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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超载的救生筏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海水正源源不断地从筏子上破损的小洞渗进来。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不是淹死就是喂鲨鱼。他心想。

必须得扔一个人下去。他又想。

其实根本不必用抓阄方式决定将谁扔下去,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那个人是最佳人选,但是这样做……

不行!

他转过头去,想给坐在自己旁边儿的男人递个眼色,却猛然间对上了一双眼睛——一个女人的眼睛,其中满含怨念,准确来讲,应该叫怨毒。

他被女人灼灼的目光刺得眼睛发疼,本能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际,映入眼帘的是窗外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还有几缕被梧桐叶片筛过的微微刺眼的阳光。

又做梦了。

又是那个梦。

邱三桥脑袋里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疼。他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用惺忪的睡眼打量着面前的学生。

那个博士生见自己的老师醒了,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邱老师,您总算醒了,已经叫了您好几声了。您今早还有研究生复试……”

糟糕!

邱三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半,研究生复试的面试环节一定早就开始了,他就算现在立马赶过去,也要迟到整整两个小时。他要是旁听的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面试的评委老师之一,得坐在第一排的指定位置上,面试结束后还要上交一份打分表。

邱三桥连连后悔,如果自己当初把外国刑法的考试时间定早一些就好了,哪怕早一天都可以。他之前和学院教务科的老师商定考试时间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十几个本科生申请国外的学校需要他这门课的成绩,而申请的截止日期正好卡在考试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为了不让学生们失去申请资格,昨晚考试结束后邱三桥立刻叫来自己的博士生一起熬夜改卷子。二人一刻也没休息,紧赶慢赶在截止时间前将学生们的考试成绩上传到了教务系统里。改完卷子后的邱三桥已经困到不行,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他想着第二天早上还有研究生面试,索性睡在了办公室。他在手机上设了闹钟,没想到还是睡过了头。

邱三桥看了一眼手机。果不其然,上面的二十通未接来电都是面试秘书周老师打来的,这架势堪比催命。

其实邱三桥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同事蒋春深,这位刚毕业没几年的女老师虽然科研能力很强,为人也亲切和善,但因为入职没多久,还不怎么懂学校和学院里的“规矩”,在说话和办事上总是拿捏不好分寸,经常越界。待儿碰见了,对方八成会揪着他迟到的事儿不放,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光想想,就够让他伤脑筋的。

邱三桥无奈地摇了摇头,边穿西服外套边对自己的博士生说:“小祁,昨晚辛苦你了。如果我下次再睡过头,麻烦你用力摇醒我。”

“好,您昨晚太辛苦了,我倒是没做什么,就是帮您合个分。”那个博士生边说边给自己的老师倒了杯水。

邱三桥接过纸杯,又捡了几张办公桌上的材料,温声交代说:“我去一趟五楼教室,你一会帮我把卷子和成绩单装进档案袋里交到本科生教务科秦老师那里,让她赶紧核审通过,学生们都等着呢。谢谢。”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办公室。

邱三桥爬楼的过程中时不时有学生从楼上下来,与他擦肩而过,有个学生认识他,还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知道,这都是刚面试完的学生,自己得抓紧时间往上走,不然一会儿爬到五楼的时候最后一个学生都离开了。

邱三桥一路小跑,赶到候考区的时候发现里面只剩下一个男学生。那个学生倚在墙上,微微仰头,斜睨着窗外的天空,几缕微卷的头发遮住了他半个耳朵。

在邱三桥看来,是个学生在面试之前都会有些紧张,但眼前人却一点儿也没有——至少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来,不但不紧张,反而有一种稳操胜券的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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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候考区见到的那个学生竟然姓寻。

邱三桥眼中的波光动了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多打量了面前人一小会儿。他把目光从那学生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移到对方穿着的衬衫上,那件衬衫白极了,甚至有些刺眼,而且熨烫得十分平整,连一条褶子都没有,下摆被规矩地扎进裤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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