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傻子1(2 / 2)

他一动不动,半晌过去,只有一条金银粉绘花样式的披帛,悠悠地划破细碎日光,重新荡落回了他身上,正好盖住了他手背上的胭脂。

人群注视着,寂静过后,自然是一阵哄笑。在这欢快的笑声中,粗壮的藤蔓缩回地下,宋阳秋矜持地又仰了一寸下巴。

“人应该是死了,”他谦虚地笑道,“让诸位看笑话了。此番万州秘境,大家为何而来想必心中都有数,笑话看完,就散了吧。”

他这么说着,人群便也不好久留。众人笑着,就要离开,却兀地见那本该死了的蛾子竟又扑腾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搭在手背上的披帛,慢慢抬起了头。

谢仞遥被剧烈的疼痛瞬间淹没,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东西。

等稍稍能适应这疼痛后,他睁开眼,才看出来自己抓着的是一条女孩穿的披帛。

世界开始慢慢回笼,周围细碎的讨论声和春日泥土潮湿的味道重新涌入他的身体。谢仞遥手撑着地,慢慢抬起头,看到了一群围在他身边,看他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猴子的人。

谢仞遥太疼了,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地想问这里是哪里,可一张嘴,就是一声微弱的呜咽。

笑声于是愈发大了。

万州秘境因为那个传闻,进来的人无不是心狠手辣,如今碰见个谢仞遥这么蠢的人,是比碰见会上树的猪还要罕见的事。

他们笑完,就见这个蠢货一寸寸挪过去,握住了摔在他身边的剑,撑着剑站了起来。

满身的披帛褪去,露出了他纤长的身形。谢仞遥低垂着头,这么撑着剑站起来,看不见他的脸,一时间倒真有了些弱不禁风的可怜意味。

宋阳秋也凝目朝他看过去。

就看见谢仞遥晃了晃,换了个手拿剑。

他抬起头,还是那张白脸。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对面最打眼的宋阳秋,于是真挚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个影视城吗?”

宋阳秋:“......”

蠢货!

他不愿再多说一句废话,背后的剑应声而动,带着剑鞘一起飞到了他手上。

宋阳秋手拿着剑,朝谢仞遥斜斜一指,一道比刚才雄厚数倍的灵力奔涌而出,灵力在半空化为一道剑影,撕裂空气,直朝谢仞遥斩去。

境界的碾压下,谢仞遥一时做不出反应,只能看着那道灵力朝自己杀来。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气势如虹的喊声:“且慢!”

随着这道且慢声,谢仞遥身后亦飞来了一道灵力。这道灵力在谢仞遥眼前与宋阳秋的灵力相撞,激起的风迷了谢仞遥的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见身前站了道不甚宽广的身影。

顶着一头杂乱的红发。

这头红发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谢仞遥被晃得闪了闪眼,再回过神时,就见身前的红发老头沉声道:“老夫的徒弟若是惹了小友不快,小友自可来找老夫,欺负一个傻子算什么本事?”

谢仞遥深以为然,随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傻子。

宋阳秋被谢仞遥缠了半个多月,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师尊。

方州秘境限制元婴以上的修者入境,这老头既然能出现,那便是元婴以下的修为。

区区一个元婴以下的修为,长宁宗还不放在眼里。可他此番来万州秘境,是为了那个传闻中的称号,自然也不可太过刻薄。

宋阳秋思忖着,右手利落地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就重新被他负在了身后。

“他缠我半个月了,”宋秋月故作爽朗,但话里有话,“若是前辈的弟子,前辈可要好好管教管教。”

红发老头冷笑一声,一副宗师气派,开口高深莫测:“我的弟子,自该是由我来管教,不需别的什么阿猫阿狗插手。”

他这话一出,宋阳秋脸色顿时冷了冷。周围,人群又是一阵喧嚣。

“这宋阳秋能忍吗?”

“可那东西这几日就要现世了,现在与人纠缠,若一时杀不死,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办?”

......

宋阳秋在议论声中缓缓道:“前辈高姓大名?何宗何派?”

他剑出鞘一寸,微微弯腰:“长宁宗宋阳秋讨教一二。”

他这话说完,身后顿时出来了两人,皆穿着长宁宗的弟子服,分别立在了宋阳秋两侧。

这是长宁宗派来保护宋阳秋的师兄们,均是金丹期。师兄们神色凝重,牢牢地护在了小师弟两侧,看着老头。

这是要正式决斗的样式了,红发老头见此,张狂一笑,嚣张至极:“我的名姓宗门,就你们,还不配听。”

他这话出口真心实意,说的天上地下皆他第一一样。谢仞遥站在他身后,虽然疼的还没缓过来神,但听着他这话,下意识地想着是不是马上又要蹦出个紫发绿发老头,站在他跟前。

结果就见他眼前唯一的红发老头说完这句话,转过来了身。他脸上有个劳什子的宗师气派。谢仞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抄着腰扛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气沉丹田的喊声:“徒儿坐稳,我们走喽!”

谢仞遥:“......”

宋阳秋:“......”

回过来神,宋阳秋对身侧道:“劳烦师兄去追,那东西马上要现世,我现在必须赶往秘境东南方,师兄追上后,格杀勿论便是。”

这边,谢仞遥被藤蔓抽中的是腰间,又被老头抗在肩膀上硌着腰,此时呼吸都是疼的,迷迷糊糊间,就这么被扛了几十里地。

老头还有心思扛着他哽咽道:“你一个傻乎乎的,脑子还有病,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被欺负了成这样了,连师尊都不知道叫,我可怜的徒儿。”

谢仞遥在颠簸中气若游丝,但口齿清晰:“请问,这是在拍戏吗?我这是在横店?”

哽咽声戛然而止,老头愣片刻,半晌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就突然能说话了呢?

但谢仞遥此时是一张松糕似的,一层又一层用脂粉叠起来的白脸,老头自然看不出来什么,遂放弃。

只从善如流道:“你这么一个聪明机灵,能言会辩的孩子,被欺负成这样了,怎么就不知道给师尊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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