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场战役(1 / 2)

她顺着皮鞋往上看,看着那人的脸,看着那人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帮我。”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双手在身下握成拳,就如不久前在公司内和周元对峙时的感受很像,“我没有蓄谋伤人,我是清白的。”

她停顿了一下,在沉默中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我不该被开除,我希望你帮我向公司讨回公道。小女孩的妈妈要起诉我,我希望你帮我应诉。网上舆论刻意抹黑我,诬陷我,我希望你帮我澄清。”

她看见那人的嘴角动了一下,似是要上扬。

“我想要清晰的事实,明确的真相,清白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舒坦多了,她知道,这就是她此刻的真实想法,她需要表达出来,“律师费我可以想办法,但前提是——”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接下来这句话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但还是说了出来,因为这同样是她的真实想法,“你得有这个实力。”

那人的嘴角扬了起来,幅度比最开始还大。

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胜负心似乎被勾了出来,虽然这并非她的初衷。

“我刚才说过了,由于舆论的缘故,诉讼本身不管输赢,你都已经输了,对律师而言,名声和赚钱一样重要,这种会将污水引至自身的案子,一般人不会接。”那人字句清晰,表情平静,但环抱的双臂表明他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可舆论不是会翻转吗?”她说,“最开始,网友们都站在我这边,后来出了个新闻,风头立马转了,如果我们澄清了事实,公布了真相,舆论肯定还能再翻转。你说律师在乎名声,如果舆论翻到正面,不恰是挣名声的好机会吗?”

“要是翻不过来呢?”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翻不过来,就不会白费钱请律师了。”

“看来这个律师压力会很大。”

“所以我需要找一名能力强,而且信任我的律师。”

那人的嘴角继续上扬,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一样地看着她。

“你确实和高中时不一样了。”

“我摘下了眼镜,剪掉了刘海,就在昨天。”

“不仅是面貌,那时候的你说话很少。”

她不想回忆过去,不堪的回忆只会让她陷落,无法从中获取能量。

她努力直视那人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必须把握这次机会,虽然她不确定此人的业务水平,但从最初的交流来看,应该不差,而且她觉出对方有些心动,她不清楚对方心动的点具体在哪,也许是自己的那番话,也许是别的什么。

“你准备怎么付钱?”那人走了过来。

“我想分期付。”

“没有这个选项。”

“能刷信用卡吗?”

“可以。”

她其实不想刷信用卡,因为下个月没工资,担心还不上,但事已至此,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问了价格,确实比前两个贵。

“对于民事诉讼,我比较有经验。”那人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我也不怕告诉你,近一年,我帮好几个坏人脱罪,相比钱来说,我并不那么在乎名声。”

“你刚才说一般人不会接这个案子,是不是表明你不是一般人?”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她从中看出了一丝得意,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初听到这句话,她就捕捉到了潜在信息,觉出此人心中有一点小骄傲。

那人的四指抬了抬,再次放下,说道:“除了正常的律师诉讼费之外,另外的事务费,我都是按劳收取,一件事一笔钱,能接受吗?”

“比如呢?”

“比如,你喝了酒,我可以帮你开车,这是代驾费。比如,你在家里不想出门,我可以帮你带饭,这是外卖费。再比如——”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我可以帮你拿到某个人的信息,搞定某段监控,或是联系上某个人。”

她明白了,前面是玩笑,后面才是真格。

“一般人只能搞定前面的,搞不定后面的。”他嘴角上扬,“我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这个,立马点头答应。

“说说具体情况吧,咱们先理一理大概思路。”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个记事本,放在桌面上,端正坐姿,表情认真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将她是如何接到孟彤电话帮忙遛狗,又是如何被周元开除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他一直耐心倾听,偶尔记录,没打断过一次。她知道自己说的啰啰嗦嗦,逻辑也不甚清晰,说完后,不由有些内疚,但全身舒坦许多,像是甩掉了一个看不见的包袱,这是她事发后首次对别人讲述整个过程。

孟彤和周元都没让她说完,他们都喜欢打断她。

光是这一点,她就觉得这个律师很好了。

“两个问题,第一个,近年来,这条阿拉斯加犬伤过人吗?”他问。

“据我所知没有,它很温顺,即使陌生人对它动手动脚,也不呲牙。”

“第二个,这条阿拉斯加犬在咬伤小女孩之前的行为,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个问题的角度有些新颖。

她发现他用的是钢笔,通体墨金色,他将钢笔在记事本上轻轻敲打着,眉头轻凝,又迅速舒展,当面色平静的时候,他的嘴角依然有一个轻微向上的弧度,像是自然而然,他抬起头,她迅速移开了目光。

“我的分析是这样的。”他的音量不大,语调清澈,“你的诉求有三个,分别是向公司讨回公道,应诉小女孩妈妈的官司,以及澄清网络舆论。咱们化繁为简,三个诉求归为一个,那就是搞清楚这条阿拉斯加犬为什么会咬伤小女孩。”

她的脑子懵了一下。

“我说得清楚一点,你需要证明,这条阿拉斯加犬咬伤小女孩并非你的责任。只有这样,才能讨回公道,才能胜诉,才能扭转舆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对啊,责任确实是我的,是我遛的狗,是我没栓绳,我接受赔偿和行政处罚,只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而已,他们说我借狗复仇。”

他直直地看着他,表情变得严肃。

她心里一阵发虚,就像此前周元盯着她看时的状态很像。

“你不想坐牢吧?”他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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