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雾之海（1 / 2）

“我们将所有的货物倾卸，希望以此减轻船的重量，让风将我们带离这片恐怖的海域。”

“我们已经在此漂流了十四天。每个人都感觉到希望渺茫，死亡将至。”

“我们可怜的船长，一周前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独自一人无日无夜的翻阅航海书籍。”

“等到我们急不可耐的砸门，直至将门拆开，才发现这位纵横海洋近四十年的船长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船长留给我们的唯一遗产只剩下桌子上翻开的书籍，上面记载着'第七迷雾之海'！”

讲述者语气神秘，气氛烘托得惊险又不失有趣。

他目光炯炯，像是深夜的港口的海面映着群星，与面黄肌瘦的脸庞格格不入。

琼斯身心投入，时不时发出惊叹和疑惑，作为一个合格的看客，甚至时不时地将细节抄写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年迈无为的讲述者通过贩卖故事为生，确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传教士的待遇。

其他听者却没有这个耐心，一位健壮的水手将几枚铜币拍在桌上，大声嚷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快说出来，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讲述者一楞，旋即绽开笑容，将那几枚铜币收入囊中。但他神情突然变得悲伤，语气低沉。

“每一个在航路上航行过的人都知道迷雾之海。那是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的监狱。”

“相传我们祖辈在那片大陆曾犯下罪行，那古老的文明实行的残忍的活人祭祀，召唤出羽蛇神，誓要每一个侵犯过他们土地的罪人坠入迷雾之海。而船长留下的遗物证明了，困住我们的就是‘第七迷雾之海’。”

“绝望的情绪瞬间将我们逼上末路。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救赎。那时我还是一个勇敢坚毅的少年，可是也和其他人一样渴望上帝的救赎，直到第一件流血事件的发生。”

“原本作为船队修理工的诺斯态若疯狂，宣扬着‘唯有死亡才能赎罪，羽蛇神只许赎罪者离开！'。”

“救赎迟迟不来，恶魔却呼吸即至。大部分人开始无目的的杀戮，甚至有人开始放火烧船。”

“在鲜血与杀戮，火光与疯狂中，我躲在船舱中瑟瑟发抖。希望能活到明天，活到这场无意义的杀戮结束。”

“可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讲述者早已白发苍苍，他的神态惊恐万分，碧蓝的瞳孔紧缩，一双眼睛却是空洞无神。

“我躲在船舱的角落，感受到了外界停止了厮杀，世界归于寂静。”

“但船好像在剧烈的晃荡，我无比怀疑是我的错觉。可当我走上甲板，看到原本疯狂的人们呆坐在甲板上。”

“我抬头远望，黄昏将尽，夕阳却在抬升，不！是我们在下沉，我们船下海域的海水在向四周涌退。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时，高墙般的海水又涌了回来。”

“所有人的意识都被恐惧占据了，根据当初我和其他幸存者的交谈得知，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失去了意识，最后只记得高墙般海水涌了上来，之后却出现在了另一个海域。”

“巧妙的故事转场！”出声的是一名年纪不大却蓄着须的男人，据说他是一名来此收集素材的小说家。

“很好地模糊了一些细节，却不让人感觉突兀。”

讲述者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继续了他的讲述。

“当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存在时，身体疼痛无比，我在昏迷中又一遍遍重忆我的人生，等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时，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我看见了白蒙蒙的天空，却没有太阳。”

“我曾阅读过关于那个文明的书籍，羽蛇神是他们神话中的太阳神，我脑海中突兀地浮现了一句话'羽蛇神'已死!随着信仰祂的国度一同逝去了。”

“我撑起疲惫而疼痛的身躯，看见我们的船已经破烂不堪，幸好还在大海中漂流，没有彻底沉没。大部分人在我目光所及之处都不见了，只有几个幸存者在木板上疼苦地呻吟。”

“我十分不解，我们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来不及思索这么多，在海上漂流如此之久的我，竟然看见了一座岛屿！”

“是的，离我们不远处有一座岛屿。在体力充足的情况下我甚至认为我可以徒手游去登岛。”

“可那岛屿明显不会是无人岛，我看见了数百根矗立的巨大石柱，形状规则且刻意。”

“岛中央甚至有一座高耸的金字神庙，那很可能是阿亚特克文明的神庙，这是留存着文明遗址的岛屿，也是一处无人占领的岛屿。“

“天呐！自童年起，我就看着巨大的船帆飘扬，夜以继日，国王的船队从那片大陆带回来了足以把船队压沉的黄金！无论多么臭名昭著的恶贼，只要为国王带来财富，他就能名留青史，就像开辟了三大航路之一的希尔伯特！”

琼斯听着他的话，不易察觉地作出鄙夷的神情。他低着头，在泛黄的小本上写下了几行字。

“七月中旬，在离阿尔及利亚群岛前进二十日之后，偏离第三航线的东南方一百五十海里的位置，无风无浪。倾倒大量香料可能是吸引深海之妖厄伦德斯的方法。迷雾之海，实际上为葬神之所，魁札尔科亚特尔已死。”

“只要我能将黄金献给国王，我也将永世不朽，千古留名。”

“可看你现在的境遇，很明显你失败了，不是吗？”一名随船商贩毫不掩饰他的笑意。

“哈哈哈哈，你还真相信他胡扯的故事啊，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海！”接话的是身材魁梧的修理工，语意嘲讽，他扬手抛出了一枚铜币。

讲述者这一次很有骨气的没有去捡掉在地上的铜币，他声音低沉，眼神却狂热与骄傲，“事实上，我成功了。”

“说是人心的丑恶还是优点都无所谓，为了现如今共同的目的。幸存者们又开始齐心协力，互相帮助，为活着而挣扎，准确来说，是为了将找到的宝藏活着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