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入世（2）19（1 / 2）

文宏已记不清下山寻凌阳有多少次了，好在寻他的次数多了，那几个凌阳常出没的地方，也都熟悉了。寻过了酒肆茶馆，第三处便在破庙撞见了喝得迷迷糊糊，吃得满嘴油光的凌阳。

“你倒快活，喝酒吃肉，让我好找。师叔寻你有事呢。”文宏虽是抱怨，脸上却挂着微笑。

“啊，二师兄来了，快来吃两口，今天老爷子请客，这鸡实在美味。”凌阳正准备撕下一块鸡肉递给文宏，低头一看，硕大的一只肥鸡，让他跟老十一吃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半个屁股，尴尬一笑，把那半边屁股揪了下来，伸手要递给文宏。

文宏微微一笑，也不去接，他抱拳拱手，向老十一施礼道：“打扰前辈了，师叔命我寻小师弟回去，有要事相商，我们这便要告辞了，请前辈见谅。”

老十一用手背擦了嘴上的油，对文宏道：“好说好说，去吧去吧。小道士虽刻板了点，但人品是极好的，你比你这师弟可靠谱多了。今天鸡肉都被这小子吃光了，改日再相请你好好吃一顿。”

文宏躬身一揖，点头答谢。

凌阳吃饱喝足，困意来袭，打了个呵欠，道：“什么叫都让我吃了？你难道没吃？酒你可也喝了一整壶。”

“一只鸡就两条腿，两根翅膀，你就留了半个翅膀给我，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尊老爱幼的精神？”

“下回，下回你再做的时候，叫上我，我多留一些给你。”

“呸，还想有下回！臭不要脸，快回去吧你。老叫花子酒足饭饱，要美美睡上一觉了。”

“走了走了！回头见了。”凌阳说罢，随文宏出了门，临走想起毕竟是老十一寿辰，转过头来，大声喊道：“老爷子，都忘了给您祝寿了，寿比南山，讨饭千年，我去也！”

回山的路上，凌阳竟一路无话，文宏诧异的回过头去看他，才发现凌阳埋头行路，微有鼾声，我的天！这懒鬼，竟能一边走路一边睡觉。他哪知凌阳虽好酒贪杯，但自从开始喝酒以来，大小千余战，未尝一胜，饮少辄醉，少不了灰头土脸醉醺醺回山里的时候，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套酒后一边睡觉，一边走路的独门本领，天下酒鬼不少，懒鬼亦多，如此的懒酒鬼，却无出其右者。

正是有其师方有其徒，待文宏引着凌阳回到玉泉山玄妙观大殿的时候，凌阳的酒已醒了三分，觉也睡了个半饱，抬头一看，师傅长静瘫坐在大殿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嘴角挂着一串口水。

凌阳哈哈一笑，心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大事还能睡着？

长静本睡得正香，听着凌阳跟文宏进殿的动静，猛地一惊，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颇觉丢脸，嗯哼两声，理了理喉咙，整了整衣冠，道：“嗯，嗯，这个(本想说个小谎，掩饰自己睡着的尴尬，将将要出口，又觉得好似当面扯谎太过丢脸，不如推卸责任来得踏实），都怪你这臭小子，这半晌才回来，害我睡着了。”

“有事说事，无事退朝。时间宝贵，万勿浪费。”凌阳大大咧咧的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他跟长静都是随性之人，没大没小惯了，文宏却不敢似他这般无礼，只规规矩矩站在殿中微笑听着。

“啊对，要说正经事了，师傅我含辛茹苦，养育你二十二年，我老道士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鼻涕一把尿，终于把你拉扯大了。此时要送你下山了，竟有些舍不得，要不为师先唱一段‘十送官军’，给你鉴赏鉴赏。”

长静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唱戏。凌阳大声道：“呔！兀那道士！休得放肆！你快别唱了，上回你唱完小曲，观里鸟都见不着一只了，这回你还唱大戏，让养活孩子不让？不过为什么要送我下山了？难道是我武学道士已有大成，山门太小，容不下我了？”