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山一道同云雨15（1 / 2）

时隔多日，四人终于再度在这静谧湖边聚头。没错，那白玉原本便打算来看望考核结束的陆安等人，却没想到这考核结束得比意料中的早了许多，正好撞上了缓缓朝偏僻小径走去的陆安三人。

而三人看到白玉手中所提之物，不禁相视而笑，甚至还看到白玉背了个小背篓，里面摇摇晃晃叮叮当当，陆安上前去打开一看，居然是各式各样的调味瓶，惊喜的同时也自叹弗如，许清欢更是直呼不愧是灵膳房的弟子，果然与众不同，他人出门所背的都是修道所需，而白玉居然能够把这调味瓶准备得如此齐全。

就连百年不改脸色的李浮游都为之侧目，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而这一幕自然没有被陆安错过，狠狠嘲笑了一番僵尸脸的馋意，惹得除李浮游外的三人皆是捧腹大笑。

此时此刻无忧的四位少年少女，走在郁郁葱葱的林间小径之上，穿过层层叠叠的灌木，待得眼前豁然开朗时，都是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

晚风吹拂而过的，不仅仅有那在湖边飘扬而起的烧烤香气，更有因今天的考核而躁动不安的情绪。

吃着野味，那第一考所带来的新鲜、冲击、紧张、讶然等等诸多心思意念，都渐渐被抚平了。

从乡野里走出的陆安，也仿佛开始适应这修道的生活，在感受过这大考后，陆安的心态也在逐渐发生转变，这以往觉得高高在上的神仙真人们，也充满着人气，离自己并不遥远，这洞天福地一般的清静观，也有和十万大山中随处可见的景观，每日修道、劳作，再和三两好友插科打诨，共食野味。

这一切，似乎和以往村子里的前十数年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隔？

陆安突然觉得十分安心，少年总是期待改变，却又担忧变化超出自己的想象。

好在那些光怪陆离的道法神通皆是一一满足了自己对修道、对仙人的期待，而那些修道之人，又好像离自己没有过于疏离，不外乎一撇一捺而已。

修道与其他技艺之间也似乎是殊途同归，天道酬勤，步步为营，别无二致。

不由得，陆安突然又想起了先生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尽管先生好像从未曾展露过他修道的水准，想必也不会有多高山仰止，毕竟先生怎么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可先生之博学陆安从未怀疑过，而在提到那些上天下海的仙人时，先生也从未流露出敬仰甚至于羡慕的神情，谈起他们，和谈起邻舍的农妇，似乎没有区别。

祛魅，这是先生曾告诉陆安的，天地大道，有左右之别，却从无高下之分。

先生，我一直记得的。

你的教导，我都记得。

此刻躺在草坪之上的陆安，似乎正在慢慢卸下一些负担，一些压力，一些警惕，春夜晚风的吹拂，拂得这少年渐渐融入这个白云苍狗的复杂世道。

“喂，小安子，你们这几天到底跟着灵膳房掌勺学了些啥呀，别卖关子了，不至于连咱们也瞒着吧！”

清幽的环境也掩盖不住少女的好奇心，很快便主动打破了这安宁的氛围。

李浮游也看向陆安二人，却见到那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姑奶奶，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这玩意儿，属实是有些鸡肋了，但反正应当也是能通过第二考的。”陆安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从草坪上坐起，回想起这一旬以来老黄头一直传授自己二人的道法，便是有些汗颜。

虽然这名字听起来十分有气势，而其形式也十分唬人，起初陆安觉得这简直是完美符合自己想象的仙人道法，可真正等到自己施展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道法似乎和自己跟王二学的那剑法一样，中看不中用！

至少王二的剑法，还能够在灵力注入后有所异变发生，可这道法确实明明白白地摆在陆安面前，就是鸡肋！

听到此话，许清欢眼中的疑惑不减反增，双眸更是一亮，“什么道法让你俩如此难以启齿，施展出来让本小姐笑话笑话！”

一番推脱纠缠之下，察觉到火气逐渐旺盛的这大小姐，陆安终于还是没有憋住，无奈给出了一个让许清欢二人都呆住了的道法名称。

“呼风唤雨？”不仅许清欢愣了一下，连李浮游都露出了明显的愕然之情，“你说的不会是那个，用于给灵药浇灌的道童法术，呼风唤雨吧？”

挠了挠头，陆安脸上的尴尬渐浓，“是倒是，但老黄头教我们的这个，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安的话音甚至尚未落地，一阵如银铃般悦耳但此刻听在陆安耳中却无比刺耳的笑声在这湖边响起，经久不息。

许久，在陆安那无奈的眼神注视下，许清欢终于是停下了捧腹之笑，再度开口道：“好好好，你们学的不一样，我相信，但明天你可又要给大家带来一出新的震惊了，哈哈哈哈哈，我可从没见过在道法考核中展示务农法术的，好在这考核也没有规定道法的类别，归根到底还是看你对道法的领悟。”

望着满头黑线的陆安，许清欢在大笑之余也不由得对其有了些许同情，没想到这小安子在第一考让大家震惊之后，第二考也要用另一种方式震惊众人了。

在陆安对老黄头暗自腹诽和身旁少女的调侃戏谑里，这象征修道新起点的大考第一天，也就这样伴随而过了。

翌日一早，结束清晨的修炼后，陆安早早来到了观内正殿前的青碑之上，果不其然已经有了一张榜单覆盖于其上，不知这榜单材质是为何，清静观这地势如此高的山上，清晨露水最为泛滥，榜单居然仍然是干涩的。

由于时辰尚早，此刻青碑前只有陆安一人，细细看去，陆安发现，尽管没有明确的排名，但大体上这榜单依然是将整体评价更高的弟子名称写在了上方，如那王虎与赵灵越二人的名字便和李浮游、许清欢及自己一道，写在了最上方的部分。

令得陆安有些讶异的是，尽管那赵灵越在灵力总量之上并无出彩之处，只是勉强达到了上佳的程度，但在张显德道长的评价之中，却有一句“灵根溢彩，天赋有余而刻苦不足”的评语，也让其排在了榜单的第一梯队。

而往下便是黎纲等寥寥数人，再往后，弟子的名字就密密麻麻地多了起来。

陆安注意到，张显德道长对自己的灵根评价乃是“灵根凝实，基础牢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鸿蒙紫气？心里有些奇异的情绪，毕竟如此说来自己都能与这数人并列，那如果算上那鸿蒙紫气，是不是自己的天赋甚至要一骑绝尘了？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名出现在除了家里先生写给自己的笔墨之外的纸张之上，陆安还是有些心境波澜，这是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骄傲感？

时间流转，日上三竿。

众多弟子也陆陆续续来到青碑前驻足，议论纷纷，自然也有人看到了在一旁静坐的陆安，议论声更多了起来。

在昨天第一考以前，陆安受到众人的关注尚且是因为其与许清欢一道，享受了一些因注目少女而随意一撇的余光，如今则截然不同了，不论眼神或善意或略带晦涩不明，但至少好奇者众多，关注者甚之。

陆安终于体会到许清欢的难处所在，这种时刻有人在关注自己的感觉简直是有些如芒在背了。

伴随着人流一同越过大殿，来到了主殿之后的一处辽阔院落之中，陆安突然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受。

四方围墙并不如何高耸，却绵长无所止境一般，将此处院落围绕，近百人的涌入对这院落而言似乎只是九牛一毛，在那院落中央还有一株尺寸达数十人环绕之粗的不知名树木，郁郁葱葱，参天而起，为这院落增添了大部分生气。

远远地与许清欢和李浮游打过照面，陆安正想去和二人会合，却突然察觉到周围氛围一下冷了下来，正在议论的众人都停下了口中言语。

朝众人关注的方向看去，陆安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一位道人从院墙外围直接朝此处漂浮而来，甚至他并非以站立姿态，而是骑在一只小小青牛之上，双眼微闭似是在养神，可伴随着青牛的缓缓踱步，一人一兽以一种并不如何缓慢的速度悬空飞来。

这位是？陆安大受震撼，这出场方式不说老黄头了，即便是昨天张显德道长也没这一手啊？

“见过清心真人。”随着几位方士弟子开腔，也算解答了陆安的疑惑，这位居然就是许清欢口中那最神秘的清心子清心道长？昨日也并未见到传言中他的那位貌似幼童般的弟子参与大考，不知道是何缘故呢？

看着一众方士弟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又环顾了一圈院落内的道童弟子，那清心子开口道，“第二考道法，由我考核，按第一考榜上顺序，自上而下开始，第一批，许清欢，陆安，王虎，赵灵越，李浮游，五人何在？”

陆安等人从众弟子各方位里跨步走出，那清心子一一扫过，说道：“便按照我方才点的顺序，开始吧，每人演绎一道道法，我自有评定。”

环顾了彼此，陆安朝着许清欢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者自信一笑，“剑阁许清欢，见过清心道长，我将要演绎的道法，为剑阁三大剑法之一，明月剑法，请道长过目。”

说罢，也没有丝毫扭扭捏捏，许清欢直接一个箭步而出，来到众人之间的空地上，深吸一口气，却不见其有所动作，腰间所别之佩剑竟是直接自行出鞘，速度之快目力所及竟是难以辨别，只见一道寒光而过，许清欢手中便已多出一柄样式不凡的长剑。

起手式摆出，许清欢的双眼却缓缓闭上，在一旁观看的陆安不由得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灵力起伏不定，仔细感受时，却发现灵力正沿着剑身流动，与许清欢的手臂形成了一个回流。

果然，陆安心想，这能够被评定为道法的剑法，与世俗武林之中的舞刀弄枪之法完全不同，所谓道法，便是能够借助灵力以某种形式施展而出的法门，其精巧程度、复杂程度也许甚至不及一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法，可那些剑法充其量能够称为“技艺”，一般人绝不会认为其能够与“道”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