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2(2 / 2)
这回,没有她这个累赘,相信丫头们能更快抵达安全的地方。
秦昭不知为何,实在记不起前世在城隍庙里救下她的恩人是何人,索性不再去想。
便嘱咐道:“若遇到有人相救,请恩公将你们送到曲阳镇凤来客栈,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她说这话之时,语气十分笃定,丫头们也定下心来,含泪应下,福身拜别,打开客舱房门,寻王妈妈去了。
“江匪要登船了!大家快跑啊!”
丫头们刚出门不久,大雨中不知谁在船尾喊了一声,就像是有意催着船上的人弃船逃命一样,船上的脚步更加凌乱。
秦昭吹熄客舱的烛火,站在门侧听了几息,这才朝大福招手:“带我去货舱,咱们两个暂且先躲进去,等雨停了再走。”
“可那些江匪若是发现……”大福说到一半,见秦昭一双美目清亮镇定,便紧了紧手:“娘子且随奴婢来。”
说罢,便带秦昭往距离货舱最近的入口走去。
所幸,此刻船上的人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两人走进货舱并未撞见什么人。
货舱里二十几个箱笼占满了大部分空间,空气里弥漫着香料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秦昭葱白的指尖在箱笼上轻轻抚过,想起前世,柔亮的桃花眼泛起一层水雾。
这些箱笼里装的都是娘亲在宣州为她置办的一部分嫁妆,还有她惯常用的香料和草药。
只可惜,这些东西注定会落入旁人之手。
“娘子,江匪上船必会打劫财物,咱们呆在货舱……会不会被抓个正着?”大福怯怯地问。
“不会。”秦昭轻软的嗓音,带着几分笃定:“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江匪’为的不是金银,应该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大福面露疑惑。
秦昭垂了垂眸子,没再回答。
她走到货舱尽头,在船壁四处敲了敲,摸索到一处暗门。
暗门里面有日常所需之物,虽不如客舱豪华,胜在干净整洁。只是久未居人,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味。
这是秦家客船独有的暗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才得知。
“只要躲进里面不做声,没人会发现咱们。”秦昭轻声说道。
大福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跟在秦昭身后走进去,关上了暗门。
秦昭脱了绣鞋,背靠着船舱,抱膝坐在床榻上,侧耳聆听着外头的动静。
而大福,则睁大双眼,紧紧抱着那只青布包袱,背靠床榻,缩在床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样子,船上短暂静默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只听见“咚”的一下,船尾突然传来碰撞声。
大福惊了一跳,腾地站起身,仰面看向舱顶。
“咚,咚,咚……”
舱顶连着甲板,不断有人跳上甲板,在船上走来走去。
这是江匪登船了!
秦昭拉住大福的手,轻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大福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头顶的甲板忽然传两人的说话声:
“衙内,这船上的人不经吓,方才最后几个已经全都弃船跳江了,咱们是不是等雨停,一把火把这船给烧了……”
“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那人的话。
“蠢货!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训斥道:“这可是定西侯秦崇的爱船,敢把它烧了,把你全家老小卖了都赔不起!
去把客舱里女眷的衣裳都给本衙内找出来,撒在这船上,只需明日这船漂到京城,让岸上的人都瞧见这船上头一团乱,女眷似被人欺辱过便就够了。
切记不可动这船上的任何财物,本衙内只要秦三娘名声尽毁,可不是跟秦家作对!”
“您毁了秦三娘的名声,可不就是跟秦家作对嘛。”那随从嘟囔道。
“你懂什么。”衙内声音有几分得意:“秦三娘并非定西侯的女儿,而是二房所出。秦二老爷不过是宣州茶林县小小县令,便是他女儿出了事,无凭无据,又能耐我何?”
“既如此……”随从谄媚地道:“小人方才瞧见,有几个丫头婆子护着一个小娘子撑舢板逃了,想必就是秦三娘,不如小人现在带人把那小娘子抓回来,衙内直接把那小娘子给……到时别说是名声,就连身子都给她破……”
“啪!”又是一道耳光重重打在随从脸上。
“蠢笨如猪的东西!老子要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你是嫌老子命太长了?敢动秦家的女人?!装成江匪吓一吓便就够了,既没丢了财物,又无人伤亡,就算这事情闹到官府,本衙内也有法子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若真动了秦三娘,定西侯绝不会坐视不理,老子可不想把命搭进去!”
衙内说着,嫌弃地催促道:“你赶紧把这船上的事儿办了,带人偷偷跟上那小娘子,一路护着,万不能让秦三娘伤一根头发,懂吗?快点儿!”
随从再不敢出声,懦懦应下,忙带人去了。
秦昭执意留在船上,一来不愿拖累丫头们逃命,二来也想印证心中的猜测。
如今听完两人对话,心底一阵阵发寒。
这些人果真不是什么“江匪”,而是借着江匪的名头,要毁她的清誉。
前世,这艘船顺流漂到京郊,被人发现上面全是女眷凌乱的衣衫。
京城人皆知这艘是定西侯秦崇的爱船,于是“秦三娘被劫,清白尽失”的传闻便在京城不胫而走。
她本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并非尊贵的璃王殿下。
这消息不出三日,她便被未婚夫婿家登门退了亲。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皇帝赐婚给璃王,嫁进璃王府成了堂姐的替身。
秦昭一刻也不敢忘记,临死前老妪对她说过的话:“……当年只怪你外祖陆家泼天富贵太过惹眼,大老爷不想这富贵旁落,才出手断了娘子原本的姻缘……”
知道她何时进京,又能在距京城只有一日水程的繁忙江道上,演一出“江匪登船”的大戏,最后还能让这些“江匪”全身而退的人,算来算去,便只有那一个——
那便是她的大伯父,定西侯秦崇。
若非死过一回,秦昭断不会将今夜劫船之事,与大房联想到一起。
看来,从祖母连番催她回京开始,便已经为她设好了局。
如今秦昭重活一世,必不能让他们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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