事。”

陆之尧紧捏拳头,身旁的人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迟疑几秒,伸手掰开他的手指,回扣住。

萧日峰回呛:“别说了!”

陆之尧低头,语气低落:“外公,您如果真对我妈和外婆,有一丝愧疚,婚约的事,我们就别再提了。”

一句“外公”给萧日峰干懵了,或许是迟来的良心作祟,他重重叹口气,转过身。

“你们走吧。”

陆之尧沉默几秒,依旧礼貌:“天凉了,您注意添衣,我过年再回来见您。”

说完,谢漓就被身旁人拉着出了书房。

两人从二楼书房下到大厅,穿过繁乱嘈杂的人群,他们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

众人只见一袭白衣,双双奔出大宅。

陆之尧越跑越快。

看着对方松弛的嘴角,谢漓察觉到,他心情很好。

陆之尧:“上车。”

回到车上,陆之尧就掏出手机,先紧急发出几条消息,等得到回复,才扭身系安全带。

或许是被身边人感染,谢漓心情也愉快起来,虽然过程糟糕,但是好在结果不错。

他揶揄说:“你刚才演技不错啊,那声外公,听得我都要感动了。”

“萧日峰吃软不吃硬。”

陆之尧回笑,“反倒是你,几句话就能惹得他摔杯子,本事挺大的。”

谢漓挑眉:“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天天被你这张嘴荼毒,你说我这口才,能没有长进吗?”

他摊手一笑,系好安全带,车子渐渐发动,朝大宅外驶去。

谢漓打开手机,一溜的消息弹出来。

他扫过一眼,多数都是袁达发得,谢漓不用看,就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他目光停留在最新一条。

【袁达:你俩怎么跑了?私奔去了?】

谢漓想到方才书房的对话,又想到两人一身白衣。

刚才那个场景,外人看着,的确像是从婚礼现场逃婚出去。

他回复一句:【嗯,私奔去了。】

谢漓关上手机,没再管手机里的消息,毕竟陆之尧在旁边,他也不好回复。

车内安静几分钟,就在谢漓要睡着的时候,陆之尧打破沉寂。

“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漓半睁开眼睛,打个哈欠:“没什么想问的。”

今晚他见了太多人,七七八八的消息都钻进他的脑中,谢漓连蒙带猜,都能把陆之尧的事拼个大概。

虽然还有些疑点,但他想,那应该都是陆之尧不愿提起的隐私。

他知道自己问,陆之尧就会给出答案。可与其让对方,在质问中被迫剖陈自我,他更想等时机到了,对方主动坦白。

车内又安静下来,谢漓扭头,盯着窗外扫过的风景,察觉到这并非来时的路。

谢漓:“不回别墅吗?”

“说好今晚带你见长辈的。”

“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陆之尧转头,看谢漓:“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谢漓按下车窗,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吹得昏沉的他立刻清醒过来。

“那是去见你父亲?”谢漓小声猜道。

他很多年都没见过陆之尧的父亲了。

陆之尧轻摇头:“他不住在s市。”

谢漓内心松口气,看样子人还好好活着。

“那是回安城了?”

他想到先前在安城,陆之尧是比他晚几个小时,才上得飞机,这个空隙,莫非是去见他父亲了?

陆之尧还是摇头,沉默几秒,说:“他被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他。”

身旁人情绪淡淡,谢漓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尽管没有提及主语,但谢漓不用猜,都知道这事是萧家干的。

瞬间,脑中一些疑问被解答,陆之尧之所以要回萧家,是为了被挟持的父亲。

那这次,他是要去见哪位长辈呢?

车窗外风景加速掠过,天色渐渐暗下,踩着最后一片晚霞,车子停在山下。

谢漓迟疑下车,抬头看去远处的石柱大门,上面刻着【城郊公墓】。

霎那间,一股从头到脚的刺麻感传遍全身,他站在车旁,感觉自己的脚难以动弹。

陆之尧唯一能见的亲人,已经死了。

陆之尧走过来,略带歉意说:“只有我妈离我们最近,凑合见见?”

或许是谢漓发愣的时间太长,陆之尧更加抱歉了:“你要是害怕,我现在送你——”

谢漓终于回过神,他抓住陆之尧的胳膊,摇摇头。

“来都来了,去见见吧。”

两人一路沉默,先去马路对面,买了些香纸和香烟,陆之尧出来时,又顺了瓶白酒。

“我妈生前爱喝酒。”陆之尧撒了谎。

两人登记完,谢漓跟着陆之尧,一直从山下走到半腰。

在一块块石板中,最终找到了他母亲那块,上面刻着的名字叫【萧雪】。

谢漓打破沉寂:“阿姨的名字真好听。”

墓前,还遗留有几株花束,已经枯得半死。

陆之尧挪开那几枝枯花,轻声说:“如果可以,我想她应该不想姓萧。”

“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这不是你们的错,陆之尧。”

谢漓跟着蹲下,拿起三炷香点燃,熟捻的插在墓前,燃烧的白烟在路灯下尤为明显,熏得他眼睛有点酸涩。

陆之尧跟着上了三炷香,接着打开白酒,洒了一瓶盖在烟灰罐里。

随后他举起剩下的白酒,对着瓶子,先大灌几口。

酒精滑过喉咙,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陆之尧酒量很好,但某些时候,他也需要一些外物来壮胆。

“说好给阿姨带的呢!你怎么自己先干了!”谢漓大吼,睁大眼抢过酒瓶。

陆之尧坐在地上笑笑,“她喝不了这么多。”

“我看你就是你自己想喝,切,想喝酒就直说呗!”

谢漓朝他晃晃酒瓶,擦擦瓶口,接着也干了一口。不同于白兰地,白酒的辛辣让他呛了一口。

“咳咳!下次孝敬你妈,能不能买瓶贵的!”

谢漓擦擦嘴巴,把酒瓶放到中间,也没个架子,坐在地上。

香纸被点燃,窜起的火光,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火光映照到陆之尧脸上,他眼眸微红,声音很轻:

“谢漓,虽然刚才你在车上,说自己没什么想问的。

但我觉得,都到我妈墓前了,有些事情,我想主动告诉你。”

谢漓抬头,添了把香纸,扭头与他对视。

火苗窜动,他没想到,方才车上还在想得时机,来的竟然这么快。

陆之尧又干了一口酒,“我妈是私生女,但我外婆不是第三者,是萧日峰对不起她。”

几十年前,陆之尧的外婆和萧日峰相恋,两人本情投意合,直到在创业的萧日峰知晓他外婆怀孕。

当时的萧日峰很年轻,他不想早早陷入婚姻,更不甘心娶一个穷姑娘。

于是大手一甩,抛弃掉怀孕的外婆,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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