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 / 2)

入宫第二年,也就是秦王政四年。

元月朔旦,今日是他的生日。

我拿着给他做的生日礼物犯愁,他会不会嫌弃。第一次学着织围巾,虽说战国时期没有围巾,但是纺织技术还是有的。

我的手似乎完全不听我使唤,编了又拆,拆了又编,就这样挣扎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个像模像样的成品,摸着倒是暖和,但是稍微有点朴素。

我站在他的宫外徘徊了很久,最后决定先去御膳房,煮一碗长寿面。

古代的面与现代做法略微有差异,但是稍加变通还是可以实现的,然后用油煎了个蛋,铺在上面,看着我的大作,甚是满意。

我怀着忐忑的心进了殿内,他看到我端着晚膳进来,便把桌上的竹简收拾了下,开始打量着面前新奇的食物。

“臣妾拜见王上。”我把晚膳放好行礼起身,“今日是王上寿辰,臣妾特意做了一碗长寿面,恭祝王上福寿安康!”

他仿佛有点震惊,“你不说,都要忘了今日是寡人的生辰了。”他黯淡地看着面前的食物,拿起筷子。

“王上,这一碗面其实是一根面,意寓王上年岁如此面一般长久。”我解释道。虽然我对我的手工没有把握,但是面食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现在的我厨艺非同寻常。

现世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他浅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他又戳了一下煎蛋,蛋黄随即流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尝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双眼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嘴角轻微地上扬了一度。

“王上喜欢便好。”我看着他用餐时的满足,竟生出了一丝自豪。母亲三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啊。

他示意我坐在一旁,我正襟跪坐,一直看着他。

他唆了许久的面然后轻轻咬断,又拿着勺子浅浅喝了一口汤,然后半信半疑地吃着煎蛋周围焦脆的蛋清。

“寡人已经很久没有过生辰了。”他虽是吃完了,却看着那碗有些发呆,似乎在回忆过往,“曾经母亲也为寡人祝贺过。”

今天是阿政的十七岁生辰,也是我陪他过的第一个生辰。

“以后,臣妾会陪王上过每一个生辰。”我有些心疼地望向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秦王。

在现世基本上每个人的生日都热热闹闹的,或有亲人祝贺,或有朋友相随,或有爱人陪伴,可他的生日却是冷清的,甚至自己都忘掉了。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古代这袖子装物的确方便,就是有些膈应,莫非那些电视剧都是骗我的,袖子其实不能装东西?

“这是臣妾为王上准备的礼物。”我把那个盒子递了上去,打开了它,里面是一黑色的物品,“这是?”他很疑惑,甚至不敢碰它。

我有些颤抖地拿起它,羞愧地涨红了脸,把它展开,“这个叫围巾,围在脖子周围,十分暖和。”

实在对不起,我已经竭尽我所能了。

他坐在那里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继续说明。

我走到他面前,给他戴上了,“臣妾给王上围好。是不是很暖和。”

我略微地给他松了下,如果太紧了,万一被怀疑有勒死秦王的罪名可就糟了。

“嗯。”他摸了摸在脖子上的围巾,又听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见他没有嫌弃我的礼物,顿时放下心来,虽说想陪他待一会儿,但是我知道,他还未掌握实权,所以肯定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很多需要做的。

“臣妾自知王上繁忙,先行告退。还望王上记得早些休息。”我行礼退下。

“洛,洛儿。”他走了过来,手伸了过来,刚碰到我的手就收了回去,眼睛却盯着旁处,没有看我,“寡人,休息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洛儿,第一次想主动牵起我的手,我的心脏跳动如鼓,血液开始热烈地燃烧,大脑的控制仿佛失灵了,我咬着嘴唇,感受到脸颊在火辣辣地烧着。

趁势,我抓住了他又收回去的手,冲他一笑。

他牵着我,从章台宫走到了我的宫,这条路不长,一炷香左右就可以走到。

第一次,我和他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走着,但今夜,这条路感觉格外长,望不到尽头。

他的手很暖和,紧紧地裹着我的手,他身上有淡淡的梅香,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在梅树下被我吓到的少年。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显得格外清冷,寒风拂过他的身子,待吹到我脸上的时候,已然褪去了它的寒冷。

他停了下来,似乎还是没有看向我,“寡人先回去了。”他放开了我的手转身离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站在宫外目送着他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依旧是那个孤独的背影,单薄却充满了力量。

“主子?主子?”子佩连叫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啊?怎么了?”

“奴婢先恭喜主子了,竟然被大王送回来了。”她打趣道,“大王肯定喜欢主子的礼物。”

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喜好。总觉得,他的表情像是不喜欢,但是又不好明说。

子衿和小木子听到了也跑了出来。

“估计可能不喜欢吧。”想到他毫无表情的脸叹息道,“哦,我还买了好些颜色明艳的毛线,不如我给你们织几条。”

“奴婢不敢。”子佩低下头。

“这有啥?倒是你们不要嫌弃才好。”子佩自小就在宫里,处事格外谨慎。

“那我先谢过姐姐了。”子佩倒是很活泼,傻笑着。

“奴婢谢谢主子好意。”她跪着向我谢恩。

我慌忙把她拉起来,“不必如此。”

过了几天,我把她们的围巾也织了出来,依旧不太好看,但她们还是很开心。

子佩看到她的围巾突然问道,“欸?主子,你的生辰是何时?”

“十月廿二。”我记得前几年爹娘和兄长就是在那一天为我庆生,转眼间,也要及笄了。

“那岂不是去年主子没过?”她帮我倒了热水,思考道。

我突然想到我去年好像也把我生日忘了。

“我好像给忘了。”我微微笑了笑,抬起头,看向那轮明月,“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入宫一年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和兄长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现世的我又是个什么情况。

转眼到了今年十月廿二,这一年偶尔也会去看望那几位姐姐,那几位姐姐我当真是喜欢那位燕姐姐,与我很聊得来,主要是她有好多八卦和我分享,看起来也不像会害人的样子。

芈夫人总是话外有话,让我十分费解,魏夫人说话阴阳怪气的,这芈夫人倒是对魏夫人极好,每次只要有芈夫人在,魏夫人的双眼总是难得温柔地看着她。

我拜访韩姐姐十次总会被拒九次,不过每次见到她之时,她总缠着我写诗。我虽说不会写诗,但后代的诗词我背得可多了,反正只是口上谈论,应当是不会流传到后代的。

自从阿政遇到了李斯之后,在后宫中是越发难见到他了。经常打听到他召见李斯商讨政事,这俩倒像热恋中的情侣,巴不得天天都见到对方。

一大早子衿就跑过来,抱住我,“姐姐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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