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一开始就开始的爱情（2 / 2）

吴又水：“必须的，吕老师借了司机跟车，在底下等着呢。”

施映光坐在副驾驶上，后面四个座是女孩子的。

吕枫：“堂堂说吃了火锅，带我们去夜市兜风。”

吴又水：“油费你出。”

吕枫哈哈笑了歪在吴又水边上：“他自己出。”

堂堂看一眼施映光，施映光点头打招呼。

彭媛：“听说夜市有地摊烤串还有麻辣小龙虾，我就不想吃冰激淋火锅了，万一等下我们吃不下怎么办？冰激淋火锅不会走，但是夜市的美食可是稍纵即逝，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吴又水:“你俩剪刀石头布，谁赢了我们听谁的。”

小艾拉着彭媛去套圈，好不容易套上一个碗，彭媛捧着碗：“妹妹以后我来就一起吃饭了。”

吕枫根本套不上，抱怨：“这也太小了吧，这个圈，太小了。”

堂堂：“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能一直在这摆摊。”

吕枫：“骗人。”

吴又水：“我来吧。”吴又水接过去圈，“想要哪一个，我试试。”

吕枫：“要那个面具。”

吴又水稍微退后两步，尝试一下路径，吴又水的第一个圈落下去了，毫不意外的，落偏了。

一阵失望声传来，就在大家看笑话的时候，吴又水的第二个圈稳当地圈住了面具，稳稳当当的。

彭媛果断放弃碗，走到吴又水身边：“姑姑，我想要那个仿古笔筒。”

吴又水笑笑甩过去，一击即中。

彭媛开心地叫起来：“姑姑万岁！”

施映光一直沉默不说话，吴又水回头看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施映光：“什么都好。”

吴又水：“那就那个最好的。”

老板：“姑娘不说我这里没人套中过，就说你这距离，也肯定套不中。一投两环，不是我看不上。”

那是一个背着小媳妇的猪八戒的连体枕头，需要一下子套两个，且稳稳当当的套上。

吴又水：“那您降低难度么？”

老板：“这是规矩，不能降难度。”

吴又水手里拿了两个环，身体向后摇摆，前后走了两步，晃晃悠悠，猛地扔出去，两个环在中间打转，众人看着那空中碰在一起的圈，几乎不能呼吸了。

唰地一声接着一声，两个环巧妙地落在了猪八戒和小媳妇的身上。

小艾和彭媛尖叫起来了：“哇！”

施映光抱着奇奇怪怪的猪八戒背媳妇的娃娃，小艾看着眼馋，彭媛也很喜欢：“哎，咱俩换换？”

施映光：“我喜欢西游记，不换。”

彭媛：“过儿，我摸摸它。”

施映光双手奉上。

吕枫在前面招手：“快——麻辣小龙虾！”

小艾和彭媛果断跟上。

吴又水走在施映光的身边：“你还是第一次表现出来你喜欢什么。”

施映光：“你不是早就知道？”

吴又水微笑：“我是猜的。”

施映光：“哦。”

吴又水：“那几件廉价的衣服里，你最经常穿的就是带有金箍棒的那件。穿的频次比较高，所以我推断。”

施映光：“还有么？”

吴又水：“你唯一主动翻过的书，是西游记。我不知道你生活的环境怎么样，会主动规避掉自己喜欢什么，不过这个娃娃，能得到你的喜欢，是它的荣幸。”

施映光微笑着，紧紧抱着猪八戒。

陈水水用书挡住吴又水去路：“小水，你说你要跟我做朋友，我答应你了。最起码排队我也排在第一顺位。你说你没有谈恋爱的计划，我们不谈，我步步退让。你要养你妹妹，我可以跟你一起养，你为了你那该死的自尊心拒绝我。我就是贱，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么？可是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吴又水：“老陈，我呢，跟你一直是朋友，从始至终都是朋友。这一点呢，需要我怎么告诉你？还有啊，我自己的妹妹凭什么要你一起养啊？彭媛她们我都没让，让你？你算老几？”

陈水水被吴又水强硬的语气唬住了：“你不是不谈恋爱么，彭媛说的那个过儿是怎么回事？”

一边拎着水果的彭媛自我‘隐身’，吴又水翻白眼：“我跟谁都没有处朋友的想法，这辈子都不可能。”

看他想去据理力争的样子，吴又水推一下他的肩膀，看一眼同学里的那些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人，她准备一劳永逸了：“还有啊，我凭什么喜欢你？凭你专业实践没我做的好，凭你考试没我得分高？凭你论文没我写的好？凭你动动手就靠家里，一事无成？你说这样的你，配得上我喜欢么？”

施映光失魂落魄的走回来，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间，只有无望两个字。是的，无望。她的同学，那么优秀的同学被她说的一无是处，那自己呢？自己凭什么配上她的喜欢呢？

小艾写作业，回头看他：“我姐姐呢？不是说外面下雨了，去接她么？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施映光没有回她，瘫在沙发里，看着这个有点熟悉的陌生房子。

施映光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只是带走了吴又水给他买的那些衣服，还有那本写满翻译的格林童话。

小艾跟着去学校食堂蹭饭。

彭媛端着汤坐下来：“真的走啦？”

小艾：“嗯，走了。”

吕枫：“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

小艾点头：“是。”

彭媛：“联系方式也没留下？”

吕枫：“过儿叫什么？”

小艾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接到拍书模这个活儿，现场才认识的搭档。现场我们都是叫角色名字。”看一眼彭媛，“后来就是圈圈姐老叫他过儿，我们也就没问。”

吕枫看一眼彭媛：“圈圈看你干的好事。”

吴又水端着饭坐下来：“怎么了么？人家本来就是过客，还因为你这陌生人的陌生关系停留呀？想的真多。离家出走的孩子肯定是要回家呀，人家能一直跟咱呆一起呀？”

彭媛：“这些天就是养条狗也知道摆摆尾巴再走，这人……”

吕枫给她个眼神，她住嘴了。

小艾却很气愤：“最好这人不要再见到我！哼！”

吴又水：“多此一举，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好好想想你准备怎么读书，再不专心读书，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学校。我出去拍片的这些天，你最好跟着老师好好复习，如果不听话，就把你送回老家去了。”

小艾瞬间蔫儿了：“哦。”

彭媛：“你放心吧，我实习在京，我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绝对看好她。”

施映光坐在办公室里，大老板吴强坐在对面。

吴强脸上的表情从开心转换成懵：“几个意思？”

施映光：“找人替换我，趁着我们团队还没有火。”

吴强：“小光，这是怎么了嘛？”

畅姐手里的文件夹拍的咔咔响。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辞职——辞职——你竟然跟我说辞职，不干了！为什么？我把你八十岁要做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却告诉我说你不干了。”

施映光：“没意思，不想干了。”

畅姐：“你家里那些吸血的亲人又来了？！”

施映光没有说话。

畅姐出着粗气：“我还没有找你去追求你离团出走的事情，你竟然跟我说你不想干了。”

施映光：“畅姐，我现在每天忙忙碌碌，都是为了那群人，我干不下去了。”

畅姐：“施映光，现在你这样想，你原来干什么去了？！”

施映光：“原来年纪小，不懂。”

蓝江看着施映光抱着一个猪八戒的娃娃痴痴地笑：“怎么了吗？”

施映光回过神：“没怎么。”

蓝江：“你现在身上都是人的味道，真好。”

施映光抱着猪八戒的娃娃，没有说话，但是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一身秋装的吴又水追赶着小艾：“怎么说不读又不读书了？”

小艾：“我知道了，他们找你要钱了。”小艾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吴又水：“那也得看我有没有给他们，你现在不读书，你回来做什么？”

小艾：“那我也不要再让他们像蚂蟥一样去找你。”

吴又水：“你的任务是读书，明白吗？现在这些事情跟你都没有关系。你见过我被别人威胁后害怕的么？怎么就到了需要你牺牲自己回到村子里的程度了？你不是还想读书上大学，还要做模特么？你不上学回到村子里，这些愿望又该怎么实现呢？”

小艾低下头：“不要了。”

吴又水：“好了，跟我走，你的监护权现在在我手里，没有人能要走你。”

吴又水挥挥手让小艾上公交车：“走了。”

小艾：“我衣服什么的都没带。”

吴又水：“再买新的，那些他们穿了就让他们穿吧。”

小艾跟着吴又水走了。

吴又水刚下车，就看到伍家和跟大家在争吵。

吴又水：“伍师哥怎么了？”

摄像师大洪叔比较壮，拉着伍家和：“阿水，这个人说没钱了！拍到现在，不给咱们钱了。”

伍家和挣脱开大洪叔：“我现在手头有更急的项目，如果有钱，我肯定是要支持咱们一起做下去了，现在我真的没有这部分投资了。”

伍家和接着电话出去了，吴又水追了出去。

吴又水：“师哥——”

伍家和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吴又水拦住他：“师哥，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让你这么就放弃了这个稳赚不赔的项目？《百村经济》真的很好，上次我参加文化部的竞赛活动，赛上评委们非常喜欢，非常期待咱们成片。”

伍家和：“师妹，这都不是成不成片的问题，一旦我这里资金链断了，我可是要坐牢的。”

吴又水：“这里难道就不需要吗？几十口子几十天的拍摄，大家真的都是低薪来的，设备都是老师刷脸来的，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我这里怎么办？”

伍家和：“我知道这里很对不起你，等我这里缓过来，我亲自登门谢罪。”

伍家和开车出去，吴又水在背后追着跑：“师哥——师哥——”

一辆车停下来，施映光坐在后座上：“要追车么？上来。”

吴又水思考不了什么，果断坐上车，看着一边的司机：“辛苦追上前面那辆车。”

刚开始不久，一辆车直接撞过来，司机大哥根本来不及扭转车头闪躲，那辆车上的司机，在吴又水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他的脸，但是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吴又水扔过去的枕头盖住了施映光的脑袋，使得他的脑袋免遭波及。

司机大哥被甩出车窗外，躺在草地上昏了过去。肇事车后退了之后还要再次冲撞过来。

施映光踉跄打开车门，把吴又水从副驾驶拉出来。肇事车即将冲向两个人，施映光紧紧抱住了吴又水。

一辆无证黑车从路边冲出来，在肇事车撞向施映光两人的时候，直冲而下，肇事车带人跟着黑车一起，冲向了路边，肇事司机当场毙命。

两人被撞到，两人的脑袋碰到了一边硬石头上，施映光当场晕厥过去，吴又水却反而迷迷糊糊的醒了。

穿着外卖服装的女人走向自己，吴又水看到了对方，好像是自己认识的人。

然后下一刻就再也听不到了。

迷迷糊糊中，施映光听到一个女人祈求的声音。

女人：“留着她还有用。”

男人：“什么用？”

女人：“器皿，盛放器官的器皿。一旦她也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器官的器皿了，万一发生病变，她的这一个完好，可以替换掉。”

男人嗤笑一声：“真是亲人呐——”

施映光躺在床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吴又水：“为什么会这样？什么叫少了一个肾？什么叫昏迷不醒！”

医生：“人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们有什么办法。”

畅姐拉住了施映光：“够了！”

施映光蹲在病床前，眼泪顺流而下。

畅姐：“警察排查结束，确定司机已经死亡，可能是刹车失灵是意外”

施映光红着眼眶：“不可能！我，亲眼所见——是谋杀！”

畅姐：“你还能比调查的证据更真实么？”

施映光：“我不信！现场的车印与划痕，不是还有什么神探么，为什么看不出来，那是一场谋杀。”

畅姐：“一场大雨，现场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出事的地方路面坍塌，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施映光坐在吴又水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整个人呆呆的。

畅姐：“医生说她这两天就会醒过来。”

施映光望着吴又水，眼角的泪流下来了。

畅姐：“她亲妹妹都不闻不问，一走了之，你做这么多够了。无论是不是谋杀被定性成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人不是单纯的学生，你要是跟她走的太近，对你没有好处。你答应过我什么，别忘了。”

施映光扭头满眼泪光：“她都快死了……”

畅姐紧紧握住拳头：“吴总他是一个商人，我也是一个商人，我只看你能不能卖钱，别的我不管，用你的自有换她的救命钱，是你做出的选择。”

施映光趴在床边哭泣。

畅姐：“你还太弱了，什么作用都没有，跟谁都没办法抗衡，这就是社会上赤果果的现实。她丢了一个肾找不到小偷是谁，你们的车祸……危急时刻她救了你，我们很感激，但是仅限于此。”

畅姐说不下去了，施映光嚎啕大哭。

李一渝风尘仆仆到的时候是个深夜，医生们刚把吴又水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病情趋于稳定。

畅姐跟李一渝交代清楚了吴又水的现状，，李一渝道了谢，畅姐就要拉着施映光离开。

施映光红着眼眶：“我想明天再走，我想看她醒过来没事了再走。”

畅姐：“不行，明天下午有新闻发布会，你必须到场，那是你的选择。”

施映光站在病房前，红着眼眶，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一渝：“等她好了，我让她通知你们。”

畅姐：“李教授，还得拜托您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关于这个治疗费和我们的去处，辛苦您一点也不要泄露。我的艺人现在经不起任何的摧残了，所以跟谁都不要扯上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一渝：“辛苦你给个卡号，我们把钱还给你。”

畅姐：“不用了，这个钱是她应得的，有人付款了。”

李一渝看看吴又水的稳定状态，一阵风吹来，他准备关窗户，发现刚刚离开的少年，正在路边蹲着痛哭。

吴又水躺在病床上看着来往的病患。

隔壁一个包着脸的女孩：“那你说意外有证据么？”

吴又水：“并没有。”

女孩：“那我想帮你也帮不上。”

吴又水：“未来总能帮得上的。”

女孩：“我小时候就想成为一个特种兵，后来军校毕业之后我以为自己一定会留在军队里。”

吴又水：“成为一个警察也不错，除暴安良。”

女孩：“应该是要干一行爱一行，反正都是要给人民服务的，恰好你刚好又是人民。”

吴又水笑笑。

女孩：“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吴又水：“我哭有用么？”

女孩：“那倒也是，眼泪是最没有用的。”

吴又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窗前。

彭媛抱着被子装进行李箱：“都要离开了怎么还舍不得？”

吕枫把装满书的行李箱打包：“一个两个的没良心。最后陪着你的还是我们。”

陈水水推着行李箱：“小水，你别在那里站着了，太冷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还是大雪。”

吴又水看着窗外：“下雪好啊。”

彭媛：“我想打雪仗。”

吕枫：“南方孩子，没见识，我们北方孩子不这样，对不姑姑。”

吴又水晃神：“是啊。”

施映光站在拐角处，看着窗台边站着的人，好像回去了。

畅姐敲敲车窗户：“人好好的，我没有骗你吧。”

施映光靠在车边。

畅姐：“那你也不能骗我，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见。”

施映光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