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求安稳越不得安稳(2 / 2)

在去年申请调职的领导会面环节,芝华见过一次大领导,这是第二次。这次谈话没什么波澜,左不过盘一盘当下的工作,聊一聊来年的打算,再画个饼让你对公司提提要求和建议。反而是上次会面令芝华印象深刻,她没想到领导居然没怎么跟她谈工作,反而是跟她聊了很久感情的事儿。

“为什么是你来BJ,而不是他去上海呢?”领导一见芝华便开门见山地问芝华为什么调职,芝华自然是把她跟何后复异地三年的事儿和盘托出,于是才有这么一问。

“我在上海跟在BJ没有很大区别,不过换个部门,并不很难。但是他不一样,他是个生意人,所有的资源和人脉都在河北,他来上海从头再来太难了。”芝华也坦诚地把她跟何后复的一番计较和盘托出。

“我在95、96年的时候在BJ的一家A类国企任职,当时的国企还算是铁饭碗,有点含金量。但我当时为了追一个姑娘,辞了BJ的工作去到广州创业。而我现在的妻子也并不是那个姑娘。”领导看芝华已有计较,没有直接评说,只是分享了自己当年的故事。

芝华明白领导是好意相劝,但陷在爱情里的人是劝不住的,“那就得看你要什么了。”跟领导一样芝华也没有直接评说,打了个太极但态度坚定。谈话也就这样转到了调职岗位、薪酬上面。再然后就到了现在,芝华此时再回想当时的谈话,早已没了当时的笃定。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人,选错了路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都到家门口了。何后复睡了一天一夜,这时已经起来,精神比昨晚回来时明显好转许多。芝华做了些清淡的,两人吃完收拾完将近晚上十点。芝华本想过几天等何后复彻底缓过来再跟他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正准备上楼,何后复叫住了她,让她坐下聊一聊。

“今天下午,我跟陶哥通了个电话,这次的坑估计得我跟他自己想办法填。那个会计虽然给我们俩写了欠条,钱一定还,但他输得一塌糊涂,又出了这个事儿,哪个老板还敢用他。估计养活自己都难,还钱更指望不上。我们也等不起。但我们俩全副身家就那么多,都没了,只能先还紧要的钱,能缓则缓”,何后复直奔主题,依轻重缓急一件件讲给芝华。

“公司的启动资金我七他三,因为主要的人脉靠他,我出的钱多一点。所以这次相应的我的亏损也大一些,要还的钱也多一些,大概要还七百万吧。我爸去世前留给我的两套联排,我都在年初抵押了,年底要归本还一笔大的,这个钱我老舅出,后续这两套联排我不要了,过户给我老舅。这是家里唯一能帮我的,其他就只靠我自己了。”何后复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有就是给你买的那套别墅……”没等他把话说完,芝华就打断了他。

“别墅咱们转名吧,我们现在只是缴了首付,还没办贷款。本来那个顾问让我上周去银行办的,当时公司说大领导可能要来视察不让请假,我就想着拖一拖再去办也行。”芝华抢着把紧要的话快速说完,尽量不让何后复难堪。

“正好,你不是说那别墅很抢手吗,咱们跟开发商那边协商一下,转给其他卖家,把首付给咱退回来。不过这个估计得托托人,出点血。我之前在上海那边带过几个项目,看那些销售帮人转过名。”芝华说的正是何后复要说的,因为别墅贷款年限短利率高,没有何后复的帮助,以芝华目前的薪水根本供不起。更何况,以后家里房租、水电估计都得靠芝华。所以这个选择是当下最好的。

“这样反而好,这套别墅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占了我首套房资格不说,还不能用住房公积金贷款,只能走商贷,当时要不是你付了70%的首付,我是万万不会想要买的。现下不用背贷款,太好了。”芝华不想让何后复因为这件事有心理阴影,干脆把这事说成是自己乐见其成的,事实上这些话也确实是芝华的心里话。不过,在快要得到时突然失去,心里有那么点失落也在所难免。

“嗯,之前我付定的时候,就有另一个老板也要买,我去托托人试试。这笔钱要能退回来,下一批货款就有着落了,也能先匀一些给之前的供应商,至少公司能先转起来,不至于马上就死。”何后复很是惭愧,但看芝华是真心不想要这套别墅,心下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剩下的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芝华看何后复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呆滞,开始有星星点点的火花,这才放下心来。神经绷了这么久乍一松懈,芝华一个不小心差点从小凳上跌下去。何后复本想伸手拉她一把,没成想自己精气神远没缓过来,两个人一下子都坐到了地上,不禁对视哑然失笑。

两人好似一对从悬崖跌落,又被一棵歪脖子树挂住,死里逃生的苦命鸳鸯。这一晚劫后余生的氛围俨然成了上好的催情剂。一年来何后复跟芝华都忙着在各自的领域里站稳脚跟,距离比以前近了许多,见面相处的时间却不见多,忙碌的生活日复一日地消减着他们原本浓烈的感情。飞来横祸让他们的生活从瞩目的高光处一夕跌落,两人间的爱意却像藤蔓在黑暗中疯狂滋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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