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亮与六便士（1 / 2）

人有时候要学会公正看待被市场凝视，毕竟谁也不是你的仆役，需要惯着你。但是也不能为了谁就选择妄自菲薄。所有选不了的诗与远方，都是因为面前还存在着苟且。

——————阿默

吴又水穿着衬衫，眼睛正视前方：“我是年近三十。”

面试官A：“是个女生呀，我们这个职位优先考虑男生的。那你有男朋友么？有结婚的计划么？准备要孩子么？”

吴又水：“我婚育状态写的是顺其自然。要求员工不婚不孕也是违反劳动法，就是我同意了，未来您要跟我对簿公堂也没法取胜不是？我说我不婚不孕您看到了文字，也未必相信，主要最后我是怎么执行的。”

面试官A:“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不能说是青春饭，但是我们要的是能全心全力铺在工作上的。你能做到以公司为家么？”

吴又水：“公司能成为我的家？我当然非常乐意以公司为家。”

吴又水穿着一件白T恤坐在风扇旁边。

摇着扇子的女人：“你会写拍摄脚本么？会自己拍摄么？会后期剪辑么？有合作的比较好的甲方么？”

吴又水：“我都可以，不过你给我多少钱月薪？”

女人：“我们是个创业型公司，可能需要你陪着我们一起成长。”

吴又水：“我应聘的不是吴又水线，如果你能给我税后月薪五万，这些我都可以做，我还能发传单。”

一身休闲服装的吴又水端着水杯：“这就我近年来的工作了。”

对面的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翘着兰花指，翻看着吴又水的简历：“你履历很丰富呀，你马上三十岁了，那你上升星座是什么？”

吴又水：“狮子座。”

男人放下他手里简历：“我跟狮子座合不来。”

一身深色西服的吴又水站在明朗的办公室里，背对着玻璃门。

西装革履的面试官B：“你为什么在快要三十岁的时候换工作？”

吴又水：“人换工作无非就那几个原因。”

面试官B：“方便谈一下么？我们做背调的人说你上份工作里有污点。”

吴又水：“那您也应该知道我身上的污点是什么，我出来找工作就是对污点最好的反击。”

吴又水把自己的外套和简历扔在桌子上，把背包扔在休息区的大堂沙发上，喝光了水瓶里的水，整个人瘫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有人敲打着她的桌面，吴又水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荡漾的伍家和，正拿着她的简历看着。

吴又水：“师兄，你怎么在这？”

伍家和：“来这里谈点事儿，你这是投简历呢？”

吴又水：“是啊。”

伍家和：“看你的神情不顺利？”

吴又水：“育龄期高龄未婚女性的求职悲哀，不是我一个。”

伍家和笑笑：“人家这么想也没错，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你结婚生子去了。”

吴又水：“只要不是免费的自体繁殖我都没兴趣。”

伍家和：“你要不要继续做你的《百村经济》？”

吴又水抬头看他：“啊？”

伍家和：“拎着你的包，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吴又水看着面前的火锅，隔着烟火气望着对面的人：“怎么想着来学校了这里吃饭了？”

伍家和：“想拉你给我赚钱，不得请你吃顿好的？”

吴又水：“我赚钱能力有限，大老板还需要我给你赚钱。”

伍家和：“师妹啊，你考虑一下到我这里开始工作吧。”

吴又水：“做什么？”

伍家和：“就做你当年的项目《百村经济》。”

吴又水：“师兄，我是不是很尊重你？”

伍家和：“当年我项目出问题，临时撤资，让《百村经济》中途流产，让你没毕业就负债累累，是我的错，我这些年还想着弥补你。”

吴又水：“交个底，别说虚的。”

伍家和：“我刚吹了一个项目，对方拒绝理由是我公司太商业了，没文化。”

吴又水：“所以呢？”

伍家和：“所以我准备出资搞一个公益文化项目，提升我公司的文化影响力，刚好出来碰见你，这不是命运所系么是什么呢？你当年的《百村经济》要不要思考重启呢？”

吴又水：“我前两年才把欠师母的钱还清，我这么没脾气么？”

伍家和：“不是，我知道你有脾气，”

吴又水：“我为什么答应你？”

伍家和：“分利，给你百分二十的提成？我四你六？”

吴又水：“它是一个公益项目。”

伍家和：“那我三你七……”

吴又水：“《百村经济》我做的不是用来赚钱的或者赚名声的项目，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来找过来说要一起合作过，但是我都没有答应，你觉得比之你的条件，人家给的条件好到什么程度呢？”

伍家和：“我二你八，不能再少了？”

吴又水：“那你再回去想想吧。”

彭媛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看着电脑前坐着的吴又水被吓了一跳：“姑姑，你怎么还不睡？”

吴又水：“等下就睡。”

彭媛看着桌面上暂停的画面：“这不是当年你拍的那个素材，怎么又拿出来看了？”

吴又水：“今天遇见当年的伍家和师哥了。”

彭媛：“那个骗子人渣？”

吴又水：“你别说的这么不清不楚，像他渣了我一样。”

彭媛：“渣了你的钱和梦想比渣了情感还严重好么，渣了感情还不是随便换，渣了钱可是怎么也回不来的。”

吴又水笑笑：“没毛病。”

彭媛：“所以他找你干嘛？”

吴又水：“想让我到他那里继续做这个项目。”

彭媛：“你觉得靠谱么？”

吴又水：“他说了个理由，我觉得他真真假假，不清楚。”

彭媛托着下巴：“我觉得他这个人的靠谱性有待商榷，你要是接受他的邀请，就得好好想想。”

吴又水：“我只要把项目死死把握在我手上，其他随便他。”

彭媛：“记得给他签合同，所有的东西落到纸上，当年就是因为少了合同这个东西被坑了。”

吴又水：“知道啦。”

彭媛：“到时候他再出幺蛾子，咱就找律师告死他，我给你找合同模板去。”

吴又水：“我只是还在考虑，不急。”

彭媛：“提前备着。”

小艾哭唧唧看着眼前飘红的卷子——应该是被姐姐给算计了。

徐尚卿：“没关系，你姐姐不会怪你的。”

大男生叫楚兰州，是他们残校附中的学霸，递给她一张纸巾。

残校的同学们看到明星出现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同学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小艾刚来就发言自己的梦想是做个科学家，不当艺人了。

小艾：“反正家长会丢人也是她丢人。”

吴又水给大家鞠躬坐在台下，一旁的徐尚勤：“你这是图什么？点名说你。”

吴又水：“然让她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别整天想那花花绿绿的圈子里的有的没的，打击教育最有效。”

徐尚勤：“这种教育方式是有问题的。”

吴又水：“她跟你家的徐尚卿不一样，跟兰女士家的楚兰州也不一样，她就是个普通且自信的小年轻，需要跌倒摔疼之后才能长记性。”

兰女士：“我觉得小艾挺好的。”

吴又水：“希望学霸的力量能带带她这个学渣。”

吴又水在小艾的卷面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小艾抬头看她：“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又水：“故意什么？”

小艾：“故意看我笑话，看我考不好。”

吴又水：“我没有说过。你就是年纪大了，没有这群孩子记性好。”

小艾：“才不是！我今年才二十一岁，我就是比他们普通学生年长一两岁，我在国外也是高中毕业了的。”

吴又水：“哦。”

小艾：“他们的课程内容跟咱们不一样，不是因为我不会。虽然文科不太好，但是我理综也不是那么差的，我都及格了。”

吴又水：“我给你交了住宿费，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小艾：“什么意思？”

吴又水：“徐主任说徐尚卿他们自发组成了一个互助学习小组，我觉得你也应该上个晚自习，来来回回跑不方便。”

小艾：“我不方便。”

吴又水：“走吧带你看住的地方。”

小艾：“不是住到学校宿舍？”

吴又水：“有个老师买了房子，残校教师宿舍空出来了，我租了下来，房租先欠着，等你高考结束打工还。”

吴又水推开门就发现沙发上站着一个人正在换灯泡：“大明星怎么回来了？”

序歌笑笑：“阿水。”

凯迪从后面探出头打招呼：“水姐。”

吴又水：“这是在做什么？”

凯迪：“我们的行李堆满了隔壁，圈圈姐说这里房间空着，给我们腾出来一间让我们住，我们在简单装修。”

吴又水前后左右看看：“这个状态确实是设计师的风格，不错。”

凯迪：“对面的约满先生人真好。”

彭媛抱着一只灰色的猫出来：“可不得好，那可是吴又水用婚姻大事换的。”

序歌微微皱眉：“嗯？”

吴又水：“别听圈圈瞎说，约满有点事儿找我帮忙，假扮他女朋友应付他家里人，多大点事儿。”

序歌微笑：“你还赶了时髦，契约恋爱？”

吴又水：“还不是为了你那些昂贵的服装首饰什么的有个安全的去处。”

序歌：“那我得谢谢你了，做个辣火锅怎么样？”

吴又水：“你自己做？”

序歌：“当然。”

彭媛：“你还会做饭？”

吴又水拍一下脑袋：“忘了说了，他就是我那个做饭非常好吃的隔壁邻居。”

彭媛眨眨眼：“又是邻居？”

吴又水：“就是给你带的你非常深爱的油焖柠萌小龙虾的制作者。”

彭媛：“那我可以期待一波么？”

吴又水：“今天吃火锅——”

序歌：“也可以煮一个餐后吃。”

彭媛放下猫：“我去楼下买。”非常迅速抓着手机就走了。

序歌失笑：“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吴又水：“干饭人干饭魂。”吴又水伸手去拆卸纸箱，“你这次解约算是解的非常彻底了是么？”

序歌深深出口气：“嗯，彻底解除了。”

凯迪：“以后就剩下我、云姐跟序歌了，我其实有点慌。”

吴又水：“你什么时候注册公司？”

序歌：“还在准备材料。”

吴又水：“有用到我的时候喊我。”

凯迪：“必须有你，你可是我们的公司顾问。”

吴又水拆卸了一个椅子：“顾问每年的工资就是你们老板亲手做的火锅，等你赚到钱之后一起请我吃。”

吴又水把两份合同推到伍家和面前，伍家和手里拿了一只笔：“虽然我也不指望它赚钱，但是这么浪费这笔钱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吴又水拿过一份他签订的合同：“你不是说要提升公司文化感，这笔钱就当做慈善了，不求回报么？”

伍家和：“我是一个商人，商人的本质……”

吴又水：“等片子上了，会按照保底固定投资的方式返还给公司的。这些钱我也不要，就是投入到项目的开发中而已。”

伍家和：“那万一赚不回来钱呢？”

吴又水：“我按照冲奖的方式拍，市场不好拿奖金我也拿回来，实在不行，我去电视台和平台搞销售，让他回本。”

伍家和：“那也回不来呢？”

吴又水：“那我打工还上，当年因为某个人突然撤资，项目中途流产……”

伍家和：“停，我那是情况不允许，因为这个，这些年我公开场合见师母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搭理过我。”

吴又水：“你应得的。我给《百村经济》这个项目负全责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也别担心我还不上你的钱了，我卖身契不是就签订到公司了么？”

伍家和看一眼其中一份劳动合同：“那是由国家法律保护的劳动合同，我能奈你何？”

吴又水：“那我不是可以多签几年？”

伍家和：“然后接着拍片糟蹋钱？”

吴又水：“等我这里的身上背的污点被洗清之后，我不是可以接其他的事情赚钱？不是一样可以还钱？”

伍家和把联合开发协议和投资协议给吴又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不对，总觉得自己做了而冤大头，给你投钱还啥都没有捞到，还得雇佣你。”

吴又水：“我会996，让你感觉每个月付给我的这微薄的薪水物超所值的。”

伍家和：“那你不是还有项目导演费？”

吴又水：“我有个还在上学的妹妹需要养，还得生活，还借宿朋友家，你觉得我不要生活么？”

伍家和：“你这些年也没闲着，怎么就没攒下钱？”说完捂住嘴。

吴又水给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还不是因为被某个混蛋渣了钱，背着债过着这些年，啥也没剩下。”

伍家和自知理亏，听着吴又水又内涵自己只能转移话题：“那你也看看周围的房子，这里离学校近可以搬过来，方便你上班。”

吴又水：“我下午给师母报告个好消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实习期的师妹师弟过来一起做项目，顺便看看附近的房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负担起呀。”

伍家和拍拍脑袋：“第一年公司有租房补贴，只要在方圆三公里以内，每月补贴两千块。”

吴又水：“不觉得肉疼么？”

伍家和：“就当欠你的，除了拍摄，别耽误每天过来上班。”

吴又水：“等过两天准备齐全，我007，如何？”

伍家和：“那也不必，浪费水电。”

中介推着门指着其中的一个门：“这里的房子虽然说超过十年的房龄，但是通体还是非常不错的，设计也比较有哥特风格。”

吴又水看着中介开了钥匙：“不过这些年涨价也非常厉害，原来租住这里的时候也在一千出头，现在这么贵。”

中介：“您原来租过这里？”

吴又水：“上学的时候租过这里，就是这一间。”她看了一下房内的简洁家居，“跟现在这个屋内布局也差不多。”她走到窗前的椅子前坐下来。

中介：“您是隔壁传媒学院的？”

吴又水：“嗯。”

中介：“那我中介费给你打六折。”

吴又水：“谢谢啊。”

彭媛看着整理资料的吴又水：“你这么快就确定要搬出去了？”

吴又水：“住宿比较方便，这段时间肯定会经常开会，也方便。”

彭媛：“你要频繁外出拍摄，租房子其实挺浪费的，你在这里也一样啊。”

吴又水：“我就签了一年，这一年基本拍摄也到期了，这些东西我都不搬走，就把这些书搬过去，也不开火。基本就当我也高三上学去了，大休息日我就回来住，多完美。”

彭媛：“就带这一个行李箱的东西够你用不？”

吴又水：“放心吧，绝对够，我租住那房子主要是为了拍摄方便，放一些购买来的器材，顺便这段时间开会的时候用，对我来说就是个旅馆，我可是你这大房子的精神股东，无论我在哪里，心里装着的还是咱们家。”

彭媛戏精上身：“死鬼——”

凯迪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抱了一箱序歌给打包好的书火速外出：“我先给抱到车上去。”

快递进门探探头：“吴又水女士是这里吗？这里有一个你的转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彭媛走向快递小哥。

吴又水起身：“什么快递。”

彭媛支付了转寄费用，拿回了快递：“寄件人，陈水水。转寄，是你小师妹，估计寄去你公司了。”

吴又水微微皱眉：“嗯？拆开。”

彭媛果断拆开：“爱而不得的陈水水呀。”然后就看到红色的请柬冒出来，“结婚请柬。”

吴又水：“哦。”

彭媛看一下时间：“婚礼在半个月后，你去不？”

吴又水：“看时间允不允许吧，不允许的话，就找人把礼金捎带过去。”

彭媛：“去年参加满月酒是不是把你吓怕了？”

吴又水：“我怕他们干什么。”

彭媛：“那你为啥连陈水水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吴又水：“我那时被他老婆搞烦了，她老公出差不回家听见个风雨就来找我，我哪里知道？虐我很爽？我图啥，给我群演的钱了么？要我配合她演出。都领证几年了，天天过的像追债主一样，我就是被殃及的池鱼，管我什么事儿。”

彭媛：“你就钻进钱眼里了，你当年要是跟陈水水有点什么，让你少奋斗多少年？”

吴又水：“呵呵，我不配——”

彭媛：“你就是没看上他们，当年多殷勤……”

吴又水：“大家都是兄弟，提这些干什么。”

序歌看着凯迪带着吴又水离开，松口气甩甩胳膊。

彭媛：“话说当年你是不是也暗恋过姑姑？”

序歌看她一眼：“啊？”

彭媛：“我说你是不是当时没红的时候，是不是也暗恋过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